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雕既琢復歸于樸
—— 張清雷的玉石雕刻

2017-09-12 05:25:39TEXT

中國寶玉石 2017年4期

□ TEXT 徐飛

Zh ang Qing Lei's Jade Carving

□ TEXT 徐飛

白玉香囊

張清雷，號樸石，現居南京，祖籍江蘇新沂，職業玉雕師，現為研究員級高級工藝美術師，江蘇省工藝美術大師，中國工美行業藝術大師，中國玉石雕刻大師，江蘇省民間文藝杰出人才，南京工程學院藝術與設計學院客座教授。

自17歲接觸到了玉石開始，張清雷便與玉雕結下了不解之緣。1986年，他正式入行學習玉器設計制作，最初主攻“仿古爐瓶”，后來專攻“動物走獸”，神獸“辟邪”是他最為鐘愛的題材。他先后在新沂、上海待過，2004年，因癡迷于金陵辟邪，張清雷移居到了南京。他認為“南京的石刻辟邪體型彪悍，神采飛揚，在歷代辟邪形象中最具藝術魅力。”為了創作出更優秀的作品，張清雷幾乎尋遍了南京的辟邪石刻，在現場拍照、畫圖后，再回到家中細細研究。此外，他還搜集了大量古代文獻和文物資料，研究西漢、六朝、隋唐、明清歷代辟邪的造型特點，并撰寫了《試論歷代辟邪玉石雕刻的特點與演變》一文。他一邊從中國古代石雕、玉雕的形制、意蘊中汲取營養，一邊向同行高手學習，反復琢磨南北玉雕工藝上的差異，取長補短，最終逐漸形成了鮮明的個人風格。

白玉《貔貅》

從事玉雕創作近30年，張清雷的創作題材以辟邪為主，其塑造的瑞獸造型或喜、或怒、或哀、或樂，表情豐富。呈來仰天長嘯，俯首沉思，展翅騰飛，傲然盤踞，世象盡顯，既有帝王之尊，又有霸者之氣。雕工精湛細膩，刀法嫻熟流暢，形象生動活潑，動與靜，明與暗，粗與細，方與圓，恰到好處，傳達出生命之躍動，有“辟邪王”之美譽。

此外，他兼琢文人詩詞及寫意山水，鐫刻名家款識，其掛件多系人物、動物、花草、風格古樸大氣，情韻盎然。如《香囊》一作取上等白玉精雕而成，香囊整體鏤空雕刻，正面中心一個“壽”字，兩條鯰魚叼著“壽”字，反面刻有一只鷺鷥站在蓮花池中，喻示著“連（蓮）年有余（魚），一路（鷺）平安”。整件作品簡約而不失大氣，平凡亦不乏深意。一筆一劃，一點一線，傳達出了吉祥美滿的祝愿，飽含著作者的情義。

玉中自有世界，靜里方得乾坤

“中國玉雕藝術的發展與所處時代的社會背景是密切相關的，從荒蠻原始、刀耕火種的新石器時代早期到如今發達的電子、太空時代，玉文化始終伴隨著中華民族走過各個歷史時期，現存的歷代玉器作品，能夠清晰地看到各民族文化交融、各朝代更迭變遷的痕跡，一部玉雕史也是中華民族歷盡興衰的見證史，同時中國玉文化內涵的豐富深邃，人格化、神秘化的程度更是讓人嘆為觀止。”在張清雷看來，玉雕是每朝每代歷史、文化、藝術等凝固化的體現，當代的玉雕創作決不能與歷史聯系割裂開來。

工藝的精巧，僅能停留在外表，只有思想的融入，才能賦予玉石以靈魂，作品效果也會完全不一樣。一件玉器作品，必須建立在對玉品石性充分了解的基礎之上，注入文化的靈魂，有了靈魂才可能傳承和發揚。現代藝術的靈魂不是一味地仿古，更不是任意地創新。張清雷正是用一個現代人所掌握的現代文化知識、現代工藝積累，將古老的傳統和現代的理念最恰當地結合在他的作品中。

茶壺

龍鳳對牌

紅瑪瑙玉貴人

他的作品中，有較大一部分是仿古器皿件。2016年的《吉祥乾坤爐》，選用一細青玉，器形為古鼎式，爐身吞頭象首掛活環、束腰。三足象首倒置，鼻頭撐地，暗合“坤”卦相，端莊沉穩，寓意安定。爐蓋亦為三象首掛活環、束腰，與爐象足相呼應，喻“和諧”，暗合“乾”卦相；蓋頂端雕成三層蓮花層疊外翻，沉穩中突出活潑。象力大威猛，性情柔順，古傳佛從天降世乘象而來，有“祥”之諧音，因此在我國傳統圖案中象代表了吉祥。蓮花在佛教上被認為是西方凈土的象征，是孕育靈魂之處，是圣潔的象征。此吉祥乾坤爐結合傳統的器形，把吉祥的象和圣潔的蓮有機地融為一體，體現了政通人和、八方吉祥、四方安定的和諧之美。《茶壺》由青玉雕刻的茶壺與白玉雕刻的杯子組合而成，一黑一白巧妙組合。玉質細潤均一，器型精巧，壺身紋飾精美，工藝精致。整件作品既有傳統器皿的造型美，又有花紋的精巧，展現了精湛的玉雕特色又展現小型器皿之雅致，令人喜愛。

另有一件《白菜瓶》，此作品在傳統的基礎上融入個人的創作風格，選用糖白相間的山料白玉，以白菜造型為瓶，巧妙地雕成一件器皿，別具新意，且葉脈處理也有獨到之處，斑斑點點，似蟲嚙之痕，生動逼真。蓋上伏一小蟲，動感十足。白菜寓意吉祥，表示世代清白，綿延萬代，同時也有“百財”之意。

《菜根譚》云“學者動靜殊操、喧寂異趣，還是鍛煉未熟，心神混淆故耳。須是操存涵養，定云止水中，有鳶飛魚躍的景象；風狂雨驟處，有波恬浪靜的風光，才見處一化齊之妙。”張清雷，正是在平淡中識得人生味，在靜寂中品得日月長，通閑情，得雅逸，于一器一物中澄懷觀道、品味寰宇，為人們奉獻出了眾多的上乘佳作。

以“古韻”為追求以“返樸”為旨趣

玉雕，作為一門手工藝，起于民間，幾千年來，歷朝歷代，曾為帝王將相、文人雅士留下數以萬計承載歷史的作品。春秋的華麗柔和，戰國的張力霸氣，前漢的古樸剛勁，后漢的雄渾簡潔和流暢，都賜予了琢玉人無數的靈感。張清雷在研究古代作品，了解古代歷史的基礎上，以“古韻”為追求，以“返樸”為旨趣，創作了眾多玉雕作品。其繼承的不僅是形制，更是其中無盡的文化內涵和情懷。

春思

吉祥乾坤爐

白菜瓶

蓄勢

望天犼

其辟邪作品風格清古獨特，氣韻儒雅高遠。《蓄勢》由和田玉籽料雕刻，玉質細膩凝潤，頂部與背部留淡黃皮。作品以流暢的線條和弧面營造出極強的流暢感與動感，瑞獸身姿矯健，雙眼圓瞪，利齒見鋒，氣勢威猛。《望天犼》作品傳承了漢代動物雕刻的精華，融入了現代的美學元素，刀法圓活細膩。望天犼是上古時代漢族神話傳說中的一種神獸。這件作品將望天犼的兇猛展現得淋漓盡致。四肢強健有力，弓腰挺臀，威武軒昂，前腿直立，后腿左右分開蹲坐，昂首怒吼，有隨時騰躍奮起之勢，全身透著一股震撼人心的豪氣和霸氣。

在張清雷眾多的辟邪作品中，一件以青海青玉雕成的辟邪堪稱代表作。《龍形辟邪》選用新疆和田白玉籽料制作，玉質潤白細膩，作品流暢自然，神秘、大氣，彰顯王者風范。龍形辟邪瞠目昂首，挺胸鼓腹，闊口微張，神情剽悍，風采飛揚。而出人意料的是，這件2009年中國玉石雕刻天工獎的銅獎作品，居然是在一塊“最難下刀的料”上打造出來的。張清雷介紹，這塊玉料是一個正三角形，設計造型時局限很大，偶然的機會，上海博物館的一件東漢時期的陶器辟邪引起了他的注意，“正是在這塊古代陶器的啟發下，我產生了創作靈感，融入南朝石刻挺拔威嚴的特點，并進行藝術加工，最終有了這件振翅欲飛、霸氣十足的龍形辟邪。”

我開始暗暗地喜歡上她了。我又沒有任何理由地尊重她。我把這些內心矛盾的意識一古腦兒地運用在對她和小六子的關照中。每個休息日，我必然會出現在他們家里。我盡己所能地做著一個家庭需要一個男人去做的事情。我這樣去做的時候心里當然愉快，但也不無尷尬。我已經有點忘乎所以了。

羅丹曾說“凡是自然的，都是美的”，中國古語有云“既雕既琢，復歸于樸”，偉大的藝術作品，是對自然的發現，是真與美的統一。張清雷把雕刻藝術作為生活和自己人生的一部分，視藝術為生命，努力做到生活藝術化、藝術生活化，因而他的作品貼近自然、貼近生活、貼近人性，深受人們的喜愛。其遵循“萬象皆從石中出”之創作原理，因石構圖，因材施藝，在尊重石材的自然屬性的前提下，按照石頭的自然屬性、肌理、色彩和紋理的自然變化規律，充分發揮人的主觀能動性，作品或寫實或寫意，構思巧妙，結構嚴謹，通過虛實相間、疏密有致、主次搭配等精湛的雕刻技法，形成強烈的形式感與韻律感，造型豐富逼真，氣韻生動自然。

《西施浣紗》以靈壁石為材質，“嶺上千峰秀，江邊細草春；今逢浣紗石，不見浣紗人”，作品選用黑、紅、白相間的靈壁石雕刻，保形透雕，詩情畫意、情景交融，既保留了原始之美，又彰顯了工藝之美。人物雕刻《達摩》以黑色的原石雕達摩只履西歸的形象。紅色為背景，紅色的周圍又有一圈白色環繞，更增添神圣之氣，腳下雕一小獸，上面巧雕云龍，上下相呼應，作品整體協調、統一。《雄霸天下》的原料本是一塊平凡無奇的黑、白、紅三色靈璧石，經過張清雷的設計與雕刻，煥發新生，一幅北極熊群倨傲山崖之頂的畫面撲面而來，生命感與歷史感油然而生。

西施浣紗

達摩

張清雷，作為一位卓越的玉雕師的同時，對當代的玉雕發展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作為玉雕師，張清雷表示，原材料上漲讓身為“手藝人”的他十分苦惱，他說，“我們手藝人最大的快樂就是通過自己的創意與手藝，化腐朽為神奇，點石成金。但是如今白玉的原材料太貴，讓我們手藝人‘下刀’的成本和風險都急速提升。人們關注得更多也是材料本身的價值而非我們的創造設計和手工。其實，玉不琢不成器。如果沒有匠人的手，再美的玉也不過就是一塊石頭罷了。”在他看來，琢玉人的主觀能動性是造就玉石崇高藝術價值的關鍵因素。

而對于玉雕創新的問題，張清雷表示，任何藝術都具有時代性，但他反對盲目創新，“沒有傳承，哪來的創新。玉代表的是中國文化，創新必須建立在深刻理解傳統的基礎之上。”張清雷以辟邪為例，解釋了玉雕的傳統與創新，“同樣是瑞獸辟邪，我希望自己的作品和別人不一樣。下刀凝練，化繁為簡，體現張力和現代性是我一貫的追求。”張清雷說，自己平時閑暇時就喜歡逛博物館，看過去的古玉雕刻，從經典作品中，找尋靈感，獲得啟發，只有在傳承基礎上的創新才能真正為行業帶來發展。

張清雷，以良好的藝術素養和堅定的審美追求心無旁騖地游弋于自己的藝術殿堂之中，無論是其端莊大氣的辟邪件，還是秀逸典雅的人物、山水作，都完美地體現了金陵六朝古都雄渾肅穆、雍容華貴之神韻，那雕像里透出的神圣的莊重，飄逸的輕盈，飽含著中華民族精神世界的純凈和虔誠，孕育著中華民族精神世界的追求和希望。那種流暢自然的美，給厚重的六朝文化增添了無限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