沒有什么本該放肆的年紀

◎韓大茄

沒有什么本該放肆的年紀

◎韓大茄

堂弟剛上高中，就經常翹課，三天兩頭翻墻出去玩。其實，他學習成績一直還不錯。初中的時候只是有點任性，有些小打小鬧，可以理解為男孩的天性。可是自從他進入高中后，整個人越來越不像話。

前幾天我放假回家，嬸嬸叫我幫忙勸勸。還好，堂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們談了幾句，他就打開了話匣子：是從某一天開始，我覺得生活太無趣了，每天都是上課，做題，自習，吃飯，睡覺，耗完了這幾年，考上大學又怎樣，青春已經耗完一大半了。我不想年輕的時候生活千篇一律，必須要去嘗試一點不一樣的，活得多姿多彩，否則以后后悔都來不及。

我問他：你在學校翻墻出去一般都做些什么呢？

堂弟一下子變得支支吾吾，顯然，他跑出去玩的那些玩意兒，并不符合他“多姿多彩”的理論。他轉移話題說：雖然我也覺得，有些事并沒有什么意義，但是年輕就可以多嘗試啊，誰年輕的時候沒干過一些蠢事。在本該放肆的年紀，我不想過得安分守己。

聽完堂弟的話，我仿佛看到曾經的自己。我讀高二那年，因為看隔壁班的一個男生不順眼，伙同一個哥們兒把他關在宿舍狠狠地揍了一頓。我當時用的理論就是堂弟這一套，年輕就應該熱血一點，做一點瘋狂的事情也是正常的。此時不抓住機會，一輩子就只能活得低眉順眼了。當然，這只是我做的眾多荒唐事中的一件，其他的還有頂撞老師，捉弄同學，在網吧徹夜打游戲等等。

多少人被“青春”這個詞綁架，強迫自己去做一些特別的事。要么放縱，要么虛榮，渾身都泛濫著荷爾蒙。有的人唱著青春的贊歌，堂而皇之地無視一切道德和規則；有的人借著年輕的旗號，沉迷于無知與虛榮。但是，哪有什么本該放肆的年紀！不過是你給自己找了一個任性的理由罷了。很多人無非是想把青春當成一柄尚方寶劍，斬掉內心的顧慮，給自己一個信心滿滿的名義，去滿足內心的懶惰和欲望。

表弟聽了我的話后啞口無言。他直直地瞪了我幾秒后，扭頭玩電腦去了。我想此刻他的心里話無非是：假正經，老腐朽！

當年我被人勸導的時候，心里也是這樣想的，我的人生什么時候輪到你來指手畫腳了，我的青春我做主。我討厭一切以過來人的身份開啟的交談。那個時候我充滿了年輕的血氣方剛，只是，除了血性，其他的什么都沒有。

即使我今天穿越時空，去和那個年紀的我促膝長談，他也不會聽我的話，即使聽了也感受不到。有些道理非要親自去撞得鼻青臉腫才會懂，其他人再苦口婆心，也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

經常看到很多大師以各種方式懷念大學時光，說那是人生中最美的時光。但大學時候的我，卻很奇怪我為什么感受不到。社團的活動那么乏味，專業的課程那么枯燥，整天都過得很荒蕪。但那時我從沒有否認過那些過來人的說辭，于是整天都嘗試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參加更多的活動，上更多的選修課，嘗試更多的社會實踐，恨不得把日子掰碎了過，連午睡打個盹兒，都感覺是在荒廢時間。每天過得急切又焦躁。

可是，結果又怎么樣呢？那一陣子我依然過得不快樂。我如今依然會懷念那段時光，依然會覺得很多有意思的事當時沒有去嘗試。我在預料到會懷念的情況下，努力去感受，去做一切珍惜的動作，結果還是會懷念。

回憶常常不自覺地使用美顏功能。很多過來人歌唱青春，無非是因為那些青春回憶被美化得一塌糊涂罷了。也正因為如此，你根本不可能活出一段不悔的青春。所以那些打著青春的名義，不斷地逃離平凡生活的舉動，更多時候是想逃避努力的辛苦，滿足自己懶惰的私欲罷了。有關青春的強行珍惜，都是一定程度的矯飾。真正的珍惜，是踏踏實實地去做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