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媒體語料庫的警察形象研究

李 響

(廣東警官學院 廣東廣州 510231)

基于媒體語料庫的警察形象研究

李 響

(廣東警官學院 廣東廣州 510231)

將語料庫方法應用到批評語言學，基于評價理論的態度系統和中國媒體語言語料庫，通過定量和定性分析局部語境中與警察/民警高頻共現的形容詞、副詞和動詞，從工作態度、職業素質和職能活動等方面總結出了媒體隱性刻畫的警察形象。

語料庫；批評語言學；評價理論；警察形象

警察形象指的是人民群眾對公安民警和公安機關的全部看法和評價，是以警察自身的知識、能力、素質等為基礎，通過具體的職能活動呈現給人民群眾的印象和感受[1][2]。良好的警察形象不僅有利于創建和諧警民關系、完成執法任務，還對維護黨的領導、構建和諧社會、維護政府形象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自上世紀90年代以來。國內對警察形象的研究主要集中于警察形象的概念和意義；影響警察形象的要素、警察形象建設途徑等方面[3]。國外對于警察形象的研究主要聚焦于公民對于警察執法能力和效率、警察執法行為和偏常行為的感受的研究[4]。隨著網絡時代的到來，學者開始關注網絡中的警察形象[5][6][7]，媒體中的警察形象[8][9]。然而，文獻研究發現，前人的研究幾乎都是定性研究，定量研究很少；大都以個別事例或案例、個別詞語來解釋或證明自己有關警察形象的觀點，因此，研究往往陷入主觀任意性（arbitrariness）和循環論證（circularity）。

語言是人類表達情感、交流信息的工具。既然警察形象是人民群眾對警察工作、能力態度的看法和印象，那么它必然會通過話語表現出來。因此，只有基于大量人民群眾的日常話語、網絡話語和媒體話語來分析警察形象，才能客觀全面地再現人們對警察的印象和看法。

本文使用語料庫方法，基于評價理論來探討媒體話語中的警察形象，是語料庫語言學、功能語言學和批評話語分析的一次大膽結合，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論意義和現實價值。

一、研究理論和方法

（一）理論基礎。

語料庫作為經驗數據的源點被用于調查許多以語言為中心的研究命題，如口語研究、詞匯研究、語法、語義、語用、話語分析、社會語言學、文體學和篇章語言學等，成為語言學者“默認的資源”[10]。語料庫方法是基于大量客觀、有代表性的語料，采取頻數驅動的方法，觀察高頻共現的搭配詞、類鏈接，進而分析隱藏的語義趨勢和語用態度。語料庫的定量分析為研究提供了堅實的數據基礎，從而有助于克服研究者的主觀性和片面性，語料的豐富性也減少了研究者選擇分析對象的隨意性，增強解釋的說服力。

評價理論是Martin在20世紀90年代提出的，是從語篇語義學層面表達人際意義的主要理論之一。它又被分為相互影響、相互聯系的三個子系統：態度、介入和級差。態度是語言使用者對描述對象（物、事和人）的態度，是表達情感的方法，包括情感反應、行為判斷和事物的價值。具體地說，情感系統作為解釋語言現象的資源，用來解釋語言使用者對行為、文本/過程及現象作出的感情反應；判斷系統作為解釋語言現象的資源，用來解釋語言使用者按照倫理/道德（規章制度）對某種行為作出的道德評判，如是否符合倫理道德，是否靠得住，是否勇敢等；鑒賞系統作為解釋語言現象的資源，用來解釋語言使用者對文本/過程以及現象美學品格的欣賞[11]。評價理論的出現，為批評話語分析的研究提供科學方法和理論基礎。但批評話語分析不僅僅是對“壞消息”的分析，揭開話語背后隱藏的權力和意識形態，也應該包含對“好消息”的分析，即包含積極話語分析。實際上，積極話語分析實際上也是批評話語分析的一個組成部分，它力圖營造一種氣氛，以共同努力，實現一個既定目標，最后建造一個平等和諧的社會[12]。

語料庫語料庫語言學和批評話語分析都承認語言的社會屬性，重視語言的共選和累積形成意義，二者具有一定的合作空間[13]。因此，利用大型語料庫檢索出有關警察形象的數據，然后基于平價理論進行分析，既發揮了評價理論的解釋功能，又發揮了語料庫方法的客觀性和全面性，有利于揭露媒體話語背后人們對警察的態度和情感，從而勾畫出警察在人們心中的形象。

（二）研究方法。

研究的語料來源于中國傳媒大學制作的媒體語言語料庫（MLC）中的地方臺子庫。該語料庫包括2008至2013六年地方電視臺和廣播電臺的廣播、電視節目的轉寫文本14，625個，共63，381，975字次。作者首先以“警察”、“民警”為關鍵詞檢索出所有語料，然后基于評價理論的態度系統對局部語境內的形容詞、副詞等進行分類。由于馬丁的評價系統主要以詞匯為中心，只在情感子系統上涉及小句，所以作者同時借鑒王振華研究中使用Fau-connier和Turner概念整合理論（conceptual blending）的方法分析沒有包含態度詞匯的小句隱含的態度[14]，最后總結分析媒體話語中隱含的警察形象。

二、結果和討論

（一）修飾警察/民警的詞語傳達的形象。

作者以警察/民警為檢索詞，設置跨距為6（span=6），運用正則表達式/d[^，。？ ]+民警/n，/a[^，。？ ]+民警/，警察/n[^，。？ ]+/a等將局部語境 （co-text）中修飾警察/民警的形容詞和副詞提取出來①，按照評價系統的態度資源將它們分類如表1。

如表1所示，在跨距為6的局部語境里，一共檢索到2206個形容詞和副詞修飾警察/民警。經過作者甄別，只有690個修飾語屬于態度系統資源，占總修飾語的31%左右。其中，媒體使用判斷子系統比例最高，其次是鑒賞子系統，很少使用情感系統。相對于判斷系統和鑒賞系統，情感系統屬于顯性地、直接地表達態度和情感。媒體較少使用該系統，可能是為了顯示客觀公正的態度。在690個態度修飾語中，絕大部分屬于積極態度詞匯，表達了媒體對警察積極的態度。因此，總的來說，傳媒樹立了正面的警察形象。

從判斷系統來看，媒體大量使用表達“能力”“堅韌”和“可靠”資源的修飾語，為警察樹立起成“忠誠可靠、堅忍不拔、能力超強”的警察形象。同時，通過使用表達社會約束的修飾語，潛移默化地在觀眾和聽眾心中營造了警察的行為是合法、合情合理的、警察活動和工作得到社會的認可和人們的尊重的印象。從鑒賞系統來看，媒體對警察和警察工作的品質進行了大量描述，將警察描繪成“優秀的”工作者，形象很帥，工作辛勞；將警察工作描述成“神圣的”、“特殊的”，具有特別意義。

表1 修飾警察/民警的形容詞和副詞

（二）警察/民警作為施動者時的形象。

作為施動者的警察/民警，通常出現在兩種句式中。一種是警察/民警做主語，后面直接接謂語動詞，也就是語法中的主動句，如“民警把兇手肖某押解回深”。另一種警察/民警作為施動者出現在被動句中，是行為或動作的實施者，如“罪犯被警察一舉抓獲?！弊髡咄ㄟ^正則表達式將警察/民警發出的動作全部檢索出來，然后人工檢測剔除不是警察/民警發出的動作，再將處于右一和右二位的搭配動詞按照出現頻數排列出來。

表2 表達警察/民警實施動作的前30個高

如表2所示，無論在右一還是右二位置，“趕到”、“趕往”都是與警察/民警高頻共現的動詞。也就是說，在媒體語料中，警察/民警發出的最多動作之一就是“趕到”“趕往”目的地。通過它們，媒體描繪了工作繁忙、生活快節奏地警察形象。此外，通過“介紹”、“告訴”、“提醒”、“勸說”、“提示”等表達言語過程的動詞，媒體刻畫出了一個耐心地通過言語溝通來服務大眾、闡明法律、宣傳規則、以語言執法代替行為執法的文明警察形象。再次，通過警察/民警經常發出的“開槍”、“受傷”、“死亡”等動作行為，媒體揭示了警察工作十分危險，經常會遭受流血犧牲，但民警仍然“沖進”、“出擊”、攔截，刻畫了警察不怕犧牲、勇往直前的高大形象。最后，通過“發現”、“查獲”、“逮捕”、“抓住”、“逮住”這些高頻動詞，媒體刻畫了警察打擊犯罪、辦案能力強、警務素質高的形象。

（三）警察/民警做修飾語時的形象。

為了進一步探討警察/民警的在媒體語料中展示的形象，作者以警察的/民警的為檢索詞，檢索出與之高頻共現的名詞，探討它們一起構成何種名詞詞組，在語境中展示何種語義功能，體現了何種警察形象。

如表3所示，右一（R1）位置是與“警察/民警的”一起高頻共現名詞，它們一起構成名詞詞組，表達了警察的日常工作。橫向拓展左邊位置的共現詞發現，該局部語境主要由“動詞+警察/民警的+名詞”這一語法結構構成，形成了“引起了警察/民警的注意”、“在警察/民警的指揮/勸說下”、“面對警察/民警的詢問”、“配合警察/民警的工作”、“躲避/逃避警察/民警的調查”等短語。如圖1所示，“引起了警察/民警的注意”左邊的共現詞都是表示“話語、行為或現象”的語義的詞語，因此，該短語在局部語境中和共現詞一起形成了“異常的行動、話語或現象引起了警察的注意”的語義趨勢，表達了警察有著異于常人的職業嗅覺，對任何細小的可疑事物、話語或現象具有敏銳的觀察力，體現了媒體對警察的職業素質高度贊賞的態度，創造了職業素質高、警惕性強的高大警察職業形象。基于同樣的語料庫方法，研究發現“在警察/民警的指揮/勸說下”與左右共現詞一起構建了“耐心、善于溝通的”警察形象；“面對警察/民警的詢問”、“配合警察/民警的工作”、“躲避/逃避警察/民警的調查”等和左右共現詞一起構建了“威嚴的、權威的”警察形象。

表3 “警察的/民警的”高頻共現詞

圖1 警察/民警的注意的部分索引行

三、結論

本研究將語料庫短語學研究方法應用到批評（積極）話語分析之中，結合評價理論，從“警察/民警”這對核心詞出發，通過橫向拓展，基于頻數驅動找出與之高頻共現的動詞、名詞、形容詞和副詞，探討了局部語境之中媒體話語如何構建警察形象?？偟膩碚f，媒體采用間接、隱含的方式構建了積極的、正面的警察形象，很少使用情感系統資源直抒胸臆，較少出現貶低警察形象的話語，從職業素質、工作態度和職能活動等方面隱性建構了“職業素質高”、“工作態度積極”、“工作繁忙、危險”，在群眾心中具有權威的高大警察形象。

[注釋]：

①在媒體語料庫中，形容詞標注為a，副詞標注為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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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Police Image based on Media Language Corpus

LI Xiang

Applying corpus method to 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this study quantitatively and qualitatively analyzes the adjectives,adverbs and verbs co-occurring with“Jing Cha/Min Jing”in co-text based on Media Language Corpus and the Appraisal Theory and discovers the police image covertly depicted in the media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work attitude,professional quality and professional action.

corpus;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Appraisal Theory;police image

D035.3

A

1674-5612（2017）03-0007-06

(責任編輯:李宗侯)

2017-04-03

李 響，（1976-），湖北黃岡人，碩士，廣東警官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語料庫語言學，二語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