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里，非你不可

◎銀 谷

愛里，非你不可

◎銀 谷

“我愛你”怎么可以隨隨便便說出口。這三個字就像一顆子彈，你每一次不在乎的脫口而出都會降低一點它的威力，原本可以一擊即中他心房的力量，到最后連他最外在的防備都瓦解不了，連他的眼都入不了。

“我愛你”不是一句能鎖住愛人的咒語。不屬于你的愛人，你每天和他說再多的我愛你，也注定留不住他，他們是不甘困在大地的塵土，一定會在一個沙暴揚起的大風天乘亂溜走。

“我愛你”不是兩個受傷者彼此安慰的致幻劑。如果你們只是因為彼此寂寞而走到一起，渴望他隨隨便便的一個“我愛你”能將代表幸福的鳥遷徙到你的世界，到你自以為是的安樂窩里，那么你只會依然失望，甚至比以前更空虛，更無助。

對于我來說，在愛的調色盤里，“我愛你”可能是一種永遠無法染指的粉紅。有時候，我會想起我們一開始的那個夜晚。深夜，平靜的海面偷偷駛過運送月亮的列車，繁星抓緊時間交換偷窺世界的秘密，你和我之間的愛情也隱藏在這躁動不安的黑暗里，悄悄地在曖昧里萌芽，我想，如果有一天正常地浮于水面了，大白天下了，就會變成一部整天說我愛你你愛我，一部再庸俗不過的電視劇，那樣無趣的戲，我一定會辭演。所以我一直沒有說出那句“我愛你。”

有時候，也會在一個大霧籠罩的雨天狠狠想你。想起你出現時的樣子，也想起了你最后離開我的樣子。你步履輕盈，緩緩遁在一抹橘紅色的晚霞里，神秘如一粒彈指間離開香煙即刻墜入大氣的煙灰，一下子就沒了蹤影，我甚至還沒來得及懷疑你到底有沒有來過，甚至還沒來得及判定你是不是只是我的空虛擅自營造的一個聊以自慰的幻影，甚至還沒來得及說一句“我愛你”。

他們一直不停告訴我們，快樂后總是跟著悲傷，相愛后總是跟著分離，白天后總是跟著黑夜，我愛你之后總是跟著我恨你。是這樣的，不過我同時也覺得黑夜后接著又是黎明啊，分離后可能會重逢啊，悲傷過后才會珍惜幸福啊。我愛你說出來后，會不會也可能是另一句我也愛你的回應，會不會是一個一輩子的承諾，會不會是個一輩子的相守。

我不知道，因為我始終沒有當你的面說出那句“我愛你”。我想，即便到了被星星吻過的湖泊旁，我們四目相望，也不說我愛你。即便被仇家追趕到了懸崖旁，我們攜手去赴死，也不說我愛你。即便喝下一口毒酒，倒在有風有你的懷里，也不留任何遺言，也不說我愛你。

只是，我常夢到那個冬天的夜晚，那個慢悠悠的、凝結了所有浪漫的夜晚，那個我們接吻的夜晚，那個窗外一直下著雪的夜晚，那個說“我愛你”的夜晚。

我們都在等一個人，一個可以陪我們去看幾年一次的流星雨的人，去瞧一瞧尼亞加拉大瀑布的壯闊、坐一坐威尼斯的貢多拉的人，一個可以陪我們騎一騎埃及的駱駝、探訪下毛姆筆下的塔希提島、看一看高更是如何被這風景迷住的人。

我們都在等一個人，一個我們可以從笨拙的、跌跌撞撞的相遇開始的人，一個我們之間沒有故作深沉的離人千里，沒有裝腔作勢的欲拒還迎，沒有一直糾纏在金錢、地位、家境的按兵不動的人。我們只是感受到了對方山呼海嘯般的回應，感受到了那種晶瑩剔透的純粹，浪跡天涯的自由和非你不可的呼喚。

如果你等到了那個人，請毫不猶豫地對他/她說一句“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