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然
溫州小伙張玉寧是目前唯一在歐洲頂級聯賽效力的中國球員。19歲之前,他完成了國少、國青、國奧、國足四級跳。國足主教練里皮十分欣賞張玉寧,稱他是“中國僅有的知道在無球狀態下該怎么做的球員”。張玉寧脫穎而出的最大功臣就是他的球迷父親張全成。為了把極具足球天賦的兒子培養成才,張全成放棄了紅火的生意。他說,兒子就是他對足球的一筆投資。對于這筆投資,他有著明確的規劃和時間表。如今,兒子的每一步都按照他的設想在順利進行著……
放棄生意陪兒子踢球
張全成是浙江溫州蒼南人,早年在蒼南經營著自己的工廠,生意做得紅紅火火。同時,他也是個狂熱的足球迷。上海申花踢甲A聯賽時,只要有空,張全成就會趕到現場觀戰,后來他成了申花球迷組織“藍魔”的一員。
張全成不只喜歡看足球,還經常踢足球。兒子張玉寧3歲時,他把兒子帶到球場玩。他欣喜地發現,兒子很有踢球天賦,玩球過程中摸爬滾打從來不怕。張全成認為,兒子具備當職業運動員的基本素質——堅強,以苦為樂。
2002年韓日世界杯期間,張全成帶兒子去韓國看球。看球回來,張玉寧向父親提出想學踢足球。盡管兒子有踢足球的天賦,可張全成并沒有讓兒子走職業足球之路的打算。他認為,走職業足球運動員之路,會比其他運動項目更加艱苦。而蒼南沒有專業的足球學校,想學踢球只能帶兒子去足球基礎較好的上海等地。
帶不帶兒子去上海踢球?張全成很是糾結了一番:不帶兒子去上海,兒子踢球的夢就完了;帶兒子去上海,自己的生意就完了。一番思量之后,張全成決定帶兒子去上海。他是個犟脾氣,只要他認定的事,誰都攔不住。就這樣,在親友們惋惜的目光中,張全成拋下生意,舉家遷往上海定居。
到了上海,張全成把兒子送到培養出無數上海國腳的康信德老先生門下,他負責每天接送兒子。張全成覺得,要想把兒子培養成職業足球運動員,自己也得是半個足球專家。首先,足球運動員必須有強健的體魄。張全成經常向運動營養專家請教,生活中有意識地改善兒子的膳食結構,給兒子制訂食譜,讓兒子多吃牛肉、牛排和海鮮,少吃豬肉。這一飲食習慣,不僅有利于兒子的身體發育,也讓兒子很早就適應了歐洲人的飲食習慣。
張玉寧的足球天賦加上刻苦的訓練,使得他在上海足球青訓界開始嶄露頭角。2007年底,張玉寧本來要加盟上海幸運星梯隊,因對方毀約,加上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張全成有了帶兒子離開上海、到別的地方踢球的打算。杭州綠城俱樂部青訓隊一直不錯,加上綠城俱樂部湯輝教練的盛情邀請,張全成又舉家遷往杭州。為方便兒子訓練,張全成在離綠城俱樂部中泰基地兩三百米遠的地方買了一套房子,開始了“陪練”生活。
張玉寧在上海生活、訓練了5年,來到綠城青訓隊很不適應,在那里別別扭扭待了兩年。2010年,張玉寧回到他的學籍所在地——上海浦東參加中學生運動會,并幫助學校奪得了足球項目冠軍。
在上海參加比賽的日子里,喚醒了張玉寧此前在上海生活的美好記憶,他向爸爸提出,不想再回杭州綠城訓練了。這讓張全成大為惱火。為了斬斷兒子和上海這座城市的所有聯系,張全成決定把自己在上海買的幾套房子全部賣掉。因為只要現金,他的房子賣得很便宜。一向不干涉張全成的妻子忍不住了,勸他保留一套學區房,以備二兒子將來上學時使用。張全成的回答卻是:“如果你不同意,我明天一把火燒了這套房子!”
用賣掉房子來斬斷兒子對上海所有的念想,讓他安心在綠城踢球,在親友們看來,這是瘋狂且不理智的舉動。然而,張全成認為,自己的做法沒有錯,他認為培養孩子就像做生意,不能太計較成本,會計師之所以很難把生意做好,就是太看重成本了。
使“絆子”磨掉兒子暴脾氣
張全成最大的期望就是把兒子培養成世界級的足球運動員。兒子在足球道路上所走的每一步,他都有著明確的計劃,其中包括提前進行英語教學和飲食歐洲化。
張玉寧四五歲時,張全成就請來英語家教陪兒子練口語。普通高校學生要求英語過四級,張玉寧小小年紀就拿了英語口語四級證書。后來,他去荷蘭和法國試訓時,跟外國人溝通沒有任何問題,這讓張玉寧都佩服老爸的睿智和遠見。在飲食方面,張全成早早地讓兒子的菜單上出現了牛肉、牛排、黃油等食物,這讓兒子的肌肉力量明顯強于同齡球員。
雖然張全成家經濟條件比較好,但在兒子的生活上,他一直堅持“男孩要窮養”的觀點。除了在吃、住方面舍得花錢外,其他方面他要求兒子有節儉意識。兒子在上海讀書時,張全成給兒子買衣服從不買名牌,上學、放學也讓兒子搭公交車往返。生活中,他嚴格控制兒子的零花錢。在綠城俱樂部青訓隊,俱樂部發的獎金,張全成全部收走,然后再根據兒子的實際需要發放一部分。
除了培養兒子的節儉意識外,張全成對兒子的自律以及行為習慣的養成也非常重視。上學時,他規定兒子必須先完成作業,然后才能玩,怎么玩他不干涉。兒子穿臟的衣服都由他自己洗,鞋子讓他自己刷,刷得不干凈得重刷,晾鞋時得用紙板把鞋子撐起來,這樣才能保持鞋子不變形。
張全成是個資深球迷,他認為中國足球之所以落后,有球員自身的原因:很多球員生活不自律,抽煙喝酒樣樣在行,無形中縮短了自己的職業生命。張全成對兒子嚴格要求,不許他喝碳酸飲料,不能吃垃圾食品,更不能沉溺于網絡游戲。對于張玉寧的自律,從13歲開始就帶他的綠城U18青訓隊中方教練許磊很有發言權。許磊這樣評價張玉寧:“他是我在國內見過最自律的球員。”
在張全成的悉心培養下,張玉寧效力荷甲維特斯青年隊時,他在俱樂部附近租了一套房子,自己買菜做飯,非常獨立。根據荷甲聯賽相關規定,21歲以下的外援,年薪為20萬歐元,扣除稅費也就10萬歐元。因為張玉寧養成了節儉意識,這些錢足夠他在荷蘭生活了。
看過張玉寧踢球的球迷,都折服于他的早熟和穩重。其實,張玉寧小時候的脾氣跟習武出身的父親一樣火爆。10歲那年,在比賽中,面對又高又壯臟動作不斷的對手,他轉身就朝對手來了個“鎖喉”。面對張玉寧的粗暴動作,裁判只給了個黃牌,沒想到他卻領到了父親的“紅牌”。回到家,張全成黑著臉一言不發。張玉寧知道,父親發起脾氣來一般人受不了。于是,他囁嚅著向老爸做檢討,說自己不該在球場上做出暴力動作。張全成教訓兒子道:“比賽中遇到對方挑釁的時候很多,你還擊對手最好的方式就是攻破對方的球門,而不是以牙還牙!”對于父親的訓斥,張玉寧表示接受。endprint
為了磨掉兒子的暴脾氣,張玉寧在杭州綠城踢球的時候,張全成還串通教練,故意給他“穿小鞋”,就不表揚他,拼命損他,這也磨煉出張玉寧早熟、穩重的性格。不過,張全成很清楚,兒子是前鋒隊員,踢前鋒沒有性格不行。平時,他喜歡向兒子灌輸一種有霸氣、敢擔當、不服輸的精神。
2016年賽季荷甲開賽前,維特斯俱樂部告訴張玉寧,他可以在9號和19號里選擇自己新賽季的球衣號碼。9號象征著球隊的主力中鋒,作為隊內資歷最淺的隊員,張玉寧想選又怕別的隊員有看法,就在微信上征求爸爸的意見。張全成對兒子說:“俱樂部給你機會選9號,證明對你有信心,你對自己也要有信心,聽老爸的,就選9號!”
張玉寧穿上9號球衣不久,維特斯此前的隊員,曾入選荷蘭國家隊的范沃爾夫斯文克回來了,同打中鋒的他提出想穿9號球衣。俱樂部硬著頭皮和張玉寧交涉,張玉寧又向爸爸討教。張全成不同意兒子換球衣號碼,并鼓勵兒子:“新賽季你要用實力證明自己配得上這個號碼!”張玉寧牢記爸爸的話,新賽季用優秀的表現證明了自己。
留洋路上放手讓兒子獨行
登陸歐洲頂級聯賽,對于大多數踢球的中國孩子來說,是一個很美也很遙遠的事情。而在張全成的運籌下,張玉寧出國踢球的夢想得以實現。
4年前,張玉寧在經紀公司的運作下,前往荷甲維特斯俱樂部試訓。為了鍛煉兒子的膽量,張全成讓15歲的兒子獨自飛往荷蘭。當時妻子還擔心兒子這么小,沒有獨自出過國,路上有了閃失怎么辦。張全成不以為然地說:“15歲已經不小了,孩子總得有放手的時候,就讓他學會獨自飛吧!”
兒子出發前,張全成專門給他手繪了乘機、轉機詳細攻略,準備好兩塊手機電池和充電寶,讓父子倆的聯系保持暢通。直到兒子的國際航班在荷蘭平安著陸,張全成的心才踏實下來。
試訓過程中,張玉寧憑借熟練的英語口語,球場上善于和教練溝通,而且善于搶點,用出色的表現征服了維特斯主帥、球隊經理和青訓總監。然而,作為非歐盟球員,未滿18歲的張玉寧,無法與維特斯俱樂部簽訂正式工作合同。
2014年,張玉寧兩次受維特斯俱樂部邀請,分別代表維特斯U17和U19梯隊參加國際邀請賽,幫助球隊拿下荷蘭TBBT國際邀請賽亞軍。因表現突出,張玉寧被評為賽事最佳中鋒。2015年1月5日,張玉寧18歲生日那天,維特斯俱樂部第一時間送上合同,正式發出轉會邀請,合約期兩年。
兒子正式開啟留洋生涯,臨行前,張全成叮囑兒子:“身份角色的轉變,相伴而來的是更大的競爭和壓力,你要迎難而上,堅持自己的風格,不要輕易改變,不要因為熬不住坐板凳、踢不上比賽就去改打邊路,永遠不要當自己18歲,而應該是28歲,去沖擊他們,讓他們感到震撼。”在父親的鞭策下,張玉寧在荷甲賽場上逐漸找到了比賽感覺,屢屢上演助攻及進球,表現越來越出色。
2016年5月,高洪波組建的國家隊名單中出現了張玉寧的名字,這也意味著張玉寧登陸歐洲賽場的同時,也完成了國少、國青、國奧、國家隊的四級跳。其實,兒子的每一點進步都在張全成的預料之中。
2016年11月15日晚,莫斯科足球世界杯預選賽,中國與卡塔爾的比賽在昆明打響。國家隊主教練也由高洪波換成了意大利著名教練里皮。比賽前,張全成預測如果里皮要打433陣形的話,兒子應該有首發的機會,因為荷甲聯賽中最盛行的就是433陣形,兒子熟悉這個陣形。果然,賽前熱身時,現場觀戰的張全成就看到兒子穿上了象征主力身份的黃背心。
最終,國足在占盡主場優勢的情況下,卻以平局收場。但在賽后,里皮表揚最多的仍是國足中鋒張玉寧,他用“隊中與眾不同的球員”來形容張玉寧,甚至將其稱為“中國僅有的知道在無球狀態下該怎么做的球員”。
張玉寧在賽場上出色的表現以及他的潛質,使得他成為國內一些中超豪門俱樂部爭搶的目標。如果張玉寧回國,帶來的將是巨額的簽約費和超過千萬元的年薪,但對于這些邀請,張全成都拒絕了。
張全成覺得,老想著怎么賺錢,就永遠做不好事。對于兒子的發展規劃,他的意見是,25歲之前不考慮回國發展。他認為兒子遠沒到潛力極限,國外的足球氛圍更適合兒子的發展。
張全成已近天命之年,看球的瘋狂勁兒絲毫不減當年。有兒子參加的國內比賽,他是每場必到。張玉寧到武漢代表國奧參加四國邀請賽,張全成不但親臨現場,還特意為兒子熬了他最愛喝的魚膠湯,并帶了人參、西洋參等滋補品。
如今,張全成又把二兒子送上了職業足球之路,兩個兒子的成長成了他全部的事業。在中國足球氛圍逐步變好的今天,張全成最大的希望就是通過努力,為中國足球事業做出自己的貢獻。
【編輯:劉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