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人溫柔的

◎陳大力

成為人溫柔的

◎陳大力

前幾天跟朋友有過一次蠻私密的對話。被問及“覺得想想就很溫暖的事是什么”，我說，一想就覺得很棒的事是：以前喜歡過的人，都是很溫柔很善良的人。

朋友瞪大眼睛：不是吧？這算什么？我就講，興許是年齡漸長，總覺得“溫柔”是一個極好極重要的品質。人情里翻滾過幾趟，亂花漸欲迷人眼，不會再因為一個人的光環停駐；現在的感情是探究一個人的內核是不是柔軟溫熱的。

現在覺得真正可貴的是，遇見骨子里就很善良和踏實的人，他不是油光水滑地應付社交，不是口不對心地炮制贊美，而是真正地愛著這個世界，對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虔誠，都想要雙手輕捧。

就比如我男朋友，一個不善言辭的博士，最打動我的地方是什么呢，不是他聰明，不是他嚴謹，而是—他愛貓。他總忍不住給學校里的流浪貓買火腿腸，幾乎看見一次買一次，還會蠻孩子氣地跟它說話，督促它進食。前段時間被貓撓了，以為他會從此很戒備，但打完狂犬疫苗后，他還是笑嘻嘻地給樓下的胖花貓買牛奶。

那時候我就覺得“溫柔”才是一個人真正的動人之處，是那種水滴石穿的溫柔，沒有太多埋怨，沒有自私規避，跟他在一起，像被12月的陽光曬到渾身發一點點熱。

有位朋友念影視研究生，前幾天跟我講，你知不知道是什么讓銀幕里的“鐵漢”真正成為英雄？其實很多時候不是因為他們戰功顯赫，而是他們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軟。

一位胸懷天地游走四方的俠客，在踏遍人間離奇后，記起要圍攏雙手護住一朵搖搖晃晃的小花，最難能可貴。

想起之前有一次聚餐，出了包間已經是深夜了，幾個男生準備各自打車回去時，有一位留了下來，詢問我們幾個女生是不是方便叫車，得到肯定答案后，才開始給自己叫車，還囑咐我們一定小心，最好結伴。

那時我對這位男生的印象便非常好。溫柔的人會悄悄考慮到每個人的感受，社交場中會讓每個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得舒服。不是像中央空調那樣殷勤如通稿隨意散發，而是小心翼翼地，為了大局，也為了體諒每個人，兜住很多不適和難堪。

迷人之處在于—這種心細絕非來源于諂媚，而是自然而然的周全。跟溫柔的人相處，不用在他面前隱藏情緒，不用斟詞酌句，或許你偶有窘態，他都試圖理解，也都包容，不盛氣凌人逼問，也不語鋒尖銳地辯駁。

對于一起生活的人來說，“溫柔”這種品質便更重要了。一起生活的日子實在瑣碎，兩個人本來棱角分明的性子，都要交給柴米油鹽的日子去磨，難免一地雞毛。在很多個劍拔弩張的時刻，若有人體貼地給雙方間那根繃緊的弦松綁，便能很好地化險為夷，避開關系急轉直下。

畢竟，輕易揮舞著情緒的刀子傷人的人，總是會制造芥蒂的。但溫柔的人，恰好可以把芥蒂化解，可以讓兩個人平心靜氣，好好梳理。

聽聞過很多開端氣派結尾卻不過了了的感情，都是在一場又一場彼此為自尊圈地較勁里，相互消耗。可是我理想的感情不是這樣的，我希望的朋友或者伴侶都該是溫柔又寬厚的人，我們繞開前路上互設的絆腳的坎，很平順地，互相包容互相扶持地走下去。

所以真的很喜歡溫柔的人啊，會覺得他們很珍貴，像是在硝煙四起的成年世界，他始終懷有那顆簡單的、孩童般的心，他會說，為什么人和人之間總要互相傷害呢，我們應該彼此抱緊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