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雙邊自貿協定與國際通行規則比較研究

陳亮

摘要：構建國際高標準貿易投資規則是我國體制機制創新的關鍵，也是全面實施供給側結構改革的重大舉措。本文通過將中國對外簽署最開放、最高標準的雙邊自貿協定：中韓、中澳自貿協定與國際高標準投資貿易通行規則TPP比較研究，探尋中國雙邊自貿協定與國際通行規則相比在開放程度與執行標準方面的差距，為下一步改革提供參考。

關鍵詞：TPP 中韓自貿協定 中澳自貿協定 比較研究

一、TPP的演進與發展趨勢

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后，美國政府積極加入并主導了新一輪的貿易投資規則革命，以TTP為代表，且被認為世界最大開放程度與最高標準的新型投資貿易規則逐漸成為各發達國家對外主推的規則。這一新的寬范圍、高標準的經貿規則內容十分豐富，既包括貿易投資的自由化，也包括知識產權保護、政府采購、競爭政策、勞工政策、環境政策等新議題。TTP被認為是美國“重返亞太”，構建全新國際貿易投資體系的利器，它是建立在早期投資貿易規則基礎上的，但是在舊議題的開放程度與新議題的開拓方面明顯強于前者，其中部分議題對包括中國在內的許多發展中國家是完全不可接受的，因此， TPP一旦達成，將給外貿依存度較高的中國經濟帶來嚴峻的挑戰。TPP是由美國主導的，總共有12個成員國（美國、越南、秘魯、澳大利亞、馬來西亞、加拿大、新加坡、日本、新西蘭、文萊、智利、墨西哥）參與談判的一項多邊貿易協定，目前，該談判協議還在談判中，并未最終簽署，其發展進程大致可以分為四個階段：

第一階段（孕育期，1990——2000年）。在這段時期，全球范圍內掀起了區域經濟一體化的浪潮，1994年11月，在亞洲地區誕生了亞太經濟合作組織（APEC）的推動下，亞太地區經濟體開放程度不斷提升，經濟合作領域不斷擴展，新加坡、新西蘭、文萊和智利等貿易自由化程度較高的國家開始考慮建立高標準的國際投資貿易規則，這為TPP的誕生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第二階段（啟動期，2001——2008年）。2002年10月，智利、新西蘭與新加坡三國宣布太平洋三國更緊密經濟伙伴關系協定（P3）談判正式啟動，2004年文萊正式加入談判，2005年7月智利、新西蘭、新加坡與文萊四國正式簽署了“跨太平洋戰略經濟伙伴協定”，這即為TPP的早期版本，該協定內容較為全面，不僅涉及貨物貿易市場準入，還包括海關程序、原產地規則、貿易技術壁壘和貿易救濟、知識產權、政府采購、競爭機制與爭端解決辦法等。

第三階段（蓬勃發展期，2009——2016年）。2008年爆發了震驚全球的金融危機，美國提出了“重返亞太”計劃，作為美國“重返亞太”的一項重要布局便是加入“跨太平洋戰略經濟伙伴協定”，并成為該協定的主導者，美國的加入與其扮演的主導地位，使得“跨太平洋戰略經濟伙伴協定”迅速發展，從最初的四個國家（P4）很快發展到當前的12個國家（后加入8個國家分別是美國、越南、秘魯、澳大利亞、馬來西亞、加拿大、日本、墨西哥），并且經過多輪談判，各方就一些關鍵的問題基本達成了一致意見中澳自貿協定與高水平國際通行規則TPP之間的差距，并在比較研究的基礎上，對中國在未來擬定雙邊FTA協議時給出若干有參考價值的政策建議。

第四階段（發展不確定期，2017——至今）。2017年1月24日，新當選美國總統特朗普在其就職演說中提出“買美國貨、雇美國人”的貿易保護主義策略，并在正式就職后簽署退出TPP的行政命令。這給TPP規則的推行帶來了較大的不確定性。不過，盡管美國退出了TPP，也并不必然意味著TPP計劃的徹底流產，這里有兩個主要的原因：一是其他成員國家，包括日本、新加坡在內，對TPP仍然具有較高的期待；二是經濟全球化一直都是世界發展的主流，盡管在某些特定時期會出現“反全球化”的思潮，但并不構成世界的主旋律。

二、中韓、中澳自貿協定演進與發展趨勢

中國是全球最大貿易國，韓國是全球第九大貿易國，并且韓國是中國第三大貿易伙伴國，中韓自貿協定是目前中國對外簽署的涉及國別貿易額最大的自貿協定。同時，中韓自貿協定也開創了多個第一：第一次在對外簽署的自貿協定中承諾未來將采用準入前國民待遇和負面清單模式開展服務貿易和投資談判；第一次納入電子商務等新議題；第一次涉及地方經濟合作。中韓自貿協定除序言外共22個章節，此外，《協定》還包括貨物貿易關稅減讓表、服務貿易具體承諾表等18個附件。中韓自貿協定從醞釀階段到最終簽署生效前前后后總共經歷了十余年時間，從其簽署的歷程來看，可以將其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研究階段，2004年11月——2012年4月）。早在2004年11月，時任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與時任韓國總統盧武鉉在APEC峰會上共同宣布啟動中韓自貿區民間可行性研究，這是官方公布的最早的關于中韓自貿協定的談判記錄。2008年11月，中韓自貿區官產學聯合研究會第五次會議就聯合研究報告中農林漁業、韓棄用兩項“特保條款”和總體結論建議等議題進行協商和討論；

第二階段（談判階段，2012年5月——2014年11月）。到2012年，雙方認為條件基本成熟，正式啟動了中韓自貿協定談判。在隨后的兩年半時間里，雙方經過艱苦的14輪正式談判和若干次磋商，于2014年底實質性結束談判。2014年11月10日，習近平主席與韓國總統樸槿惠在北京舉行會晤，共同宣布結束中韓自貿區實質性談判。在兩國領導人共同見證下，中國商務部部長高虎城與韓國產業通商資源部部長尹相直分別代表兩國政府，簽署了結束實質性談判的會議紀要；

第三階段（簽署階段，2014年12月——2015年6月）。在中韓兩國簽署了結束實質性談判的會議紀要后，經過近4個月的技術磋商，雙方就農產品特保措施、境外加工區等全部剩余技術問題達成一致，并于2015年2月25日完成了貨物貿易、服務貿易、投資、金融、電信、環境、電子商務等全部17個領域、22個章節的文本確認，并草簽了上述協定。至此，中韓自貿區談判全部完成。2015年6月1日，高虎城部長與韓國產業通商資源部部長尹相直分別代表兩國政府，在韓國首爾正式簽署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和大韓民國政府自由貿易協定》。endprint

中澳自貿協定正文除序言外共有17章，包括傳統貨物貿易規則，還包括投資與爭端解決機制，更重要的是還涉及某些21世紀協定條款，如競爭政策、知識產權、環境等等，另外協定還包括8個附件、1個換文和2個備忘錄；中韓自貿協定正文除序言外共有22章，另外協定還包括11個附件。中澳自貿協定談判自啟動以來，由于政治及核心利益分歧大等原因，歷經波折，共耗時近 10年 22輪，中澳自貿協定大致經歷了以下五個階段談判：

第一階段（起始階段，第一輪至第三輪）。這一階段中澳談判處于談判初期，雙方主要談判內容為雙方信息交換。2005年 4月 18日，中澳雙方共同簽署《中華人民共和國商務部與澳大利亞外交貿易部關于承認中國完全市場經濟地位和啟動中華人民共和國與澳大利亞自由貿易協定談判的諒解備忘錄》，它的簽訂標志著中澳自貿談判的開始；

第二階段（緩慢進展階段，第四輪至第十輪）。這一階段確立了中澳自貿協定的基本框架，并且就協議部分章節案文達成一致，但由于中澳雙方在一些關鍵領域的分歧，主要包括制造業以及農業等領域的關稅減讓和市場準入，因此這一階段取得效果非常有限；

第三階段（談判停滯階段，第十一輪至第十三輪）。這一階段中澳雙方談判基于處于停滯階段，停滯的主要原因歸結為這一階段中澳政治關系緊張。2007年澳大利亞工黨在大選中獲勝，而澳大利亞工黨歷來政治上傾向反華，再加上 2009年力拓員工竊取我國國家機密事件，導致中澳雙方政治關系雪上加霜，因為談判在這一時期收獲很少；

第四階段（談判重啟階段，第十四輪至第十八輪）。經歷了較長時間的談判停滯，中澳雙方在這一階段有志向于能夠重拾中澳自貿談判。這一階段中澳雙方對前一階段談判內容進行盤點與總結，并就中澳雙方關心的核心問題展開深入談判，但中澳雙方最為關心的農業市場準入、投資領域開放等問題，仍沒有達成一致意見，談判總體困難重重；

第五階段（談判快車道階段，第十九輪至第二十二輪）。這一階段中澳雙方政治關系、經濟關系得到全面提升，雙方經貿合作進入了快車道。在這一階段，中澳雙方領導人對于中澳談判更為關注，2013年 4月澳大利亞總理吉拉德訪華，中澳關系得到全面提升。2015年6月17日，中國商務部長高虎城與澳大利亞貿易投資部長安德魯·羅布分別代表兩國政府，在澳大利亞堪培拉正式簽署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和澳大利亞政府自由貿易協定》。

三、TPP規則及其與中韓、中澳自貿協定的比較

表一給出了中韓、中澳自貿協定與TPP正文框架結構的比較結果，表一的研究結果我們不難看出：

第一，從協定的章節布局來看，中韓、中澳自貿協定遠不及TPP開放。將中韓自貿協定、中澳自貿協定與TPP條款的章節內容進行簡單比較，我們認為，中韓、中澳自貿協定無論在舊議題的開放程度，還是21世紀新議題方面都遠遠不及TPP，最多只能算是低配版的TPP。下表一給出了中韓、中澳自貿協定與TPP條款的章節內容的簡單比較結果，不難發現，TPP涵蓋的內容非常全面；

第二，從協定的條款內容來看，中韓、中澳自貿協定不及TPP范圍廣。TPP是當今世界開放范圍最廣、涵蓋內容最全面的高標準投資貿易規則之一，這體現在其制定的每一個細則上，下面僅以貨物貿易條款中國民待遇而言，中韓、中澳自貿協定規定提出在與《1994年關稅與貿易總協定》第二十四條和《服務貿易總協定》第五條相一致的基礎上，締約雙方建立自由貿易區；而TPP的規定明顯更細，提出（1）每一締約方應根據《1994年關稅與貿易總協定》第3條及其解釋性注釋，給予其他締約方的貨物國民待遇，為此，《1994年關稅與貿易總協定》第3條及其解釋性注釋進行必要修改后納入本協定，成為本協定的一部分；（2）為進一步明確，一締約方根據第一款給予的待遇，對于地區政府而言，指不低于該地區政府給與其作為一部分該締約方的任何相似、直接競爭或者可替代貨物待遇的最優惠待遇；（3）第一款不適于附件《國民待遇和進出口限制》所規定的措施。因此，TPP在關于條款的內容界定上更加細致，實操性更強，產生歧義的地方相對較小。

參考文獻：

[1]李莉.自貿區融資租賃法律制度創新的研究[D].華東政法大學，2014.

[2]張冰清.上海自貿區建設背景下服務型海關監管研究[D].東華大學，2015.

[3]李夢澤.新加坡港的產業發展對中國自貿區的啟示[D].北京外國語大學，2015.

[4]祝佳音.中國上海自貿區建設的進展、問題與對策研究[D].吉林大學，2015.

[5]周達峰.上海自貿區商業銀行監管制度研究[D].云南大學，2015.

[6]Silber，W.1983.The process of financial innovation， Th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89-95.

基金項目：本文獲得深圳市公平貿易促進署委托橫向研究課題：《深圳前海蛇口自貿區高標準國際貿易投資規則的構建——以中韓、中澳等自貿協定為參考》；中山大學委托橫向研究課題：《深圳前海蛇口試驗區投資規則研究》等項目資助。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