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智慧叫知趣

馬浩

人活得知趣，便進入了人生某種境界。其實，趣并不高深莫測，它往往沉著在浮華的底層，是吹盡黃沙之后顯露出來的真金。當然，這要有顆散淡之心，一雙不迷亂花的慧眼。人生不如意常十之八九，人要為自己找樂子，尋開心。

最近，社會上流行A4腰。其實，這種說法不過是老生常談，遠不及“楊柳細腰”、“楚腰纖細”，來得雅致。前兩天，在網上看到一幅調侃A4的漫畫，覺得特有趣。畫面是這樣的：一肥碩女子裸坐著，背對著觀眾，腰部“貼”一張A4紙，畫上端題四句打油詩，“聽說流行A4腰，斗膽露出小蠻膘。照著樣子做一下，好像貼塊風濕膏。”看罷，會心一笑。

而今，減肥瘦身成了一種時尚。至于為何要減肥瘦身，估計沒有多少人去想。或曰，為了美。那什么是美？如果有人這么一路追問下去，或許會發現，流行時尚的減肥，實乃一種社會病。在這種病毒中，人不覺失守了本真，迷失了自我。花有姹紫嫣紅，人有高矮胖瘦，各具風采，何苦棄長揚短，實在無趣得很。

人若知趣，看什么都感覺有意思。學生時代，多半覺得讀書無趣。掛在老師嘴邊的話，書到用時方恨少，其意不言自明了。有幅漫畫，就把這句名言旁逸一下：室內一妙齡女子在讀書，一書生欲窺探，無奈身矮窗高，便用書來墊腳，可惜書太少，墊了還是夠不著。看了令人捧腹。

“夜半忽坐起，心中生閑情。”知趣，需有份閑心，是一個人歷遍滄桑不改的初心，與社會已達成的一種默契，常能用欣賞的眼光，打量這個紛雜的世界，能苦中作樂。

夏日，人們常被蚊子所擾，苦不堪言。沈三白則不然，他端坐在蚊帳中，把帳中的蚊子幻化成仙鶴，徐徐噴煙，望著煙霧中飛舞的蚊子，如鶴翔九天。

知趣的人，心中無不住著個頑童。國學大師啟功，有首七律，描繪自己得病搶救時的場景，“填寫診單報病危，小車直向里間推。鼻腔氧氣徐徐送，脈管糖漿滴滴垂。心測功能粘小餅，胃增消化灌稀糜。遙聞低語還陽了，游戲人間又一回。”詩句幽默詼諧，豁達的心胸躍然紙上。他六十六歲時曾自撰過墓志銘：“中學生，副教授。博不精，專不透。名雖揚，實不夠。高不成，低不就。癱趨左，派曾右……六十六，非不壽，八寶山，漸相湊。計平生，謚曰陋。身與名，一齊臭。”多有趣的老頭！藝術大家黃永玉，亦是個知趣的老頑童，他的書法作品，“人說八十不留飯，大伙吃給他們看”；“人之初，性本善；遇到錢，心就亂……”。如果沒有本真的童心，絕然寫不出如此有真趣的句子。

生活有時是冷酷乏味的，這就要求人們要知趣。要學會自我調侃，要有種看透不看破的人生執著，對世界保持一顆好奇之心。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