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旅游業全要素生產率及其區域分異特征研究

劉玉麗

內容摘要：本文基于中國大陸31個省區市1997-2014年旅游業面板數據的隨機前沿分析，發現各省區市全要素生產率整體呈現增長態勢，其中技術進步是推動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的主要因素，同時旅游業全要素生產率增速存在明顯的區域分異特征。從影響旅游業生產效率的因素看，推進旅游業集聚發展、補齊旅游基礎設施短板和堅持創新驅動發展是提升旅游業生產效率和全要素生產率的重要戰略取向。

關鍵詞：全要素生產率 旅游業 隨機前沿分析

近年來，中國旅游業全要素生產率問題已引起學者關注。現有研究文獻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有益借鑒，但由于各自研究的方法、樣本不同，研究結論不盡一致。本文在以下幾點有別于現有研究文獻：一是現有研究一般在規模報酬不變假設下設定生產函數，本文的研究不做出先驗性假設。二是本文將引進一些要素分析旅游業生產效率的影響因素。三是現有文獻在測算全要素生產率時大多只考慮生產效率變化率、技術進步率和規模效率，本文還將考慮配置效率，以全面掌握旅游業的全要素生產率構成。四是本文在研究時序上將數據更新到2014年。

隨機前沿分析模型、變量與數據整理

（一）隨機前沿分析模型

國內目前關于區域旅游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實證研究多采用DEA或Malmquist指數法等非參數分析方法。非參數分析法的一個重大缺陷是假定沒有隨機誤差影響產出，因此隨機誤差的影響可能會包括到效率項的估計中，從而影響結論的正確性。為克服這一缺陷，本文采用隨機前沿生產函數的參數分析法。該方法允許在生產無效假設下將全要素生產率的變化分解為生產可能性邊緣的移動和生產效率的變化，并從其變化中分離影響全要素生產率的因素，以便于深入分析旅游業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的根源。

本文采用超越對數前沿生產函數測算各省區市旅游業全要素生產率：

式（1）中，Yit為地區旅游業產出；Kit和Lit分別為地區旅游業的資本和勞動要素投入；趨勢變量t反映技術效率變化的結果；β0、βK、βL、βT、βKK、βLL、βKL、βTT、βKT、βLT等為待估參數；隨機變量vit服從正態分布N（0， σv2）；uit為非負隨機變量，表示生產無效。

為分析生產無效率影響因素，假設效率效應方程如下所示：

式（2）中，dj為影響生產無效率的因素。實證研究中，d1、d2和d3分別表示東部、中部、西部三大區域，d1t、d2t和d3t則分別表示三大區域的時變特征，d4、d5和d6分別為地區人均GDP衡量的經濟發展水平，包括各地區每平方公里的鐵路、公路和水路交通里程數表示的基礎設施水平和區位熵表示的旅游產業集聚程度。

（二）變量和數據說明

本文分析中國大陸31省區市旅游業全要素生產率旅游業產出和投入數據，由于重慶市1997年才成為中央直轄市，考慮到數據可獲得性和可比性，選擇1997-2014年的數據開展分析。各地區旅游業產出數據用旅游業營業收入替代。為了剔除物價上漲因素，本文用各地區1996年不變價居民旅游消費價格指數進行平減。各地區資本投入量用旅游業固定資產原值近似表示，并用各地區1996年不變價固定資產投資價格指數進行平減以消除通貨膨脹因素。各地區旅游業勞動投入量用旅游業從業人員近似代替。以上數據均取自1998-2015年《中國旅游統計年鑒（副本》。其中2010年旅游業固定資產原值數據異常，在實證研究時以2009年和2011年的平均數平滑處理。居民旅游消費價格指數來自1998-2015年《中國統計年鑒》各期。其中1997-2000年缺乏旅游類居民消費價格指數，用交通費價格指數近似替代。

旅游產業集聚程度。區位熵是國內外產業集聚測度的基本方法。實證研究中采用區位熵指數衡量中國旅游業在各省區市的空間集聚程度，其計算公式參照安燁和鐘廷勇（2012）的計算方法：

（3）

式（3）中，Aggit為省區市的區位熵指數，用以衡量省區市旅游產業在全國所占份額。如果該指數大于1，則該省區市旅游業產業集聚趨勢明顯。

區域虛擬變量。東、中、西部三大區域虛擬變量的賦值規則如下，東部地區：該省市屬于東部地區取值為“1”，否則取值為“0”；中部地區：該省屬于中部地區取值為“2”，否則取值為“0”；西部地區：該省區市屬于西部地區取值為“3”，否則取值為“0”。東部地區包括北京、天津、河北、遼寧、上海、江蘇、浙江、福建、山東、廣東、海南11省市，中部地區包括山西、吉林、黑龍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8省，西部地區包括內蒙古、廣西、重慶、四川、貴州、云南、西藏、陜西、甘肅、青海、寧夏、新疆12省區市。

其他變量。省區市人均GDP，各省區市每平方公里的鐵路、公路和水路交通里程數從《中國統計年鑒》各期得到。省區市人均GDP根據1996年不變價居民消費價格指數進行平減以消除物價變動因素。實證研究中省區市人均實際GDP取自然對數。

實證結果與經濟含義

應用軟件Frontier4.1的最大似然估計法，分別對式（1）所示的超越對數隨機前沿生產函數以及式（2）所示的效率效應方程進行估計，參數估計結果見表1。

（一）模型統計檢驗分析

模型估計結果中，方差σ2和方差比γ統計檢驗分別在1%和5%水平上顯著。γ=0.742，表示總效率中由地域變量、地區時變特征、經濟發展水平、地區基礎設施、旅游產業集聚程度等影響生產效率的因素占比達到了74.2%，說明在樣本期內中國各省區市旅游業存在生產效率損失。

（二）區域旅游業全要素生產率分解

全要素生產率的增長率由生產效率變化率、技術進步率、配置效率變化率和規模效率變化率構成。如表2所示，1998-2014年中國各省區市旅游業全要素生產率均呈現增長態勢，全國旅游業全要素生產率年均增長4.364%。從全要素生產率的構成來看，技術進步是促進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的主要因素。全國旅游業技術進步率年均增速為4.12%，旅游業技術進步率增長對全要素生產率的貢獻度為94.41%。1998-2014年全國旅游業生產效率年均均值為54.9%，生產效率整體較低。從生產效率變化率來看，1998-2014年全國旅游業生產效率年均增長率為-0.052%，對旅游業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的貢獻度為-1.19%。1998-2014年全國旅游業規模效率年均增長率為0.018%，對旅游業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的貢獻度為0.41%。1998-2014年全國旅游業配置效率年均增長率為0.024%，對旅游業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的貢獻度為0.55%。endprint

旅游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區域差異。從各省區市來看，樣本期內各省區市旅游業全要素生產率均呈現增長態勢，年均增速較快的省市為上海市（7.731%）、北京市（7.222%）、海南省（6.073%）、江蘇省（5.796 %）、遼寧省（5.689%）、廣東省（5.638%）、浙江省（5.376%）、黑龍江省（5.001%）；年均增速較慢的省區主要有河南省（2.918%）、甘肅省（2.904%）、山西省（2.842 %）、內蒙古自治區（2.691%）、寧夏回族自治區（2.653%）和青海省（2.541 %）。旅游業全要素生產率年均增長率排名前10位中，東部省市8個、中部省份1個、西部省份1個；后10位中，東部省份0個、中部省份5個、西部省區5個。從各省區市旅游業技術進步率來看，年均增速較快的省市為上海市（7.326%）、北京市（7.160%）、江蘇省（5.411%）、海南省（5.387%）、廣東省（5.341%）、遼寧省（5.185%）、浙江省（5.158%）；年均增速較慢的省區主要有山西省（2.9994%）、安徽省（2.991%）、江西省（2.949 %）、甘肅省（2.905%）、內蒙古自治區（2.647%）、青海省（2.476 %）和寧夏回族自治區（2.155%）。旅游業技術進步率年均增長率排名前10位中， 東部省市8個、中部省份1個、西部省份1個；后10位中，東部省份0個、中部省份5個、西部省區5個。

從三大區域全要素生產率來看，東部地區旅游業全要素年均增長5.591%，中部地區旅游業全要素年均增長3.687%，西部地區旅游業全要素年均增長3.691%。由此可見，東部地區旅游業全要素生產率高于全國平均水平，也高于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中部、西部地區旅游業全要素生產率低于全國平均水平，但西部地區略高于中部地區。

從生產效率來看，1998-2014年全國旅游業生產效率均值為54.9%，東部地區均值為69%，中部地區為48.3%，西部地區為46.4%。旅游業生產效率呈現東部地區高于全國平均水平也高于中西部地區、中部地區略高于西部地區的區域分異特征。從各省區市的具體情況看，北京市旅游業生產效率水平最高，1998-2014年均值為94.2%。但由于全國旅游業生產效率整體較低，除北京市外，東部地區也只有廣東省（86.4%）、上海市（81.4%）、浙江省（81%）3省市旅游業生產效率超過了80%。中部地區旅游業生產效率均在60%以下。西部地區只有重慶市（66.7%）旅游業生產效率超過了60%。

從各地區旅游業規模效率變化率來看，東部地區為負增長，中西部地區為正增長，但年均增幅很小，對旅游業全要素生產率提升的貢獻度十分有限。從各地區旅游業配置效率變化率來看，東部地區為正增長，中部地區為負增長，西部地區為正增長，同樣年均增幅很小，對旅游業全要素生產率提升的貢獻較小。

如圖1、圖2所示，無論是區域旅游業生產效率還是全要素生產率，1998-2009年均呈現增長態勢，而2010年開始均呈現下降趨勢，旅游業發展受國內外經濟增長速度下降影響較大。

（三）生產無效率影響因素分析

旅游業生產無效率的區域因素。式（2）包含了3個地區虛擬變量和3個地區變量與時間變量的交叉項。地區虛擬變量的估計結果顯示，虛擬變量d1、d2、d3的估計參數均表現為負，但從絕對值看東部地區大于中部地區、中部地區大于西部地區，即東部地區對生產無效率的抵減效應大于中部地區，中部地區對生產無效率的抵減效應大于西部地區，這和前述東部地區生產效率相對較高、中西部地區生產效率較低的實證結論具有一致性。圖3給出生產無效率與地區及其時變關系的綜合效應演變趨勢。可看出，三大區域虛擬變量對應的生產無效率效應始終為負，且東部地區虛擬變量對應的無效率效應呈現逐步增大趨勢，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逐步朝正向轉變。即東部地區生產無效性隨著時間在下降，地區優勢在擴大；中西部地區生產無效性隨時間推移在增長，與東部地區差距在拉大。

旅游業生產無效率的其他影響因素。從人均GDP表示的經濟發展水平對旅游業生產無效率的影響來看，彈性系數為-0.208，說明地區經濟發展水平對旅游業生產效率有顯著正向影響。從基礎設施水平對旅游業生產無效率的影響來看，其彈性系數為-0.004，說明基礎設施水平是地區旅游業生產效率的影響因素，但實證發現其對旅游業生產效率的正向影響并不大，從側面反映了各地區基礎設施發展不足的現狀。從各地區旅游業區位熵指數對旅游業生產無效率的影響來看，彈性系數為-0.431，說明旅游業集聚發展程度對旅游業生產效率的提升具有顯著影響。

結論與建議

（一）結論

基于1997-2014年31個省區市旅游業面板數據的隨機前沿分析發現，各省區市旅游業技術進步主導的全要素生產率整體上呈現增長態勢，但受到國內外經濟增速放緩的影響，自2010年以來，旅游業全要素生產率增速下降。實證研究發現，中國各地區旅游業整體上生產效率較低，旅游業生產效率提升對促進全要素生產率有巨大空間。第一，從旅游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區域特征看，東部地區無論是全要素生產率、技術進步率還是生產效率均高于全國平均水平，高于中部和西部地區，且優勢在擴大。第二，從全國旅游業發展來看，如何在保持東部地區發展優勢下，整體推進中部、西部地區旅游業發展是急需考慮的問題。第三，從影響旅游業生產效率的因素看，旅游業集聚發展對提升旅游業生產效率具有顯著正向影響，而各地區基礎設施水平發展不足，制約了旅游業生產效率提升。

（二）建議

創新引領促發展，推進旅游業全要素生產率提升。第一，以旅游產品創新為主導，推動以精品景區、休閑度假產品、鄉村旅游、紅色旅游、自駕車旅居車旅游、海洋及濱水旅游、冰雪旅游、培育低空旅游等旅游產品供給創新。第二，以融合發展為方向推進業態創新，推動旅游與城鎮化、新型工業化、農業現代化和現代服務業的融合發展，拓展旅游發展新領域。第三，以技術創新為引導，推動旅游科技創新，建設旅游產業大數據平臺，打造旅游業發展新動力。

推進集聚促發展，統籌中國旅游業區域協調發展。國家層面要按照分類指導、分區推進、重點突破的原則，全面推進跨區域資源要素整合，加快旅游產業集聚發展，構筑新型旅游功能區，構建旅游業發展新格局。區域層面要著力在跨區域旅游城市群、跨區域特色旅游功能區和精品旅游帶建設上實現協作發展。

補齊基礎促發展，推進旅游業效能水平整體提升。一是重點加強以交通、景區設施、綜合配套設施、環境建設設施、特色城鄉景觀建設和接待服務設施為重點的旅游基礎設施建設，建立與全域旅游發展相適應的旅游基礎設施體系。二是要著力完善旅游公共服務體系。特別是加強旅游集散體系建設，完善旅游咨詢中心體系，完善旅游觀光巴士體系，完善旅游綠道體系，推進殘疾人、老年人旅游公共服務體系建設。三是加強旅游制度體系建設。遵循旅游市場內在規律，尊重企業的市場主體地位。在此基礎上，更好發揮政府作用，營造良好的基礎環境、發展環境和公共服務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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