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版《中國藥典》（一部）毒性藥材及飲片的歸納分析

杜立平，王東升（北京市密云區中醫醫院藥劑科，北京101500）

2015年版《中國藥典》（一部）毒性藥材及飲片的歸納分析

杜立平＊，王東升#（北京市密云區中醫醫院藥劑科，北京101500）

目的：為臨床使用2015年版《中國藥典》（一部）（以下簡稱《中國藥典》）中收載的毒性藥材及飲片提供參考。方法：對《中國藥典》收載的藥材及飲片“性味與歸經”“用法與用量”“注意”項下中的內容進行歸納整理，總結出毒性藥材與飲片的品種與毒性分級及臨床使用的注意事項；與《神農本草經》《中藥大辭典》比較，查看《中國藥典》中藥毒性的有無及毒性分級上是否存在差異。結果：《中國藥典》共收載83種毒性藥材及飲片，其中大毒有10種、有毒有42種、小毒有31種；對毒性中藥的使用有限制性規定，其中孕婦禁用有30種、孕婦忌服有1種、孕婦慎用有16種、運動員慎用有3種、不可內服有6種、內服宜慎有8種、不宜生用有3種、入丸散用有5種、多入丸散有13種。《中國藥典》中的毒性中藥有30種同時在《神農本草經》中有收錄，其中有3種藥《中國藥典》記載為具有毒性而《神農本草經》記載為無毒、14種藥毒性分級相同、13種藥毒性分級不同。《中國藥典》中的毒性中藥有80種同時在《中藥大辭典》中有收錄，其中有6種在《中國藥典》中記載為具有毒性而在《中藥大辭典》中記載為無毒、60種藥毒性分級相同、14種藥毒性分級不同。結論：因《中國藥典》與《神農本草經》《中藥大辭典》在中藥毒性的有無和毒性分級上存在差異，有必要設立一個統一的毒性中藥分級標準，以避免臨床使用時產生疑義。

中國藥典；神農本草經；中藥大辭典；毒性中藥；毒性分級；注意事項

2015年版《中國藥典》（一部）（以下簡稱《中國藥典》）共收載618種中藥材及飲片[1]，比2010年版《中國藥典》（一部）增加了木芙蓉葉、紅花龍膽、巖白菜，未收載紫河車。隨著中藥在臨床中的廣泛應用，不良反應的報道例數也呈急劇上升趨勢。李嬈嬈等[2]經統計后發現，1949－2008年毒性藥物使用不當造成的不良反應占中藥不良反應的15.5%；因使用川烏、草烏、斑蝥致死41例，占使用中藥致死總數的33.1%。鑒于此，筆者對《中國藥典》中收載的毒性藥材及飲片（以下簡稱毒性中藥）進行了歸納與分析，以期為臨床應用提供參考。

1 資料與方法

對《中國藥典》收載的藥材及飲片“性味與歸經”項下中的內容進行歸納整理，總結出“大毒”“有毒”“小毒”等中藥的具體品種；對“用法與用量”“注意”項下內容進行歸納整理，總結出在臨床使用中需要注意的主要事項。同時，將《中國藥典》與《神農本草經》《中藥大辭典》在中藥毒性的有無及毒性分級上進行比較，查看是否存在差異。

2 結果與分析

2.1 《中國藥典》所載毒性中藥的品種與毒性分級

《中國藥典》在“性味與歸經”項下對藥材或飲片的毒性作了明確標示，筆者對其進行了歸納整理。《中國藥典》共收載毒性中藥83種，其中大毒有10種、有毒有42種、小毒有31種，與2010年版《中國藥典》（一部）品種和數目相同[2-3]。在毒性中藥中，礦物來源有5種，分別是紅粉、朱砂、輕粉、硫黃、雄黃；動物來源有8種，分別是斑蝥、全蝎、金錢白花蛇、蜈蚣、蘄蛇、蟾酥、土鱉蟲、水蛭；植物來源有70種，來自35科，其中大戟科最多，有巴豆、巴豆霜、千金子、千金子霜、甘遂、京大戟、狼毒、蓖麻子、飛揚草等9個品種。筆者對毒性中藥的品種及毒性分級進行了整理，結果見表1。

表1 《中國藥典》中毒性中藥的品種及毒性分級統計Tab 1 Variety and toxicity grading of toxic TCM in Chinese Pharmacopoeia

2.2 毒性中藥臨床使用中需要注意的事項

《中國藥典》[1]在“用法與用量”“注意”項下對毒性中藥的使用有限制性規定，其中孕婦禁用有30種、孕婦忌服有1種、孕婦慎用有16種、運動員慎用有3種、不可內服有6種、內服宜慎有8種、不宜生用有3種、入丸散用有5種、多入丸散有13種。入丸散用者絕對不能入湯劑，如雄黃主含二硫化二砷，入湯劑則易受熱轉化為劇毒的三氧化二砷即砒霜。多入丸散者也盡量不入湯劑，如朱砂主含硫化汞，入湯劑則易受熱轉化為劇毒的游離汞。筆者對《中國藥典》中毒性中藥的主要注意事項進行了歸納整理，結果見表2。

2.3 《中國藥典》與《神農本草經》毒性有無及毒性分級比較

戰國時期的《神農本草經》[4]是既知中國最古老的藥學著作，對于藥物學的發展有很大影響。《中國藥典》中的毒性中藥有30種同時在《神農本草經》中收錄，筆者對兩者毒性的有無及分級進行了比較。結果，有3種藥在《中國藥典》記載為具有毒性而《神農本草經》記載為無毒、14種藥毒性分級相同、13種藥毒性分級不同，具體結果見表3。

表2 《中國藥典》中毒性中藥使用注意事項統計Tab 2 Precautions in the use of toxic TCM in Chinese Pharmacopoeia

表3 《中國藥典》與《神農本草經》中藥毒性的有無及毒性分級比較Tab 3 Comparison of whether there was toxicity and toxicity grading in Chinese Pharmacopoeia and Shennong Bencaojing

2.4 《中國藥典》與《中藥大辭典》毒性有無及毒性分級比較

2006年出版的《中藥大辭典》（第二版）[5]共收錄了6 008味中藥，反映了當代中藥學的研究水平。《中國藥典》中的毒性中藥有80種同時在《中藥大辭典》中有收錄，3種未被《中藥大辭典》收錄的毒性中藥分別為草烏葉、翼首草、地楓皮；制川烏、巴豆霜等炮制品在《中藥大辭典》中被附在原藥材項下。筆者對《中國藥典》與《中藥大辭典》毒性的有無及毒性分級進行了比較。結果，有6種在《中國藥典》中記載為具有毒性而在《中藥大辭典》中記載為無毒、60種藥毒性分級相同、14種藥毒性分級不同，具體結果見表4。

3 討論

3.1 目前毒性中藥的分級并無統一標準

中藥毒性的有無及毒性分級始見于《神農本草經》[4]，其將藥物分為無毒及有毒2類，又按毒性大小分為大毒、有毒、小毒3級。如該書記載：“菖蒲，一名昌陽；味辛，溫，無毒；治風寒濕痹，欬逆上氣。巴豆，一名巴菽；味辛，溫，有大毒；治傷寒，溫瘧，寒熱。杏核仁，味甘，溫，有毒；治欬逆上氣，腸中雷鳴，喉痹。楝實，味苦，寒，有小毒；治溫疾，傷寒，大熱，煩狂，殺三蟲。”以后的本草專著均基本沿襲《神農本草經》概念，但略有不同。如梁代陶弘景《名醫別錄》[6]：“人參，微溫，無毒；主治腸胃中冷，心腹鼓痛。附子，味甘，大熱，有大毒；主治腳疼冷弱，腰脊風寒。牽牛子，味苦寒，有毒；主下氣，治腳滿水腫。芍藥，味酸，微寒，有小毒；主通順血脈，緩中。”及至五代日華子《日華子諸家本草》[7]提出微毒概念：“澤漆，冷，微毒；止瘧疾，消痰退熱。乳香，味辛，熱，微毒；下氣，益精，補腰膝。桑耳，溫，微毒；止腸風瀉血，婦人心腹痛。”至明代李時珍《本草綱目》[8]，將毒性中藥細分為“大毒”“有毒”“小毒”“微毒”四級：“水銀粉，辛，冷，無毒；主治通大腸，轉小兒疳并瘰疬。狼毒，辛，平，有大毒；主治咳逆上氣，破積聚飲食，寒熱水氣。雄黃，苦，平，寒，有毒；主治寒熱，鼠瘺惡瘡，疽痔死肌。大戟，苦，寒，有小毒；主治蠱毒，十二水，腹滿急痛積聚。鼠李子，苦，涼，微毒；主治寒熱瘰疬瘡。”現在對于中藥毒性的分級，基本沿用了過去本草書籍的傳統方法，但不同書籍有所差異。《有毒中藥大辭典》《常用有毒中藥的毒性分析與配伍宜忌》使用4級劃分法，前者將有毒中藥分為極毒、大毒、有毒和小毒，后者分為劇毒、大毒、有毒和小毒[9]。《中國藥典》《中藥學》對毒性和分級標準一致，均分為大毒、有毒、小毒3級標準[10]。

表4 《中國藥典》與《中藥大辭典》中藥毒性的有無及毒性分級比較Tab 4 Comparison of whether there was toxicity and toxicity grading in Chinese Pharmacopoeia and Zhongyao Dacidian

3.2 應設立一個統一的毒性中藥分級標準

《中國藥典》凡例二十五條注明：“〔性味與歸經〕項下的規定，一般是按中醫理論和經驗對該飲片性能的概括。其中，對“大毒”“有毒”“小毒”的表述，系沿用歷代本草的記載，此項內容作為臨床用藥的警示性參考。”對于傳統的3級毒性含義，后世醫家一般認為：“大毒”中藥，使用劑量很小即可引起中毒，中毒癥狀發生快而且嚴重，易造成死亡；“有毒”中藥，使用劑量較大才引起中毒，中毒癥狀雖發生較慢，但比較嚴重，可能造成死亡；“小毒”中藥，在治療劑量的情況下不容易發生中毒，只有超大劑量或蓄積到一定程度才會發生中毒，中毒癥狀輕微，不易造成死亡[11]。傳統的中藥毒性分級標準主要來源于臨床實踐，對于毒性的認知往往以臨床觀察到的藥物質發生反應程度為依據。此反應除中藥本身的毒性反應外，還會受到中藥產地、采收、炮制以及患者的體質及病證等原因影響。這種方法雖與臨床結合緊密，但卻具有局限性和隨意性，缺乏準確性、統一性，常給中藥的毒性分級帶來混亂。如“2.3”“2.4”項所載，某藥此言有毒彼言無毒、此言大毒彼言有毒，讓醫者無所適從。因為缺乏系統客觀的中藥毒理學實驗數據，中藥毒性的分級至今無統一標準，而傳統的毒性分級標準已不能適應現在的臨床用藥實際情況。

《中國藥典》作為中國記載藥品標準、規格的法典，有必要通過實踐設立統一的毒性中藥分級標準，實現中藥毒性的統一界定，從而為毒性中藥的安全應用提供可靠依據，而不能只言“系沿用歷代本草的記載，此項內容作為臨床用藥的警示性參考。”孫文燕等[9]曾探討了中藥毒性分級研究思路，認為可從以下四方面進行研究：基于綜合性安全評價的毒性參數研究、基于毒性靶器官確認的安全評價研究、基于血清藥理學和毒代動力學的中毒機制研究、基于數量化理論的毒性綜合評價。

筆者認為《中國藥典》所歸納的注意事項僅為主要方面，并不全面，如罌粟殼兒童禁用，天仙子心臟病、心動過速、青光眼患者禁用等并未收錄。另馬錢子粉“注意”項下：“不宜多服、久服及生用”，此句似為不妥。因馬錢子粉“制法”項下：“取制馬錢子，粉碎成細粉，照馬錢子“含量測定”項下的方法測定士的寧含量后，加適量淀粉，使含量符合規定，混勻，即得”[11]。即馬錢子粉均為制馬錢子所制，何來生品？《中國藥典》進一步擴大了先進、成熟檢測技術的應用，藥用輔料的收載品種大幅增加，質量要求和安全性控制更加嚴格，保障了公眾用藥的安全性。《中國藥典》與《神農本草經》《中藥大辭典》在中藥毒性的有無和毒性分級上存在差異，有必要設立一個統一的毒性中藥分級標準，以避免臨床使用時產生疑義。

[1] 國家藥典委員會.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一部[S].2015年版.北京：中國醫藥科技出版社，2015：3-385.

[2] 李嬈嬈，張志杰，王祝舉，等.近60年中藥毒副作用及不良反應文獻分析[J].中國實驗方劑學雜志，2010，16（15）：213-216.

[3] 夏東勝.2010年版《中國藥典》收載毒性藥材和飲片歸類與分析[J].中國藥房，2011，22（31）：2974-2976.

[4] 馬繼興.神農本草經輯注[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13：1-326.

[5] 南京中醫藥大學.中藥大辭典[M].2版.上海：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2006：46-3834.

[6] 尚志鈞.名醫別錄輯校本[M].北京：中國中醫藥出版社，2013：24、37、188、192.

[7] 尚志鈞.日華子本草輯釋本[M].合肥：安徽科學技術出版社，2005：80、123、132.

[8] 明·李時珍.本草綱目[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04：528、536、1125、1132、2100.

[9] 孫文燕，侯秀娟，王斌，等.中藥毒性分級概況與研究思路探討[J].中國中藥雜志，2012，37（15）：2199-2201.

[10] 張廣平，葉祖光.有毒中藥的“毒性”及毒性分級[J].世界中醫藥，2014，9（2）：176-177.

[11]黃志輝，吳雪茹，劉香英.《中國藥典》2010版毒性中藥分析[J].中國中醫藥現代遠程教育，2014，12（11）：111-113.

Induction Analysis of Toxic Herbs and Decoction Pieces in Chinese Pharmacopoeia（2015 Edition，Part 1）

DU Liping，WANG Dongsheng（Dept.of Pharmacy，Beijing Miyun Disctrict Hospital of TCM，Beijing 101500，China）

OBJECTIVE：To provide reference for clinical use of toxic herbs and decoction pieces contained in Chinese Pharmacopoeia（2015 edition，part 1）（referred to Chinese Pharmacopoeia）.METHODS：The contents in“taste and meridian”“usage and dosage”“note”for herbs and decoction pieces contained in Chinese Pharmacopoeia were summed up.Varieties and toxicity grading of toxic herbs and decoction pieces and precautions for clinical use were summarized.It was compared with Shennong Bencaojing and Zhongyao Dacidian，and examined whether there were differences in the presence or absence of toxicity and toxicity grading in Chinese Pharmacopoeia.RESULTS：Chinese Pharmacopoeia contained 83 kinds of toxic herbs and decoction pieces，in which，10 had great toxicity，42 had general toxicity and 31 had small toxicity.There were restrictive provisions for the use of toxic TCM，in which，30 were forbidden for pregnant women，1 should be contraindicated for pregnant women，16 should be avoided for pregnant women，3 should be avoided for athletes，6 can’t be taken orally，8 should be avoided when taken orally，3 were inappropriate for using with crude drugs，5 were used by pills，and 13 were often used by pills.There were 30 toxic TCM in Chinese Pharmacopoeia，which were recorded in Shennong Bencaojing as well.3 were recorded as toxic drugs in Chinese Pharmacopoeia while non-toxic drugs in Shennong Bencaojing，14 had the same toxicity grading and 13 had not.And there were 80 toxic TCM in Chinese Pharmacopoeia，which were recorded in Zhongyao Dacidian as well.6 were recorded as toxic drugs in Chinese Pharmacopoeia while non-toxic drugs in Zhongyao Dacidian，60 had the same toxicity grading and 14 had not.CONCLUSIONS：Chinese Pharmacopoeia shows differences with Shennong Bencaojing and Zhongyao Dacidian in the presence or absence of TCM toxicity and toxicity grading.It is necessary to set up unified grading standards for toxic TCM to avoid doubts in clinical use.

Chinese Pharmacopoeia；Shennong Bencaojing；Zhongyao Dacidian；Toxic TCM；Toxicity grading；Precautions

R921.2

A

1001-0408（2017）28-4023-04

2016-11-27

2017-08-10）（編輯：余慶華）

＊副主任藥師。研究方向：中藥制劑。電話：010-69080837。E-mail：myduliping6996@163.com

#通信作者：副主任藥師。研究方向：中藥鑒定。電話：010-61098722。E-mail：wds0424@126.com

DOI 10.6039/j.issn.1001-0408.2017.28.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