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語文”課的研究與建設

楊曉靄 賈登娉

摘 要：“大學語文”課開設的必要性、重要性已成為共識，但如何開設，怎樣建設，卻始終未得到充分研究和重視。基于中國知網（CNKI）數據檢索，發(fā)現有關“大學語文”的研究沒有引起充分重視。提倡開設，但不研究，或不充分研究，或不進行有深度、有高度的研究，這都是影響課程建設的大問題。為調動專家、教師積極性，提出將教學與研究緊密結合，進行課堂教學—教材編寫—教學研究“三位一體”的“大學語文”課程建設思路，對“大學語文”能夠長期、持久地開設并取得良好效果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大學語文；課程研究；課程建設

“大學語文”作為高校的公共基礎課，直接影響人才培養(yǎng)的多個方面，如文化素養(yǎng)、審美意識、道德情操、創(chuàng)新精神等。其開設的必要性、重要性已成共識，但如何開設，怎樣建設，卻未得到充分研究和重視。“大學語文”課時開時停、或開或停的現象就說明了這一點，而對這一課程研究的情況作考察，研究層次和研究成果的不理想，更是引人注目。

一、“大學語文”研究情況分析

關于“大學語文”課程研究狀況的研究，成果鮮少，如何二元《大學語文專著一瞥》、何二元、劉文菊《大學語文研究的歷史、現狀及方向》等文作了初步探討[1，2]。以中國知網（CNKI）為基礎，以“大學語文”為主題進行檢索，截止到2017年8月8日共檢索到論文總數為6269篇，分別從所發(fā)表刊物的類型、涉及的內容等方面分析。我們注意到，發(fā)表在CSSCI一類刊物上的“大學語文”研究論文僅占4%，論文研究的層次與質量有待提高。不是說發(fā)表在非CSSCI類刊物的論文質量就一定不高，但至少在統(tǒng)計科研成果時，有關研究就引不起重視。

我們以大學語文為主題進行檢索時，系統(tǒng)自動提供的相關檢索內容有：大學語文教學、大學語文教學改革、大學語文教育、大學語文教材、大學語文課程、大學語文課堂教學、大學語文課、大學語文論文、大學語文教學目標、大學語文課程改革。所有論文中，引用次數最多的是孔慶東的《大學語文的教學改革方向》（截止到2017年8月8日，共引用144次）。孔文分別探討了五個問題：“如何理解語文；語文教學存在的主要問題；語文教材的不足；語文教師應如何講課；到儒家思想里去繼承和創(chuàng)新。”[3]可見關注“大學語文”教學的研究者，都在不斷思考這些問題，希望進行改革，把“大學語文”課程建設好，但若和同樣作為公共基礎課的“大學英語”進行對比分析，就能更直觀地看出重視的程度。我們將2006—2017年有關“大學語文”與“大學英語”的研究，仍然以CNKI數據為基礎進行分析，可以發(fā)現：

“大學英語”課程研究的論文總數是“大學語文”課程研究的13倍。同為教育教學類期刊，發(fā)表“大學語文”研究論文的數量明顯少于“大學英語”，期刊對論文的需求度是否也在影響“大學語文”課程的研究呢？

對1995—2016年發(fā)表的“大學語文”論文數量進行檢索，可以看出這樣的軌跡：20世紀90年代中期，國家大力提倡并實施文化素質教育，各大高校先后將“大學語文”設置成一門培養(yǎng)大學生文化素質教育的基礎課程，每年關于“大學語文”的研究論文數量也逐漸增多，在2001年發(fā)表的論文數量有118篇。2006年國務院印發(fā)《國家“十一五”時期文化發(fā)展規(guī)劃綱要》，要求高等院校要盡力開設“大學語文”課程，隨之推動了“大學語文”開設與研究，在同年發(fā)表的關于“大學語文”的論文數量達到244篇。2007年教育部高等教育司要求各學校結合學校及“大學語文”的實際情況進行課程教學改革，并轉發(fā)了《高等學校大學語文教學改革研討會紀要》，這個舉措同樣為“大學語文”研究注入了活力，在這一年發(fā)表的論文數量達到385篇。從此之后，每年關于“大學語文”的論文數目除2013年為391篇外，其他都在400篇以上。這一變化與“大學語文”課開與不開的現實是一致的，研究成果發(fā)表的層次也與高校“大學語文”課程教學只注意上課、不注意研究的現實是相一致的。

目前，“大學語文”研究的整體情況如下：第一，研究深度不夠，研究層次與研究質量有待提高。第二，研究內容廣度不夠，研究覆蓋面有待拓展。第三，與“大學語文”相比，研究人員對“大學語文”的關注度與期刊對論文的需求度相對偏低。提倡開設，但不研究，或不充分研究，或不進行有深度、有高度的研究，這都是影響課程建設的大問題。

二、課堂教學—教材編寫—教學研究的“三位一體”建設

“‘大學語文課程的開設已有一百多年”[1]，在其最受重視的20世紀80年代初，全國上下各類高校均開設“大學語文”課，一下子中文系的畢業(yè)生成了“香餑餑”，可謂掀起了學語文的高潮。然而好景不長，到了20世紀90年代，正當“跨世紀”的時候，“大學語文”成了大家議論的“麻煩”。理工科專業(yè)幾乎都停開了，文科專業(yè)也是憑領導“喜好”來決定開與不開。在此情形下，許多志士仁人憂心忡忡，呼吁要把語文學好，而呼聲最高的正是教著全國語文狀元、各中學尖子生的北京大學的教授們。在他們的引導下，大家熱烈討論“大學語文”的重要性，北京大學還成立了“語文教育研究所”。試想一下，當北京大學的教授們都要呼吁教好語文、學好語文的時候，“語文”的情形該是何等不如人意？2005年我們連續(xù)讀到了這樣的采訪文章：《“大學語文”教學的困境與出路——答〈文史知識〉雜志記者問》（《文史知識》2005年第2期）、《“大學語文”：把“敗壞”的胃口調試過來——答〈人民日報〉記者問》（《人民日報》2005年12月6日）。而到了10年后的今天，我們仍然在不同的層面面對這樣的問題，在研討怎么辦。“大學語文”開設的復雜性、多樣性，是一篇六七千字的短小論文難以承載的，本文僅以蘭州理工大學為個案，從課堂教學—教材編寫—教學研究的“三位一體”建設角度進行分析。

法國教育家埃米爾·涂爾干說：“教育的成功取決于教師，教育的不成功也取決于教師。” 師資隊伍是教學質量的根本保證，是決定學生培養(yǎng)質量的決定性因素。基于以上觀點，我們提出了課堂教學—教材編寫—教學研究的“三位一體”課程建設理念，即教師在課堂教學環(huán)節(jié)積極地進行教學總結與分析，并以此為基礎探究教材的編寫，再將課堂教學與教材編寫的實踐經驗進行探討分析，進一步做出有深度、有高度的研究，從而實現理論升華，同步提升教學與科研能力。

蘭州理工大學目前全日制普通本科生2.6萬余人，現有20個學院（部）、56個本科專業(yè)。從2014年起，學校面向大一新生開設了“大學語文”課。對一個理工科大學來說，要大面積地開設“大學語文”課程，師資隊伍建設是首要問題。學校于2013年冬成立了文學院，專門負責“大學語文”課的開設與建設，并將“大學語文”設為公共基礎課中的必選課。目前擔任“大學語文”教學任務的教師有14位，其中教授2人、副教授5人、講師7人，8人有博士學位，6人有碩士學位，學歷層次很高。這樣一個高學歷高學位的教學團隊，更應將課堂教學、教材建設、教學研究充分結合起來，將“大學語文”建設成精品課程。“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教材對教學質量具有重要作用，要想建設一門精品課程，更是離不開優(yōu)秀的教材。因此，圍繞課堂教學中所凸顯的問題，團隊首先在教材建設方面作了努力。

學生是學習的主體，在教學過程中，應不斷發(fā)揮其主體性，積極聆聽他們的話語，引導他們參與課程與教學實踐活動中來。為了充分調動學生學習的積極性，激發(fā)他們對“大學語文”課程的興趣，老師們利用課間、課余時間，采用“聊天”“問卷”等方式進行了調查，了解同學們愿不愿意上“大學語文”課，不愿意上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回答幾乎都是愿意。那為什么課堂上表現得不積極或總是“心有旁騖”呢？大約80%的學生認為“沒意思”。“沒意思”的主要表現是：教材上沒有太吸引人的課文，或者是中學學過的，或者就是詩歌散文，新穎的不多。還有一個“沒意思”，就是兩節(jié)課100分鐘，老師總喜歡欣賞一首或者兩首古詩。確實如學生所說，所調查的1 400多種《大學語文》教材，差不多都編成了一本文學作品選，中國古代、現當代再加幾篇翻譯作品。根據我們的調查，理工科大學一年級的學生，不少人在中學里就不愛學語文。如何啟發(fā)他們的興趣，將他們的注意力從“手機”上分一些過來引到紙質的書籍上，可能比開設課程本身更重要。對此，團隊針對學生的學習心理進行了考察，發(fā)現大一學生雖然年齡比起高三只長了一歲，但一進大學的門，大家都意識到自己有了一個可能要從事一輩子的“專業(yè)”，圍繞“專業(yè)”學習是他們需要面對的“現實”。團隊進而又考察了大一學生對“大學語文”課程的學習期待，發(fā)現比起中學來，進入大學后學生們普遍渴望脫離“應試”的被動，可以稍稍放縱一下自己，能顧及一下自己的愛好，比如有的同學想試著填詞，有的想試著寫古體詩，有的想試著做演講、有的還想嘗試演戲，等等。教學若能順應他們的愛好，讓他們在十分短暫的時間里，帶著目的、有興趣地學習一些、吸收一些、提高一點，可能也是最現實、最有效的。

在結合課堂教學的基礎上，以提升學生的人文素養(yǎng)為出發(fā)點，綜合考慮學生的知識層次、專業(yè)背景、興趣愛好、現實需求、未來發(fā)展等因素，團隊試著改變“大學語文”的“常態(tài)”，將教材內容選定在六大方面即六個模塊：語言、文化、文學、藝術、科技、交流。“科技”模塊包括科學家的文學創(chuàng)作、美文中的“科學”。“交流”模塊包括中外文化交流中的文學作品和文學作品中的中外文化交流。這樣編選的目的是希望讓理工科同學們注意，真正的科學家、真正學貫中西的“名人”，都是語言運用的大師。教材所選篇目按從古到今、由中到外的順序編排，作品數量較課堂實際講授為多，以供教師在講授時機動選擇和學生課外擴大閱讀之用。每篇選文都設置了創(chuàng)意練習，旨在將閱讀與實踐相結合，重在練習，目的在訓練口語表達與書面寫作能力[4]。例如教材將《詩經·小雅·鹿鳴》安排在“文化編”，課后【創(chuàng)意練習】【拓展鏈接】是這樣要求的：

【創(chuàng)意練習】

1.試著寫一篇宴會祝酒辭，文體不限。

2.當代喜慶場合、歡迎宴會上常有祝酒歌，用以祝酒、勸酒、表達美好祝愿和敬意。唱祝酒歌是世界各地域、各民族的習俗，人們往往在宴席上即興而歌，勸酒抒懷，其樂融融。20世紀以來中華歌壇流行的祝酒歌有《祝酒歌》《今夜無眠》《難忘今宵》等，選擇自己喜愛的，誦讀歌詞并試唱歌曲。

【拓展鏈接】

1.曹操《短歌行》（對酒當歌）、曹植《公宴詩》。

2.《毛詩》注：“鹿鳴，宴群臣嘉賓也。既飲食之，又實幣帛筐篚，以將其厚意，然后忠臣嘉賓，得盡其心矣。”（鄭玄箋、孔穎達疏《毛詩正義》，十三經注疏本中華書局影印1980年版，第405頁）毛氏將這首詩確定為君為臣舉行的宴會，相當于曹植詩中所寫公宴，即公卿高官或官府的宴會。與公宴熱烈的場面相比，家宴、私宴才是中華飲食文化中最為溫馨的，文學佳作也不少，如宋代晏殊壽宴祝酒辭《少年游》：“謝家庭檻曉無塵，芳宴祝良辰。風流妙舞，櫻桃清唱，依約駐行云。 榴花一盞濃香滿，為壽百千春。歲歲年年，共歡同樂，嘉慶與時新。”宋代趙長卿《探春令》，描寫一家人和和氣氣團坐吃春酒，慶新年：“笙歌間錯華筵啟，喜新春新歲。菜傳纖手青絲細。和氣入、東風里。 幡兒勝兒都姑媂。戴得更忔戲。愿新春已后，吉吉利利。百事都如意。”算不上宴會，但具有宴飲情趣的小詩更有意蘊，如 白居易《問劉十九》：“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而“冥然”與大自然融為一體的“宴游”，才是文化的享宴，如柳宗元《始得西山宴游記》。將上列詩文聯系閱讀，享受“奇文共欣賞”的愉快[4]。

另外如《禮記·大學》的創(chuàng)意練習為：“檢索抄寫一些國內外大學的校訓，開一個小型討論會談談你的理解。”力圖讓學生把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的“大學”與當代中外“大學”聯系起來思考。《什么是漢語意識》的創(chuàng)意練習為：“你所在的學院或班級有留學生嗎？他們的漢語水平怎么樣？請與留學生交談，記錄他們學習漢語的體會。”力圖使學生將書面知識與生活現實結合起來進行思考。《白狗秋千架》的創(chuàng)意練習為：“以‘我記憶中的故鄉(xiāng)為主題，寫一篇短篇小說，并根據自己的作品，試與同學改編導演一部微電影。”力圖使學生將不同體裁的不同形式的作品聯系起來進行思考與練習。《馬》（法·布封）的創(chuàng)意練習為：“以‘和諧美為題，拍攝或收集一些人與動物和諧相處的圖片，并配以文字說明。”力圖使學生將文學與藝術結合起來進行思考與練習。

如今手機已成為人們快速獲取信息的主要方式之一，大學生作為勇于接受新事物的青年群體，對手機的接觸與使用具有天然優(yōu)勢。如何合理運用手機來為教育教學服務，是教育者不可回避的問題。為此，團隊在編寫教材時還用“二維碼”的方式呈現了鏈接內容，包括文章、著作、摘錄等，旨在通過學生們所熟悉和所喜愛的、運用起來又方便快捷的方式，擴大學生的閱讀面，開啟發(fā)散式思維，激發(fā)創(chuàng)新意識。這部《大學語文》教材，因編輯體例新穎、注重知識傳授、文化素養(yǎng)、能力訓練的結合，而得到高等教育出版社的認可，于2015年7月出版，在三學期的使用中，取得了良好效果。通過編寫教材、試講、定期舉辦教學研討會、參加教學講座與培訓、教師間互相聽課等方式，鍛煉和提高了教師教學能力，也取得了較好的課堂教學效果。

日常教學雖是學校的主要任務，但若不及時地遷移鞏固教學內容，學生極易將所學知識遺忘，淡化學習成果。為此，圍繞“大學語文”課堂教學，團隊從多方面又進行了大力建設。第一，開設“大學語文”課，并編寫教材。第二，同步配套開設選修課，形成人文通識教育課程體例，目前形成的系列有：文學經典與審美素養(yǎng)、傳統(tǒng)文化與人生修養(yǎng)、民間藝術與情趣培養(yǎng)。第三，舉辦經典誦讀活動，如五月的鮮花——蘭州理工大學中華經典詩詞朗誦大賽、傳統(tǒng)文化知識大賽等。第四，課堂教學與社團活動相結合。充分調動學校“行星詩會”“國學社”等社團的積極性，將閱讀與寫作、誦讀與創(chuàng)作結合起來，先后編輯出版蘭州理工大學兩屆畢業(yè)生的文學作品集。第五，開展“實訓實戰(zhàn)演習”比賽活動，如演講大賽、辯論賽、書法比賽、征文比賽、微電影大賽等。以上工作的嘗試與實踐，鍛煉了教師隊伍，提高了教學質量，取得了良好的教學效果，多層次多角度地豐富了學生的知識，啟發(fā)了學生對自我修養(yǎng)、人文情懷的重視與培養(yǎng)，在理工科背景的大學中，營造了良好的人文氛圍和校園文化。

在近四年的教學實踐中，大家都注意到一個現象：教師對教學經驗總結與分析的理論深度不夠，對教學研究論文的發(fā)表很不重視。比如有人說，當老師的上好課就行了。但這個課上得是不是好呢，怎么樣才算好呢，很少有人思考與研究。更不會將自己所上的課與培養(yǎng)目標、畢業(yè)達成度等教育質量中的關鍵問題聯系起來。像蘭州理工大學“大學語文”這樣具有高學歷高學位的教師團隊，授課的時數達960學時，目前卻無一篇關于課程研究的論文發(fā)表。由此聯系到全國，前文所分析的“大學語文”課程研究現狀已經告訴了我們問題的嚴峻性。僅僅靠督導、靠個別專家傳授經驗是很難培養(yǎng)教師教學能力的，也很難提高教育質量。

教師作為學生學習的引導者和促進者，應具有終身學習意識，不斷加強自身的教育教學與科學研究能力。而教學反思是教師不斷提升教學與科研能力的基礎。只有教師積極地對教育教學中存在的問題進行探究，及時總結與分析教學經驗，并將其凝練為有高度、有深度的教學理論，才能有助于教師的專業(yè)發(fā)展，更有助于“大學語文”課程的建設。因此，要把“大學語文”課程建設好，建設一支能把課堂教學、教材編寫、教學研究緊密結合的“三位一體”的師資隊伍顯得十分重要。而這一問題也許正是中國大學教育質量一個令人堪憂的癥結。

參考文獻：

[1] 何二元.大學語文專著一瞥[J].中國圖書評論，2016（2）.

[2] 何二元，劉文菊.大學語文研究的歷史、現狀及方向[J].語文教學通訊，2011（2）.

[3] 孔慶東.大學語文的教學改革方向[J].中國大學教學，2006（7）.

[4] 楊曉靄.大學語文[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5.

[責任編輯：陳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