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字聯拾趣

李春碧

所謂“添字聯”，就是指在原對聯的前面或后面增添字詞變成的一種變體聯。這種變體聯在內容和意境上與原聯有極大反差，頗具意趣，使人讀后忍俊不禁。

宋代大文學家蘇東坡，年輕時曾撰聯曰：“識遍天下字；讀盡人間書。”后經人指點，在上下聯前面各添兩個字：“發奮識遍天下字；立志讀盡人間書。”兩聯對照，可見其志向之宏，決心之大。

明朝江盈科《雪濤諧史》記載：浙江嘉興有一位老朝奉（舊時對富人或土豪的稱呼），自命清高，家門上貼一副對聯：“心中無半點事；眼前有十二孫。”然而他的作為卻有些名不副實，知道他底細的鄰居，將上下聯各續添六個字，則成為：“心中無半點事，兩年不曾完糧；眼前有十二孫，一半未經出痘。”“添字聯”抓住他家的兩件事進行調侃，幽默俏皮，使一副頗為豁達的對聯成為笑料，弄得老朝奉啼笑皆非，只好撕去。

明末大臣洪承疇深受崇禎皇帝倚重，他曾以忠節自許，在廳堂正中懸掛著他親自撰寫的對聯：“君恩深似海；臣節重如山。”后來他在松山兵敗被俘，屈膝降清失節。時人將他的對聯末尾添上二字，遂成為：“君恩深似海矣！臣節重如山乎？”上聯添一“矣”字，進一步肯定了君恩；下聯添一“乎”字，既否定了他的“臣節”，又含有反問、斥責之意。用字不多，蘊含無限譏諷。

清代有一縣官，既貪且酷，卻標榜自己清廉，在衙門大門上貼了這樣一副對聯：“愛民若子；執法如山。”一天夜里，有個聰明的百姓，在上下聯的后面各添8個字：“愛民若子，金子銀子皆吾子也；執法如山，錢山靠山豈為山乎！”這一添改，揭露了這位貪官的真面目。人們看了，無不拍手稱快。

相傳近代改良派領袖康有為50大壽時，保守派中有人不懷好意想污辱他，便送來一副對聯：“國家將亡必有；老而不死是為。”眾弟子見了憤恨不平，紛紛要求撕掉此聯。梁啟超急忙攔住他們，當場提筆在上下聯的后面各添兩個字，使之成為：“國家將亡必有忠烈；老而不死是為人瑞。”眾人讀后，稱贊不已。

據說有個單身青年，日常生活中不注意節儉，錢一到手就花個精光，逢年過節時相當困難。有年春節他沒錢置辦年貨，又怕人笑話，就寫了一副粉飾自己的春聯，貼到大門上：“行節儉事；過淡泊年。”知他底細的鄰居高校長，在上下聯前面各添一個字，變成：“早行節儉事；免過淡泊年。”好心的高校長又送去一些年貨。這個青年看著年貨，讀罷“添字聯”，受到了很大的震動與教育，下定決心，從此不再亂花錢了。

（丁 強摘自2013年1月30日《光明日報》）

責編：周正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