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歐拉·卡爾森+++德安妮·阿吉雷+++克里斯汀·里維拉
CEO掌管著大型上市公司,坐享眾人欽羨的高薪酬、高福利和較高的社會地位,甚至有的還擁有自己的私人飛機。但這一職位已漸漸成為燙手山芋,當CEO及其員工越過紅線時尤為如此。
在過去數年間,CEO的丑聞屢見不鮮:誤導監管機構和投資機構;投機取巧;未能及時覺察、糾正或預防不道德或非法事件。一些重大的丑聞涉及到大型企業,如石油公司向政府官員行賄、銀行欺詐等。
在思略特研究的最大規模公司CEO更替的樣本中(市值位于全球前25%的公司),因為道德缺失而下臺的情況在總更替中的占比從2007—2011年的4.6%上升至2012—2016年的7.8%,漲幅達到68%。(編者注:因道德缺失而下臺是指因為CEO或其他雇員出現丑聞或行為不當而被解雇,包括詐騙、賄賂、內線交易、造成環境災害、簡歷造假等問題。)
在過去的15年中,五大趨勢導致公司的運營環境發生了巨變。第一,公眾的信心越來越弱,更有批判性,對企業不當行為的容忍度更低。第二,很多國家制定了更加積極、更加嚴格的治理和監管法規。第三,更多公司正在道德風險加劇的新興市場中尋求增長,并依賴廣泛的全球供應鏈,加劇了對手風險。第四,數字通信的崛起已將公司和高管暴露在更大的風險之中。第五,21世紀全天候的新聞報道以及媒體的激增能隨時傳播并放大負面信息。
分權是良好管理實踐的保障
思略特的數據顯示,CEO集權的現象正在減少:全球最大的2500家公司中,CEO兼任董事長的比例正在持續下降,從2012年的48%降至2016年的10%。
雖然道德敗壞導致的CEO下臺在全球范圍不斷增加,但此類情況的占比在美國和加拿大的企業中最低。原因之一可能是美國和加拿大實施了更加嚴格的管理規定。比如,普華永道2016年全球經濟犯罪調查顯示,近三分之二的美國受訪者非常同意其公司對主要風險和政策領域制定了行為準則,且制定了企業員工的價值規范和行為準則,但全球范圍內持有同樣觀點的受訪者僅占44%;僅有14%的美國受訪者表示,在過去的24個月中,其公司內存在貪污和腐敗行為,但全球范圍內持有同樣觀點的受訪者占24%。
研究發現,兼任董事長的CEO有24%因道德問題而被免職,而不兼任的CEO中有17%因道德問題而被免職。這表明CEO兼任董事長出現道德敗壞問題的風險更大,也驗證了專家們的共識:分權是良好管理實踐的保障。
CEO問責體系的新紀元
20世紀末,即使出現了最嚴重、最大規模的丑聞,且經媒體廣泛報道后,CEO也鮮少被迫下臺。針對企業高層管理者的刑事起訴也少之又少,對其罰金從幾千萬到數億美元不等,數額并不算巨大,且曝光也僅見于商業媒體。
如今,陷入丑聞的高管大多很快被解雇,針對企業高層管理者的刑事起訴也更為常見,公司面臨的罰金數目也大幅增加,上升到了數百億美元。而媒體方面,線上新聞、有線電視、社交媒體的持續關注,可以說是無處不在。
我們認為,以下五種結構上的轉變共同鑄造了CEO問責體系的新紀元。
公眾輿論:數十年來,公眾對大公司及其CEO的信心和信任持續降低,在2007—2008年的經濟大蕭條以及之后的緩慢復蘇中,公眾信心的降低不斷加快。媒體注意力也越來越多地集中于企業避稅和境外生產,以及高管薪酬創新高、收入差距擴大等話題。這些領域雖不至于犯罪,但也不利于提升商譽。
根據2017年《愛德曼信任度調查報告》顯示,僅37%的人認為CEO值得信賴,這是該調查開展17年以來的最低點,比去年降低了12%。然而一項長期開展的蓋洛普民調顯示,1975年接受該調查的34%的美國人對大公司“極為信任”或“非常信任”,而2016年這個比例降低到了18%。
管理與監督:公眾對大公司和高管愈演愈烈的批評和質疑,直接轉化成了監管和立法行動。20年來,新法律(基本都在丑聞或市場崩潰后制定)逐漸加強了對CEO和公司的監督,規定了更加正式和廣泛的合規行為。
2002年,美國在安然和世通丑聞后通過了《薩班斯-奧克斯利法案》,從根本上改變了企業監管的性質,其他國家也制定了相似的法規。2010年通過的《多德-弗蘭克法案》推行了新的法規和標準,包括發現、阻止、懲處公司的不當行為。為符合該法律的要求,美國和其他許多國家的公司對高管的不當行為采取零容忍態度。
近幾十年來,企業的權力也從CEO向董事會和大股東轉移。過去董事會主要由“集權CEO”主持,主要成員是CEO的朋友和企業內部人員,但這樣的年代已一去不復返。據2016年斯賓塞·斯圖亞特全球董事會指數(Spencer Stuart Board Index)顯示,標準普爾500強企業董事會成員中85%為獨立董事,27%的董事會有完全獨立的董事會主席(2005年擁有獨立董事長的企業僅占9%)。
商業經營環境:近幾十年來,公司在日常經營中面臨的威脅成倍增加。全球來看,新興經濟體的發展機會更大,但從遵守當地法律體系和本國法律對全球經營的相關要求來看,新興經濟體產生道德問題的風險要比發達國家更高。
隨著業務的全球化和供應鏈的延伸,業務之間的互相聯系日益緊密,也使企業面臨更大的風險。企業不僅要防范自身業務的風險,同時也需要認識到供應鏈上游的直接和間接供應商所存在的風險。
數字化通訊興起:電子郵件、短信和社交媒體的使用都可能引發道德問題。企業的數字化通訊可為不當行為提供充分的證據,使得CEO日益需要為其道德問題負責。例如,上市公司CEO如果在社交媒體上發表了與其公司相關的不實信息,則可能因證券欺詐面臨證券交易委員會的調查。
此外,社會對數據和數字技術,包括迅速興起的物聯網的依賴不斷加強,但我們設計、制造和購買的用于上網的設備存在固有的網絡安全和個人隱私風險,且管理這些風險的體系、標準、規則和方法依然較為落后。黑客能夠通過獲取企業和高管的私人數據和電子通信,向公眾和媒體曝光企業的道德問題或有損企業形象的對話。2016年全球信息安全狀況調查顯示,2015年此類安全事故增加了38%;2017年的調查顯示,受企業生態系統數字化的影響,59%的調查對象表示已增加其在網絡安全方面的支出。
全天候新聞周期:如今,網上速度驚人的金融新聞和數據流使得信息快速、廣泛傳播。當新聞中或社交媒體上出現問題、危機或質疑,或有影響力的人物直接爆出丑聞,公司迫于壓力不得不立刻做出回應。在這樣的環境下,讓CEO下臺很容易就成了公眾想要的結果,最終也成了公司的解決方案。
公眾對大公司信任的缺失著實令人沮喪。但換一種角度,大規模的具有道德問題的CEO被更替,從長期來看有助于提振公眾信心,因為人們會看到道德敗壞的CEO終將下臺。
(本文摘編自普華永道思略特旗下季刊《戰略與經營》發布的《CEO更替研究:CEO的道德問題是否日益嚴重》一文)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