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編輯部
“網聯”橫空出世
“網聯”到底是什么樣的?
“網聯”是中國專門為非銀行支付機構提供資金清算服務的清算機構,在全世界范圍內也是獨一無二的。“網聯”的全稱是“非銀行支付機構網絡支付清算平臺”,主要為支付寶、財付通這類非銀行的第三方支付機構搭建一個共有的轉接清算平臺,受央行監管。
日前,相關部門發出通知,從2018年6月30日起,支付機構受理的涉及銀行賬戶的網絡支付業務全部通過“網聯”平臺處理。對中小支付機構而言,這將能夠與大型支付機構在同一個起跑線上競爭,非銀行支付機構之間的競爭將主要圍繞支付場景的豐富和客戶體驗的提升來展開。對于大型支付機構而言,“網聯”上線抹平了其直連體系帶來的壁壘優勢。那么問題來了,央行為什么要搞“網聯”。
我們可以用支付寶當例子解釋一下。2004年,支付寶成立。支付寶不是第一家第三方支付公司,但用戶可以在支付寶開立賬戶,里面可以存錢。
根據監管要求,這些錢受到高度監管,支付寶要把它存管到銀行。后來,支付寶跟很多銀行建立合作關系,在各行開有賬戶。于是,它就具備了跨行清算的功能。比如,我用支付寶做一次跨行轉賬,從A銀行向B銀行匯款。那么,只要從A銀行卡轉到支付寶開在該行的賬戶,然后支付寶再把它存在B行的錢,匯至收款人的B行賬戶上。以此,支付寶用兩筆同行轉賬,“模擬”了一次跨行匯款,我們把這種“清算”模式稱為“反接”,即支付公司在無數個銀行開設有賬戶,就能夠實現跨行清算。準確地講,這根本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清算,而是繞開了清算。央行主辦和主管的多個清算體系,在這一模式下,都不再被需要。
但是,反接模式下,會出現新的問題。比如,這本質上是一筆匯款人從A行卡向收款人的B行卡匯款的行為,但是,只要做些技術處理,就可以使銀行、央行完全看不出來這一業務本質。銀行和央行所看到的,只是兩筆同行轉賬業務,類似于從支付寶賬戶提現,或向支付寶賬戶充值,銀行和央行根本無從辨別,這是一筆跨行匯款。這大大提升了反洗錢等監管的難度,也加大了央行掌握資金流動性的難度。
總之,“反接”模式繞開了央行的清算系統,使銀行、央行無法掌握具體交易信息,無法掌握準確的資金流向,給反洗錢、金融監管、貨幣政策調節、金融數據分析等央行的各項金融工作帶來很大困難。不僅如此,這一模式也被不法分子利用,成為洗錢、套現獲利、盜取資金的溫床。
雖然此前央行一直在加大對第三方支付公司的監管,但這種反接清算模式一直屢禁不絕。由于支付公司的使用場景主要集中在互聯網支付、手機互聯網支付等小額領域,潛在風險并不可怕。但隨著支付公司開始進軍線下支付(O2O)市場,虛擬賬戶的使用場景大幅擴大,風險問題漸漸地不能回避了。
所以,“網聯”就在此背景下出現了,“網聯”上線后,支付機構客戶備付金將全部上存到央行存款賬戶進行集中存管,備付金將不會被支付機構挪用和占用,客戶的合法權益將得到更好保護。同時,央行將能更全面準確地掌握非銀行支付數據,更好實施監管,降低各類風險隱患。
“網聯”股東明細出爐
8月2日,包括中國人民銀行清算總中心、財付通、支付寶、銀聯商務等在內的45家機構和公司簽署的《網聯清算有限公司設立協議書》被曝光。股東方的明確和組織架構的正式落地讓網聯成為線上清算中心的設想真正成為了一個定局。和此前版本不同的是,支付寶、財付通兩大市場巨頭在此間并非占據主導地位,包括央行清算總中心、上海清算所、黃金交易所等在內的央行下屬7家單位共同出資7.6億占股比例達到37%,央行系成為當之無愧的第一大股東,備受業內關注的支付寶和財付通分別持股9.61%。
“網聯”:與巨頭的博弈
8月4日,中國人民銀行支付結算司發布《關于將非銀行支付機構網絡支付業務由直連模式遷移至網聯平臺處理的通知》,通知指出:自2018年6月30日起,支付機構受理的涉及銀行賬戶的網絡支付業務全部通過網聯平臺處理。
網聯在一片不被看好的聲音中雷霆就位,顯現出監管層破除互聯網支付頑疾的決心,也醞釀著支付清算市場格局動蕩改寫的深化。而在這一輪深刻變局中,如何在破除舊弊的重任下與支付寶、財付通甚至銀行“和睦相處”,“網聯”的博弈和挑戰才剛剛開始。
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一開始,人們不相信“網聯”能建成——不相信在業內兩家互聯網支付巨頭占到60%、規模上已成為系統性重要機構、建立直聯超過200家銀行后,央行還能打破現狀,重新構建“網聯”這樣的基礎性平臺。
在接入“網聯”的積極性上,機構態度各異。一位上海第三方支付機構人士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網聯在相關費率的細節上還沒有明確,而中小機構的接入改造成本確實要高一些,加之此前沒下發過確切時間表,確實存在觀望情緒,不過長期看,支付機構未來只接“網聯”即可,不再需要單獨找多個銀行,成本會降下來。
與此同時,以支付寶和財付通為代表的大量第三方支付機構繞開銀聯,形成了直聯銀行的現有模式。一家第三方支付機構連接幾家甚至幾十家銀行,不僅接口重復投入,而且開設多個備付金賬戶,關聯關系復雜且資金往來不透明,監管無法穿透。支付寶和財付通已成為事實上的網上轉接清算組織,即“網上銀聯”,但這兩家機構并無意申請清算組織牌照。央行推動“網聯”成立的初衷,就是為了解決這些問題,但也不限于此。
自2016年國務院部署互聯網金融風險安全整治活動開始,監管和市場機構互相博弈,“網聯”從最初動議到落地,經歷了一些曲折。
據《財新》雜志報道,第三方支付巨頭們一度成功地施加影響,使得支付清算協會的方案設計者們制定了南北兩大中心的方案,即以支付寶和財付通現有平臺為基礎主導建設,接入其他第三方支付機構,論證這是最便捷最節約的方案。但這一方案遭到了包括百度、京東、拉卡拉等多家參與方的質疑,最終未被采納。反對的理由是標準難統一、很難互相備份,加之系統建設不透明、其他支付機構有“后門”之憂,涉及機構的信息保護等。業界盼望的是由央行主導建設金融基礎設施,讓所有第三方支付機構得以在互聯互通基礎上平等競爭的新格局。endprint
“如果是十年前,央行一定有能力自主開發一個這樣的平臺而不會受制于人。”一位參與“網聯”籌建者表示,在2016年年中,對于能否依賴自有技術獨立建成這一平臺,滿足第三方支付機構高峰時的交易和清算要求,并具備持續擴容能力,即使是央行也沒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在支付寶、財付通動輒出現高峰時段每秒交易達到8萬筆甚至更高的時候,外界一度并不相信央行能在規定期限內建設好“網聯”,并能經得起這樣的高峰交易沖擊。
但央行沒有改變建設“網聯”、切斷第三方支付機構直連銀行的決心。
為了化解“網聯”被支付巨頭一股獨大或幾股獨大的擔心,在股權結構上,央行下屬七家單位(中國人民銀行清算總中心、外管局下屬的梧桐樹投資平臺有限責任公司、銀行間市場清算所、上海黃金交易所、中國銀行間市場交易商協會等)共出資7.6億元,占比37%;其中,中國支付清算協會持股比例為3%,代表不符合入股資格的中小支付機構行使投票權。在央行的出資落實后,支付寶和財付通最終持股比例分別為9.61%;其他支付機構出資不等,最高的是網銀在線,持股4.71%,最小的股東是易聯支付和捷付睿通,各持股0.14%。20億元資本分3期繳納,按50%、30%和20%的進度。目前第一期10億資本已經到位。
在股東明晰中,央行系成為不容動搖的第一大股東,“網聯”的“國家金融基礎設施”定位得到明確,而支付寶和財付通的持股雖緊隨國家隊之后,但并未占據主導。對于短期內如何建設好“網聯”,央行提出了“共建、共有、共享”的原則,即由“網聯”平臺的各參與方自主共建,但確保從最初就統一技術標準和業務規則,即確保“網聯”要自主掌握技術標準。
“共建、共有、共享”助推“網聯”建設
央行旗下其他重要清算基礎設施比如大小額清算系統等,從建設到運行通常花費兩年時間。而網聯自去年8月央行批復籌建后,從設計到研發、啟動、試運行,僅僅花了6個月時間。“這得益于央行確定的‘共建、共有、共享的原則,否則不可能短時間內搭建起這么重要的一個清算基礎設施。”“網聯”平臺建設籌備組組長董俊峰這樣說。
除了作為“網聯”股東發起人的各家支付機構拿出真金白銀入股,在將近200人的“網聯”團隊中,近四分之三是從各家支付機構借調來的,每家輪流借調技術人員10到20人支持“網聯”,分別來自上海、杭州、深圳、南京、成都等,平均年齡不到30歲。在2016年11月通過技術方案評審后,12家支付機構貢獻了20多個有自主知識產權的分布式技術組件。與某些機構分享的是開源軟件不同,財付通還分享了來自其股東方騰訊的核心技術。
“‘網聯的起點高,具備后發優勢;由于集成了BATJ(百度/阿里/騰訊/京東)等業內主要支付機構的技術優勢,‘網聯沒有系統轉型的包袱。”董俊峰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網聯的籌建,一點彎路都沒有走。”
在近日支付清算協會牽頭組織的“新支付、新技術、新金融”研討會上,“網聯”的技術負責人強群力介紹:“‘網聯使用了整體架構的自主設計和核心應用的自主研發,目前已掌握了平臺的核心算法和關鍵技術,具備定制化和二次開發能力,自主構建金融風險數據監控體系,全面支持國產密碼算法,并優先考慮使用國產化設備。”強群力此前為百度金融首席架構師,曾供職于亞馬遜,是中國銀行業電子化建設的重要參與人。
2017年3月31日,“網聯”平臺啟動試運行,成功完成首筆資金交易驗證,正式接入央行支付清算系統。首批接入四家商業銀行和三家最大的支付機構(支付寶、財付通、網銀在線)。當日,首筆跨行清算交易通過微信紅包由騰訊財付通平臺發起,收付款行分別為中行與招商銀行;首筆簽約交易驗證則由京東支付與中行率先完成。
經過三個月的試運行,自6月30日,網聯平臺開始轉接清算一般用戶實際交易場景的網絡支付業務。財付通成為首家切量的大型支付機構,具有指標意義。因為財付通支持的微信支付和QQ錢包在春節期間的高峰期交易量可達每秒10萬筆,支付寶的高峰交易量也類似。目前國際卡組織VISA、萬事達卡和中國銀聯在目前大型機的架構下,每秒能處理6萬多筆交易。而網聯的目標容量是每秒處理12萬筆的平穩運行能力,峰值期的目標是每秒18萬筆。由于采取的是分布式技術,網聯未來的容量還具備水平擴展能力,以解決不斷增長的在線支付吞吐量。
截至6月30日,已有中行、建行、工行、交行、招商、平安、中信、光大銀行、恒豐銀行、浙商銀行、渤海銀行、華夏銀行等12家全國性商業銀行接入網聯。上述接入銀行所覆蓋的個人銀行賬戶數量,市場份額占比超過70%。
據《財新》雜志報道,在技術實現上,網聯采用三地(北京、上海、深圳)六中心的分布式架構,即每個地方有兩個中心機房,六個中心之間實現多點多活、冗余容錯、智能導流。“不同于傳統銀行異地備災的數據系統,對于網聯來說,一旦一個中心發生故障,可以實現秒級切換到其他中心。”央行支付司人士表示。
對于有第三方支付機構提出能否同時接入銀聯和網聯的設想,央行支付司相關人士透露,第三方支付機構一律都要接入網聯,目前不允許接入銀聯。網聯剛起步,支付機構要積極支持網聯建設。未來的終極目標是,隨著市場各種機制發展成熟后,也有其他的清算組織進場后,才可以自主選擇接入某家監管認可的清算組織。
網聯對具體支付各方的影響
在移動支付領域支付寶、財付通“兩家獨大”的格局漸漸成型之時,“網聯”的逐漸落地,帶來新的想象空間。業內人士認為,這份通知給以支付寶、財付通等為代表的第三方支付機構的“網絡支付業務”帶來一場巨震,新的支付戰爭將打響,新的支付格局或將重塑。
即將來臨的“網聯”會對第三方支付機構產生何種影響?加緊“跑馬圈地”的銀聯怎么辦?用戶會因此受益嗎?
“網聯”對消費者影響不明顯
北京大學金融與產業發展研究中心秘書長黃嵩表示,“對于普通消費者而言,“網聯”的存在感比較低,從現有使用形式上不受影響。”黃嵩介紹,“網聯”是第三方支付機構的清算平臺,就像銀行卡之間的結算通過銀聯一樣。在普通消費者幾乎感覺無差別時,其原來支付的客戶備付金的存管地點發生了變化。在網聯之前,備付金主要躺在支付寶賬戶上,而“網聯”實行之后,則有望(全部)劃歸央行存管。endprint
那么,對于消費者來說,在支付清算時是否存在速度變慢、體驗變差的可能?黃嵩稱,因為清算環節多了一層,完全有可能,尤其是雙十一、或春節紅包等支付高峰時期,或許到賬慢一些。盡管網聯要求支付機構派員參與籌建技術系統,但是未必做到最優,或許會造成行業支付成本的上升。
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員董希淼認為,按照網聯設計的目標是沒有問題的,每秒最快18萬筆。自從去年8月份批準籌建到現在,進展比較快。今年10月15日之前做好接入準備,如果發現問題還可以繼續修改與完善。
與銀聯業務有重疊,“蛋糕”被動了?
有人指出,考慮到網聯做的業務與銀聯能做的存在交集,“網聯”的推出動了銀聯的“蛋糕”,真的是這樣嗎?
8月4日,央行在文件中明確指出,自2018年6月30日起,支付機構受理的涉及銀行賬戶的網絡支付業務全部通過網聯平臺處理。黃嵩認為,網聯的成立并沒有動銀聯的奶酪。因為銀聯主要是銀行卡的線下支付清算平臺,非銀行的第三方支付本來也沒有接入銀聯。但是,銀聯失去了在銀行卡清算基礎上也做互聯網支付清算的機會,這塊業務拿不到了。
蘇寧金融研究院互聯網金融中心主任薛洪言則表示,雙方業務范圍的確有重疊,目前清算牌照開放在即,清算機構間適當的競爭是難免的,應是政策鼓勵的。“網聯上線正式終結了銀行直連,銀行直連終結形成的市場缺口,網聯和銀聯均有機會填補。對銀聯來講,也算新的市場機會,需要持續進行產品創新、提升服務能力,積極搶占新市場并應對即將到來的競爭。”
董希淼認為,網聯與銀聯是互補關系。因此,網聯的成立對于銀聯來說幾乎沒有什么影響。不過,原來一些第三方支付機構是通過銀聯來完成的,現在這一部分業務不知道是否接到網聯,如果接到網聯,那么可以說稍微有一點影響。
根據國家金融與發展實驗室的數據,2016年非銀行機構互聯網支付業務達到54.25萬億元,移動支付方面非銀行機構完成51.01萬億元,增幅均超過 120%。而中國銀聯最新發布的2016年支付數據顯示,2016年銀聯網絡轉接交易金額72.9萬億元,同比增長35.2%。
大支付機構:優勢抹平,利益受沖擊
對于“網聯”的誕生,分析普遍認為會對支付巨頭和中小型支付機構帶來不同的影響。
薛洪言表示,與銀行直連模式相比,網聯平臺統一技術標準和提高清算信息透明度的同時,也徹底廢除了第三方支付龍頭多渠道(指銀行直連數量)、低費率的護城河,將行業的競爭重新拉回到支付場景拓展和客戶體驗提升上來。“大型支付機構多已建立完善的銀行直連體系,且支付成本較低,遷移至網聯平臺后,之前的優勢便抹平了。”他表示。
北京大學市場與網絡經濟研究中心研究員陳永偉持類似觀點。他認為,相對大型的支付機構的利益可能會受到部分沖擊,但由于此前支付機構對用戶支付習慣的培養,網聯的出現對各巨頭利益能產生多少實際影響尚難判斷。
黃嵩表示,目前支付寶可以做清算,但是,網聯推出后,就斷了支付寶、財付通等大型支付機構成為visa、萬事達卡、銀聯這樣的機會。
在董希淼看來,對于大型支付機構來說,在備付金利息收入方面會減少。按照目前的政策,今年4月開始,第三方支付機構20%的備付金需轉存央行,那么,接入網聯之后,客戶備付金將全部接入央行存管,因此,減少了這部分資金沉淀帶來的利息收入。但是,他認為,網聯的推出不會明顯沖擊現有支付格局,對于整個行業來說是利好。以前標準不一、重復建設等問題存在,網聯推出后,交易數據更加清晰,監管更加到位,客戶備付金能得到更好的保障,這樣的清算模式更直接更清晰更高效。董希淼表示,作為一個金融服務機構,不可能由一家商業機構來主導,必須由央行的機構來主導,這樣更安全。
中小型機構:節省成本,更多是利好
網聯的誕生給中小支付公司帶來的主要為積極影響。
據媒體報道,分析人士指出,與支付寶、財付通擁有大型的存款和客戶資源不同,中小型第三方支付機構此前在對接銀行時,與銀行的議價能力有限,而據了解,在前期,按照市場“共建、共有、共享”的建設思路,網聯不會給第三方機構增加負擔。
“網聯的成立打通了所有支付公司和銀行之間的連接,可為支付公司及社會節省大量成本。”匯付天下高級副總裁穆海潔表示。
黃嵩同樣認為,網聯的推出對于中小機構是好事,只要聯上網聯,等于把所有的銀行都聯上了。以前大機構已經跟所有的銀行簽署協議,在市場上占有絕對優勢,而中小機構是沒有這樣優勢的。
薛洪言認為,遷移至網聯平臺后,節約了新增直連銀行的成本,且抹平了與巨頭的支付體驗差異,更多的是利好。
陳永偉也表示,“網聯”為中小型支付機構崛起提供了窗口期。“網聯不僅省去中小型支付機構與各銀行建立連接的成本,大型支付機構的優勢削弱,也意味著中小支付機構在競爭中能夠獲得更平等的位置。”
“在清算方面,中小機構跟大機構處在同一起跑線上,是利好”。董希淼如是說。
網聯模式有哪些實際意義?
網聯雖與銀聯的功能屬性相類似,但在國際上并無先例,屬于專門為第三方支付機構提供統一轉接清算服務的平臺。這凸顯了中國監管部門對第三方支付機構資金流向等內容加強監管的決心。
結束第三方支付直連模式
我們把網聯放入實際的消費場景中,更容易幫助讀者進行理解。假設消費者在便利店購買了一瓶5元的飲料,他選擇刷銀行卡支付,這筆金額的支付清算模型采用的是國際通用的“四方模式”:即發卡行、收單行、商戶和卡組織。而選擇支付寶、微信等支付方式,則采用的是第三方支付機構繞開卡組織直接與銀行連接的“三方模式”。
“銀行直連”是相對于以銀聯為通道的“間接連接”模式而言的,即支付機構通過在多家銀行開設備付金賬戶實現資金的跨行清算,繞開了銀聯。其目的是為了避免銀聯分利潤,從而節約支付成本。之后,“銀行直連”逐漸成為支付機構的競爭壁壘,并演變成主流的支付模式。但是,從監管層面來看,資金流、信息流的不透明容易誘導諸多問題的出現,因此,監管機構一直在籌備網聯。endprint
利于發展中國清算品牌
自網聯新政發布之日起,市場上關于誰留誰走、利空利好的爭論就持續不斷。目前,市場的焦點集中在阿里、騰訊與銀聯這三家身上。實際上,網聯的出臺不一定是誰死誰生的問題,更像是將中央金融維穩的意見滲透到第三方支付平臺中。
新政通知,將由中國人民銀行指導支付清算協會建設“非銀行支付機構網絡支付清算平臺”,主要處理非銀行支付機構發起的涉及銀行賬戶的網絡支付業務,未來將由支付機構與銀行的直連模式遷移至網聯平臺處理。
該新政主要針對國內的清算模式進行整治,保留了第三方支付平臺的支付市場與渠道,但是對其清算功能做了回收。原有的第三方支付是直連銀行的模式,發生交易時平臺直接對接銀行數據,交易清算過程在第三方平臺上進行。新政規定在第三方平臺之外接入第四方平臺——網聯,不觸碰原平臺中的資金,但要求交易清算過程發生在網聯上。
由于國內長期對金融創新的支持與放開,第三方平臺越來越多,這意味著越來越大金額的交易數據散落在各個第三方支付平臺上。據相關機構的數據統計,從2013年到2016年,中國第三方支付移動支付行業年交易量從1.3萬億元增長至35.33萬億元,預計2017年將達到75萬億元;第三方支付互聯網支付2016年交易量達到19.1萬億元,預計2017年將達到25.8萬億元。
上述資金量龐大的交易行為,繞開了人民銀行的清算系統,使監管層無法掌握具體的交易信息和資金流向。也就是說,第三方支付存在監管真空,給反洗錢、金融監管、貨幣政策調節、金融數據分析等各項金融工作帶來巨大的困難。
另外,在傳統線下銀行卡消費中,國內的清算平臺由銀聯一家獨大。海外消費中,主要由國際五大信用卡品牌支撐,分別是美國VISA國際組織、萬事達卡國際組織、美國運通國際股份有限公司、大來信用卡有限公司、JCB日本國際信用卡公司。前四個均為美國組織或公司,最后一個是日本公司。
值得注意的是,JCB成立于1961年,此時正值第二次世界大戰后日本經濟的高速發展期。據統計,1960年日本GDP增速為13.1%,1961年這一數據為11.9%。伴隨著經濟高速發展,日本人到全球“買買買”,JCB也隨之得到發展。
雖然當前中國經濟增速有所放緩,但到全球“買買買”的主流角色卻已由中國人占據,隨著第三方支付平臺的蓬勃發展,國人支付習慣逐漸從線下轉為線上。不過,在新開辟的線上支付中,卻缺乏統一可靠的監管清算平臺,清算仍發生在國內分散的各個第三方支付平臺上。
當前國內的第三方支付市場存在不少問題。在2017年4月份召開的“防范和處置非法集資法律政策宣傳座談會”上,人民銀行指出,國內第三方支付平臺絕大多數虧損,資金沉淀容易被挪用甚至攜款潛逃,目前僅有少數排位比較靠前、口碑較好的第三方支付公司實現盈利。
人民銀行搭建網聯平臺和新增回收清算功能,實際上是為更好地監管第三方支付平臺運營,減少金融風險發生的可能,同時也為發展中國自己的國際化品牌營造良好環境。
難點與機遇并存
在傳統線下支付環境中,擁有良好口碑的國際化清算平臺最終發展成了全球五大信用卡品牌;在新的線上支付環境中,或許能夠發展出屬于中國的國際化清算平臺,并以另一種創新形式呈現。
可以預見,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中國仍將處于直連和網聯兩者并存的狀態,這也給支付機構留出時間去做技術創新和場景應用創新。至于未來,就看政策力度和市場化的選擇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