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耕堂藝話
——實踐（五）

程 偉

三耕堂藝話
——實踐（五）

程 偉

有韻有趣謂之筆墨。

○筆力，是用筆力度及所體現力量的集中表現，也是一幅中國書畫作品是否有力度的重要方面。當然筆力是一種體驗，一種感覺，與一種象征意義的精神，而絕不是運筆外在力量的稱謂。

○筆勢，主要是指運筆過程中形成的呼應、對比及其起勢關系等。

○筆形，一般是指用筆在平面上的痕跡樣式。筆形在很大程度上反映出一個藝術家書畫語言風格的基調，是藝術家長期研究與探索的結果。

○筆意，是對認識的一種升華，是在中國書畫用筆過程中的一種精神層面的言說，是中國書畫寫意及中國書畫筆墨精神的基礎。

○筆態，是一個空間化了的概念，也就是說，我們的用筆所呈現的筆墨是否給人以更多的想象空間，是否能超越有限的時空，從而把對筆墨的認知價值空間化、立體化。

○黃庭堅《花氣薰人帖》是宋代尚意書法的代表作品之一，作品篇幅雖小，但筆法精湛又隨意自在，把嚴謹的中鋒線條與草書中的宛轉相結合，用筆剛強挺健，結字嚴謹而間出險奇，章法雅致，行草相間，行距疏朗，字距疏密相當，使作品抒情寫意、揮灑生動。

○《石鼓文》的字體上承西周金文，下啟秦代小篆，體勢整肅、端莊凝重、筆力穩健，石與形、詩與字渾然一體，充滿古樸雄渾之美。字形方正、大方，橫豎折筆之外，圓中寓方，轉折處豎畫內收而下行時逐步向下舒展。其勢風骨嶙峋又楚楚風致，超于方正豐厚，用筆起止均為藏鋒，圓融渾樸。

○《始平公造像記》起筆不藏鋒，而側鋒切入；運筆過程中強調的是按筆鋪毫，筆鋒由側鋒向中鋒的轉換沒有明顯的提筆，因而線條中段厚實。這種筆法在初唐歐陽詢的楷書中可以看到。

○馮班《鈍吟書要》有“學前人書從后人入手，便得他門戶；學后人書從前人落下，便有拿把”之語，這里告訴我們這樣一個道理，學習書法是往前找還是往后找，都是路，實在不必分出孰高孰低。但無論是往前找，還是往后找，都有一個前提，就是知源流，而并非盲目地轉悠。

○“水”在“筆墨”中起著重要作用，“筆”和“墨”只有通過“水”才能發揮作用，墨分“五色”，某種程度上，也是“水”在發揮作用。

○清代畫家惲南田在其《甌香館畫跋》中寫道：“有筆有墨謂之畫，有韻有趣謂之筆墨。”惲南田在這里將筆墨與氣韻置于同等共生的地位。

○隸書創作很重要的一點是，要收放自如。一個有作為的書法家不僅要諳熟技法，了解平實端正、方嚴肅穆的表現形式，還要能放筆縱橫，自由揮灑，進入任情恣性的創作境界，這就要求書家能掌握更多的書法創作元素。

○隸書創作中通篆可得古氣，通草可得新意，而楷易留時弊。

○朱履貞《書學捷要》說：“學貴專詣，不尚空談。唐之張司直從申，擎拳握管，書名獨步江表；馮侃兩指撮筆，書法稱于西蜀。況撥鐙懸臂之法，最為捷徑，學之不已，何患無成。”學習書法重要的在于主項特長，獨特造詣，方法上并沒有絕對的對錯之分。文中所述張從申、馮侃的書法到底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朱履貞為人們開啟了一條學習書法門徑的鑰匙。

○黃賓虹在談用筆時說：“用筆之道宜以指轉筆，作篆尤非用轉不靈活，但不可落邪怪耳。”從黃賓虹所臨篆書中我們可以看出，在轉折處理上，強調篆籀筆意，從黃賓虹用筆的特點來看，更是與大篆筆法暗合。黃賓虹之所以推重金石筆法，旨在尚存用筆正法。他說：“蓋自畫法失傳，古人用筆，存在篆隸。故畫筆以金石家為止。”“筆法成功，皆由平日研求金石、碑帖、文辭、法書而出。”

○書法創作中有一對孿生姐妹，即“法”與“意”，“法”為法則，即技法、法度，是可以模擬、可以掌握的，是外在的、客觀的；“意”，即個人的感知、感受、情感、審美、體驗等等，是內在的、主觀的。如果只有“法”，那么將成為寫字匠，如果只有“意”，即淪為“野狐禪”。書法創作，就是要調和好“法”與“意”的關系。

○在中國書畫的創作實踐中，“心”與“手”有著非同一般的關聯，古人論及兩者關系時有“心昏手迷”“心手相違”“思遏手蒙” “心手雙暢”“心摹手追”“心悟手從”“心手相師”“手執心談”等等，趙壹在《非草書》中更是強調：“書之好丑，在心與手”。

○項穆《書法雅言》說：“始也專宗一家，次則博研眾體，融天機于自得，會群妙于一心，斯于書也，集大成矣。”這是告訴學習書法須先專于一家一帖或一碑，在吃透此家、此帖、此碑后逐步趨向于“博”，以“博”來補充、豐富前面的“專”。

○劉熙載《書概》云：“書貴入神，而神有我神他神之別，入他神者，我化為古也；入我神者，古化為我也。”這是學習書法的一個辯證過程，任何一個學習書法的人都必須經過“入他神”而“我化為古”，但如僅此，即將成為泥古不化的“書奴”，因此，“入他神”后還必須“入我神”，然后“古化為我”。從“入他神”到“入我神”是一個量變到質變的過程，是一次飛躍，是“我”破繭而出、化蛹為蝶、華麗轉身的蛻變。

○張懷瓘曰：“夫人工書，須從師授，必先識勢，乃可加功。”康有為云：“古人論書，以勢為先。”蔡邕論書有《九勢》。可見，書勢在書法創作中的重要。書法是以生動的形象感人的，只有紛呈書勢的書寫才可謂之書法。只有作書得勢，才會取得生動的藝術效果。書勢也稱筆勢，是由字的每一種點畫依著各自特殊形體姿勢的書寫而成，是書的動勢、形勢、態勢、氣勢，是點畫間、結構間、行款章法間有形與無形的關聯。是由用筆、結體、墨法、章法等要素構成，是力量、動感、韻律、生命力的體現。

○什么條件下能創作出好作品？前人歸納了五種狀態，即：神怡務閑、感惠徇知、時和氣潤、紙墨相發、偶然欲書。當然每個人對創作環境要求是有區別的。

○學習書法需要順序漸進，這大概有兩層意思，一是學習書法要慢慢來，不能著急，這個“序”是一步一個腳印的意思，不能跳躍式前進，更不可能一步登天；二是學習書法要按照書法的規律，按步驟來，比如要由臨帖再逐步過渡到創作，在臨帖階段又要從實臨、背臨到意臨；創作階段也可以先從集字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