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草致病的病因病機特征初探

周育平

摘要：本文基于煙草的性味歸經、侵襲途徑、發病特點、傳變預后等方面進行闡述，提出煙邪受之，首犯肺衛，積久成毒，毒伏太陰，本臟而病，耗氣傷血，毒淫脈絡，熏灼臟腑，百病由生。

關鍵詞：煙草；病因病機

DOI：10.3969/j.issn.1005-5304.2017.09.032

中圖分類號：R22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04（2017）09-0118-02

Primary Study on the Pathogeny and Pathogenesis Caused by Tobacco ZHOU Yu-ping， Instructor： LU Zhi-zheng （Guanganmen Hospital， China Academy of Chinese Medical Sciences， Beijing 100053， China）

Abstract： This article conducted the discussion based on the flavor and meridian tropism， invasive pathways， pathogenesis features， and transmission prognosis of tabacco. It proposed that the lung defence are firstly attacked by tobacco evil qi； then evil qi is accumulating to be toxic； toxin hides in the Taiyin； viscera is weak； qi is exhausted and the body fluidis impaired； toxin victimizes vessel and fumigates the viscera， so all kinds of diseases engender.

Key words： tobacco； pathogeny and pathogenesis

現代醫學研究表明，吸煙是循環、消化、呼吸等多系統疾病的獨立危險因素，并與腫瘤的發生亦密切相關[1-4]。中醫有關煙草的論述最早見于《景岳全書》，認為它能避癉氣、逐寒邪，故“人多喜服，而未見其損者”。雖然后世醫家不斷強調它能“耗血損年”“熏灼臟腑”，但由于缺乏系統論述，故未引起重視。筆者通過文獻研習和臨床實踐，發現煙邪為害具有伏邪特點。伏邪是指潛藏的邪氣，具有靜則內伏、動則外發的特點，當正氣不足，或外來因素與之相合，則可致病。茲從煙草的性味歸經、侵襲途徑、發病特點、傳變預后等方面闡述如下。

1 煙屬外邪，首犯肺衛

《金匱要略》有“千般疢難，不越三條”，陳無擇《三因極一病證方論》將其概括為“曰內、曰外、曰不內外”，并明確指出：“天之常氣，冒之則先自經絡流入，內合于臟腑，為外所因。”可見，外邪致病由肌表或口鼻侵入，循經漸進，由表及里，由淺入深。煙草吸食，必先口鼻咽喉，通過呼吸由肺達衛，頃刻游行經絡。故《景岳全書》以此“用以治表，善逐一切陰邪寒毒，山嵐瘴氣風濕，邪閉腠理，筋骨疼痛，誠頃刻取效之神劑。”汪昂《本草備要》云：“其氣入口，不循常度，頃刻而周一身，令人通體俱快。”

目前認為二手煙較直接吸食煙草危害更甚。呼出的煙霧在環境中停留時間久，含有更多的有毒物質，由口鼻、皮膚進入人體的呼吸、循環系統，逐漸產生更大危害。因此，煙草不似風、寒、暑、濕、燥具有明顯的時令性，而是常年存在，并多與其他外邪相兼為病。

2 煙性辛熱，夾濕有毒

煙，火氣也。《景岳全書·隰草部》謂其“味辛氣溫，性微熱，升也，陽也……此物性屬純陽，善行善散，惟陰滯者用之如神。若陽盛氣越而多躁多火，及氣虛氣短而多汗者，皆不宜用。”對此論述，后世醫家均無異議。

首先明確提出煙草有毒的醫家是汪昂，《本草備要》認為其“辛，溫，有毒……然火氣熏灼，耗血損年，人自不覺耳。”《滇南本草》亦云：“煙草，性溫，味辛麻，有大毒。”對毒性的由來，大致有4種觀點。①煙草的炮制。《粵志》提出：“制成煙有生熟二種，熟性烈，損人尤甚。令煙從水過，云絕火毒，然煙味亦減。”②吸食煙草的時間。《物理小識》云：“久服則肺焦，諸藥多不效，其癥令人忽吐黃水而死。”《本經逢原》亦云：“今則遍行寰宇，豈知毒草之氣，熏灼臟腑，游行經絡，能無壯火散氣之慮乎？”③合并用藥。張璐明確指出煙草不可與冰片同吸，以火濟火，多發煙毒；不可以藤點吸，恐有蛇蟲之毒；吸煙后不能飲火酒，以免引火氣熏灼臟腑。④體質因素。《景岳全書》指出：“若陽盛氣越而多躁多火，及氣虛氣短而多汗者，皆不宜用。”《不居集》亦提出：“所以虛損之人，最宜戒此。”由此可見，雖在吸煙人群中有度百歲者，但畢竟為數甚少，并多有慢性咳喘宿疾。

清代吳澄認為煙性與燒酒相類，兼具濕濁之性。王琦等[1]研究顯示，吸煙是痰濕體質者重要的相關因子，呈現舌苔黃厚或膩，脈象沉弦。現代研究已知煙草主要的有害物質是焦油和一氧化碳，這些物質沉積于氣道和肺則導致粒細胞吞噬功能降低，刺激吞噬細胞產生活性氧，損傷正常細胞，影響呼吸道抵抗炎癥的能力，是吸煙者常年咳痰的主要因素。

3 祛濕逐寒，毒甚于酒

張景岳認為，煙草“上行則能溫心肺，下行則溫肝脾腎，服后能使通身溫暖微汗，元陽陡壯”。因此，煙草可用來治表，除一切陰邪寒毒、山嵐瘴氣、風濕致腠理閉塞，筋骨疼痛，治之最效；用以治里，除寒食壅積、滯氣停痰、消脹止嘔；亦有殺蟲活血之功。但因其有毒，臨證鮮用。

吸煙能“令人通體暢快，醒能使醉，醉能使醒，饑能使飽，飽能使饑”（《本草備要》），說明煙草確實具有麻醉性，后代醫家經過深入觀察，發現其有毒的危害。吳澄《不居集·煙論》指出：“今時之煙，為患更甚于酒。酒雖沉湎，不能攜瓶隨身，啜飲不歇。而煙則終日熏灼，無分晝夜，無論貧富貴賤，男婦老幼，皆有煙具隨身，頻頻噴吸。一口吸入，頃刻周身通體暢快，習以消閑。故客至用以代茶代酒，獨坐則解悶解愁。雖赤貧之輩，困苦之時，日給游客暫缺，而惟煙之一事，不可須臾離也。亦相習成風，舉世皆然，殊不之覺耳。”可見，煙草之毒潛伏體內，經年不發，且吸食成風，危害甚廣，猶甚于酒。

4 毒伏太陰，本臟病成

《本草綱目拾遺》明確指出煙草“耗肺損血，世多陰受其禍而不覺”，“故食煙之人多面黃不盡，耗肺而焦皮毛”。《物理小識》也認為“久服而肺焦”。由于煙邪吸食首先犯肺，經年不輟，必將導致煙毒伏于手太陰肺。肺為嬌臟，最喜清肅，毒熱羈留，肺熱葉焦，氣血漸傷，失于治節通調，痰濕水飲積聚而生，故臨床所見吸煙之人雖無他病，卻往往咳唾痰沫、皮膚無光、指甲焦黃，日久正虛邪深，動則氣促，如遇外邪引動，則喘息難平，變生他證。

張景岳提出，煙草本入脾胃，善壯胃氣，進飲食，消寒食積滯，除此尚能“舉下陷后墜，通達三焦”。趙學敏也認為：“人乃山川火土之氣合和以生，故脾胃亦受火土之氣以養。煙本火土之精，人喜吃煙者，病重即不食煙，以脾胃不受火土之氣，故煙亦不受也。”因此，煙毒最易伏于足太陰脾。同時嗜煙者多起居無常，飲食失節，或為多思善慮的腦力勞動者，脾胃虛損已成，煙邪侵襲潛伏。脾在志為思，煙癮的形成目前認為與脾主情志之功能密切相關。現代醫學認為，吸煙能夠直接導致胃酸過多，胃黏膜損傷，抵御胃酸侵蝕功能下降，發生消化系統潰瘍[2]。煙毒伏于中焦脾胃，升降斡旋失司，納化健運失機，故吸煙者多食欲不振、口重納少、大便燥結或干稀不調，日久則后天乏源。

5 毒淫脈絡，熏灼臟腑

張璐有云：“毒草之氣，熏灼臟腑，游行經絡，能無壯火散氣之慮乎？”煙草味辛氣熱，最易循經入絡，布散全身，其毒久羈，與痰瘀膠結難解，損傷絡體，此時病勢深入，如遇外邪引動，或正氣虛餒，必發中風、胸痹、壞疽等，生死僅在朝夕之間。現代研究顯示，吸煙是動脈粥樣硬化性疾病的獨立危險因素，與粥樣斑塊的形態及穩定性密切相關，并能導致血管痙攣[3]。目前有人提出動脈粥樣硬化的一部分中醫病機是瘀毒、毒熱，可以清熱解毒、祛瘀通絡法治療[4]。筆者認為，這一病機亦適用于煙毒導致的絡道損傷，同時具有不同的病變特點。如前所述，煙毒潛于上焦手太陰肺，影響其朝百脈、主治節，最易累及脈絡；肺主行水，脾運水液，失于健運，則聚濕生痰；肺主氣，司呼吸，腎為氣之根，主金水相生，肺病久必及腎，出現腰酸膝軟、咳嗽喘促。因此，煙草致病具有熱、瘀、痰、虛夾雜的特點。

消化系統潰瘍、惡性腫瘤目前認為也與吸煙有關，此即煙毒熏灼臟腑的典型表現。以惡性腫瘤為例，《諸病源候論》即有“諸惡瘡皆由風濕毒所生也”，楊士瀛更明確指出“癌毒……毒根深藏，穿孔透里”。煙毒辛熱久聚，較陰寒之毒更易熏灼臟腑，痰瘀不化，熱盛肉腐，正氣不足之時，虛實轉化，導致癥瘕。其病發緩慢，經年方顯，因此，預防以早日戒煙為宜，防患于未然。總之，煙邪受之，首犯肺衛，積久成毒，毒伏太陰，本臟而病，耗氣傷血，毒淫脈絡，熏灼臟腑，百病由生。

參考文獻：

[1] 王琦，朱燕波，折笠秀樹，等.中醫痰濕體質相關影響因素的研究[J].北京中醫藥大學學報，2008，31（1）：10-13.

[2] 趙玉沛，呂毅.消化系統疾病[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16：56.

[3] 于紅.冠狀動脈痙攣的基礎與臨床研究進展[J].中國實用神經疾病雜志，2010，13（5）：95-96.

[4] 張京春，陳可冀.瘀毒病機與動脈粥樣硬化易損斑塊相關的理論思考[J].中國中西醫結合雜志，2008，28（4）：366-368.

（收稿日期：2016-07-14；編輯：梅智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