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新CSA理念推動綠色發展

鐘躍康

[提要] 社區支持農業模式為生態文明建設提供了一條路徑。然而，社區支持農業并未在國內快速發展，其原因與陷入CSA發展過程中所形成的思維定勢有關。社區支持農業的發展需要理念創新，可以從重新定義“社區”邊界、透明化CSA運營、突破預付款模式以及創新NGO或中介企業的盈利模式等方面著手。

關鍵詞：社區支持農業；綠色發展方式；綠色生活方式

中圖分類號：F32 文獻標識碼：A

收錄日期：2017年6月20日

中共中央政治局2017年5月26日下午就推動形成綠色發展方式和生活方式進行第四十一次集體學習。習近平在主持學習時強調，推動形成綠色發展方式和生活方式是貫徹新發展理念的必然要求，必須把生態文明建設擺在全局工作的突出地位，堅持節約資源和保護環境的基本國策，堅持節約優先、保護優先、自然恢復為主的方針，形成節約資源和保護環境的空間格局、產業結構、生產方式、生活方式，努力實現經濟社會發展和生態環境保護協同共進，為人民群眾創造良好生產生活環境。

社區支持農業模式為生態文明建設提供了一條路徑，然而社區支持農業發展過程中形成了一些思維定勢，認清這些思維定勢、創新CSA理念是社區支持農業的進一步發展所需，是推動形成綠色發展方式和生活方式所需。

一、社區支持農業釋義

社區支持農業（CSA）又被稱為社區互助農業、社區協力農業、社群支持農業。社區支持農業于20世紀70年代初最早出現在德國、瑞士和日本，80年代出現在美國。1971年在日本，由一群關注家人健康、食物安全和環境保護的主婦組織起來直接到鄉村地區與愿意轉變耕作方式的農戶結合，由消費者群體預付給生產者一年的費用保證農戶的收益，而農戶則按照消費者的要求健康生產，這種方式叫做Teikei，是共識或一起合作的意思。

幾乎是在同時期，在歐洲的瑞士、德國也出現了這種市民和農民直接對接的產銷關系。1985年一個德國人將這個理念帶到了美國，1986年美國的兩家以CSA理念運作的農場正式對外開放。據不完全統計，目前在美國有接近5，000家以CSA方式運作的農場。這個過程與發達國家同期出現中產階級為主的“逆城市化”趨勢完全吻合。由于生態環保理念的傳遞，現在CSA在歐洲、美洲、澳洲及亞洲都有了一定的發展，逐漸被大眾所接納。

根據成立條件劃分，國外社區支持農業主要有三種方法：一是由農夫尋找客戶；二是消費者自己組織會員；三是由一個中間人或者機構組織消費者和農夫而成。

國內主要是由非政府機構（NGO）主催而成，也有一部分是由熱情的消費者帶動成立。根據從事社區支持農業的生產者進行劃分：一類是原來耕種土地的農民，因接觸有機耕作，認為有其可行性及未來性，而采用有機的耕作方式；另一類原本并不是農民，對農業耕作也不熟悉，但是為了理念、環保和自然的生活，或者因為健康因素改吃有機食品，進而從事有機耕作。

二、社區支持農業的思維定勢

社區支持農業并未在國內快速發展，筆者認為，其原因與陷入CSA發展過程中所形成的思維定勢有關。思維定勢，也稱“慣性思維”，是由先前的活動而造成的一種對活動的特殊的心理準備狀態，或活動的傾向性。在環境不變的條件下，定勢使人能夠應用已掌握的方法迅速解決問題。而在情境發生變化時，它則會妨礙人采用新的方法。消極的思維定勢是束縛創造性思維的枷鎖。在社區支持農業發展過程中，形成了一些思維定勢，在當前的條件下，有些想法已過時，需要結合實際進行理念創新。

（一）本地生產、本地消費。美國學者伊麗莎白·亨得森認為社區支持農業是一種社區附近農民和吃這個農民生產的產品的人之間的聯系。香港社區伙伴組織認為，社區支持農業指社區的每個消費者對農場運作做出承諾，讓農場可以在法律上和精神上成為該社區的農場，讓農民與消費者互相支持以及承擔糧食生產的風險和分享利益。這是一種城鄉社區相互支持，發展本地生產、本地消費模式的小區域公平經濟合作方式。國內許多CSA組織也因循著本地生產、本地消費模式。

傳統中的CSA之所以強調本地生產、本地消費，是基于蔬菜保鮮供應、減少運輸能耗的考慮，這些認識都是基于當時當地的情況而產生的，其中蘊涵了兩個假設：一是本地生產與本地消費能達成平衡；二是本地消費可以減少能耗。

實際上，在小城市“本地消費”無法形成足夠大的消費需求，而在大城市近郊又無法形成足夠大的供應量。當然傳統食品體系可以補充CSA模式的供應不足，不過消費者不得不在多個供應渠道間切換，消費體驗不佳。

另一方面，我國的物產豐富，“本地生產、本地消費模式”不利于全國各地互通有無。國內消費者對食材的多樣性有強烈的需求，而“本地生產、本地消費模式”明顯滿足不了消費者的需求。

其實，那些本地自然條件無法產出的農產品，特別是那些易于儲存的各地特色或優勢農產品完全可以突破“本地生產、本地消費模式”。

而能耗問題，則需要從批量生產、批量運輸、自然光照、自然防害、自然存儲等多方面綜合計算，本地消費是否必然為最低能耗方案需進一步驗證。

（二）將消費者定為農場用戶角色。國內CSA實踐中將消費者簡單等同于購買農產品或服務的農場用戶，也正是基于這樣的認識，CSA在運營中融入了過多的商業邏輯，生產者與消費者在這種制度安排下形成的是純粹的交易關系，買賣雙方考慮的是各自的利益最大化。將消費者定義為農場用戶的做法本質上遠離了CSA理念，以至于多數CSA實踐只是將“CSA”用作了商業宣傳的“噱頭”。CSA核心理念強調消費者與生產者共同義務保障農產品的健康、安全，共同面對自然風險與市場風險；消費者與生產者有平等權利，平等體現在消費者與生產者以協作的方式處理社區事務，并都從中獲益，消費者得到安全的農產品，生產者得到合理的經營收入，同時強調達成參與各方共同追求的社會效益。

（三）要求消費者支付預定款。消費者先行按照季節或者月份支付預定款，農場提供新鮮安全的當季農產品，直接運送給訂戶或分配給銷售網點。社區支持農業成員所支預付的費用一是用以提供履約保證；二是用以支持農戶準備生產資料。近些年，國內經濟領域頻發中間代理人侵占挪用預定款的事件，支付預定款模式存在資金安全風險，特別當社區發展為大型CSA社區后，這種風險尤其需要防患。消費者對預定款模式心存疑慮，還因為該模式不利于保護消費者一方的權益，不利于持續激勵生產者誠實生產、中間人誠實運營。

三、社區支持農業的發展需要理念創新

（一）重新定義“社區”邊界。“社區”不應限定為本地化，農場也不必是近郊，“社區”可以是“有共同利益的一群人”。交通與通訊的快速發展為我國CSA帶來了新的機會。“社區”成員可以分布在不同城市、不同省份、不同國家，基于互聯網建立的虛擬社區可以更大程度地滿足消費者動態的多樣化的個性化需求，可以為生產者提供更廣闊的市場空間；可以讓更多非城郊農戶參與其中；可以讓特色農業沿著一帶一路走向世界，讓CSA模式惠及更多需要支持的農戶。

（二）透明化CSA運營。CSA模式下，社區支持農業中消費者和生產者的關系是平等的關系，具有平等的義務與平等的權利。消費者不應只是用戶，消費者是社區的參與者，是推動綠色發展方式和生活方式的實踐者，因此需要為消費者參與社區建設提供足夠的條件，把CSA社區建設為透明的社區是參與方之間建立信任的需要。此前許多的研究表明，信息不對稱問題的存在會對CSA模式的發展產生重大影響。劉麗偉指出由于信息不對稱性引發消費者與生產者之間的信任問題，這些問題導致愿意嘗試CSA的消費者并不多，數量難以達到一定規模，引發其發展問題。Brown與Miller發現美國CSA會員的流失率為30%～50%，這種流失主要由消費者與生產者的信任問題引起，這種信任問題導致了CSA成員的減少，并引發其他問題。尹志潔指出農戶在進行生產之前、農產品從生產到銷售過程中、農產品產業鏈的延長中信息不對稱問題，使得農產品的質量安全信息不對稱帶來了社區支持農業發展的不確定性。

同時，透明化CSA運營是獲得社會認同、政府認可的需要，而社會認同、政府認可是獲得政府補貼、銀行貸款的前提。CSA是一項事業，其發展必須獲得各方支持。

隨著移動應用技術、物聯網技術的發展，透明化CSA運營已具有了技術、經濟、社會可行性。至少可以采取以下三個方面信息化措施對CSA進行透明化：以物聯網技術實現源數據自動化采集，并建設透明在線“云農場”；加強CSA組織生產經營信息化，采集、加工、維護、發布更豐富具體的報表；引入適當的合作與溝通工具，實現信息高質量采集、傳輸與使用。

（三）突破預付款模式。預付模式不是保障公平的理想模式，預付模式對消費者一方不利，也不利于激勵生產者、中間人全周期按規范行為。在眾多的支付方式中，第三方擔保交易有利于體現CSA社區的平等，有利于CSA模式發展壯大，正如網上購物的快速發展依托了第三方支付的成功。

（四）不應盲目追求有機農業認證。CSA模式不應盲目追求有機農業認證。當前國內的認證方式是針對單一產品，而市場上專業機構僅對一個品種蔬菜的認證費就有1萬元左右，養殖業的農產品認證價格則更高。如果全部產品要經過認證，費用至少要在幾十萬元以上，這種認證方式將使得CSA成本激增。

認證的目的本是為安全的生產環境、生產過程背書，可是當采用信息化措施讓CSA透明化后，信任建立有了基礎，且隨著時間推移，生產者的過往表現、所獲好評會形成信譽累積，這種路徑依賴形成的美譽要高過某些機構認證的可信度。同時，生產者本人會倍加珍惜信譽，有助于進一步體現CSA的核心理念。

（五）進一步創新NGO或中介企業盈利模式。NGO或中介企業組織發起了CSA社區，運營維護社區，是CSA模式實踐的核心力量。組織者通過農產品進銷差價、提供旅游服務獲得收入，但是目前國內運營CSA的NGO或中介企業多數還未實現盈利，普遍生存困難。NGO或中介企業除拓展技術服務收入、爭取政府補貼外，還應創新其盈利模式。眾多的互聯網社區的成功運營其實為CSA模式提供了很好的可供借鑒的經驗。CSA社區本身是一個線下社區，進一步構建供社區會員分享體驗、獲得幫助的互聯網社區完全可行，線上社區的運營具有顛覆CSA盈利模式的潛質，線上社區將帶來廣告收入、會員費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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