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的村莊（組詩）

◎鄧太忠

在路上的村莊（組詩）

◎鄧太忠

幫扶干部

內心在鄉民的日子流出一條暖流

那些冬天里的寒冰

日漸消融，集結號的呼喚里

莊稼有了茁壯的歌聲

養植園在你身后

繁華似錦，成為心儀的風景

一道山，又一道梁

挽留你割舍不下的這份鄉情

開啟的那些窗那些門

講不完你的故事

伸遠的康莊道，綠油油的青藤

都叫得出你的小名

最后一公里

彼岸在那一端，港灣

也在那一邊

好擁擠，腳步聲的澎湃里

良知是陽光的燦爛

四季走過的日子

鄉村的渴望留住金秋的笑顏

不遠處，高懸的碑

立地頂天

這一公里不遠，也不短

手挽手，肩并肩

穿過生死攸關的一道坎

走過村民熱乎乎的期盼

鄉村在我們眼前

童話一樣陶醉

回首那梁那山那一道彎

抵達的味道十分甘甜

一條路

寸步難行，那些莊稼

在秋天的背后指桑罵槐

鳥飛不出視線

田埂網絡一生的苦寒

隱痛上升到一個層面

攻堅力挽狂瀾

一條路，從北到南

風生水起地跨進小康的門檻

速度與浪漫

流動的色彩中扣人心弦

鄉村有了深遠的外面

也走進四季稱心如意的呢喃

新農莊

天地兩個字在你心眼兒

很大也很小

大過四川北京

小到村姑那一次甜蜜的笑意

村民都成為主人

土地在四季的每次騷動

不折不扣

圓滿了自己

小橋流水的轉身

驚艷都市川流不息的表情

伸出你洞開的窗口

一手觸摸到你脈動的溫柔

葡萄藤上懸空的眼睛

不望秋水

品味午夜的星光

澤肺潤肝的滋味

我的糧食 (組詩）

麥子

冬天在你表情里水性楊花

霜蓋過的意境

又一次逆流而進

滲透自己的骨髓

揚眉吐氣的根

讓虛擬的初春欲蓋彌彰

循序漸進的腳步

爬上柳梢的謙和

一個暖洋洋的時光里

數子臨盆

莊稼挺直腰身

紛紛揚揚的那幾場雪景

都被你揣進了懷里

一個天大的秘密

穿過風生水起的夢境

光天化日在春天的大門

成群結隊的你們

帶著各自的心眼兒

在都市里閑情

也在山村里墨守成規

玉米

方塊字長出帝王的顏色

應該是隸書，經歷

又一次活字印刷

玉米的心思終于出版

掛滿老屋的檐脊

公開發行，然而

風讀不懂，雨沒讀懂

只有老人在讀不懂的時候

用嘴去咀嚼

嚼啊嚼，隱匿的往事

從他皺紋里爬出

伸了伸腰，然后

將一個迷幻的陽具

植入腳下這片土地的溝壑

沒有潮落潮起

只有收獲的欣喜

背井離鄉的她走不出山村

玉米的須根

舞動了風騷

網住了曾經迷失的飛鳥

幸福的玉米，終于

讀懂這片田野的童話

紛紛揚揚，暢想

一束陽光抵達的精髓

稻

在水一方，你的舞姿

淡化寒冬的尾聲

裝點春天的笑意

路過的時光興奮不已

灑下一汪清純的碧綠

讓根在水的心思里

一往無前，浪漫

這片古老的土地

拔節，揚花，抽穗

這肢體的語言

生動如畫，征服

所有的目光，講述

一個生死攸關的故事

一段精美絕倫的愛情

父親穿過田埂的固執

在你夢境，已經

蕩起一片漣漪

炊煙游蕩過老屋的檐脊

喚醒了熟透的七月

金色呵護的純白

走村串戶，四溢

驚天的夢囈

原來，人類的渴望

從這里開天辟地

堆積如山的想象

如母親甜甜的乳汁

營養了一顆太陽

滋潤了一輪月亮

豆

豆執著根脈的傳承

只記得土地的恩情

季節里的輪回

讓喜笑顏開的子孫

繁茂似錦

然而，出村的羊腸道

前仆后繼的豆們

途經作坊的精巧

不經意間，開始

華麗地轉身

磨礪，蒸騰，沉淀

這些絕妙的舞語

爬滿季節的臂膀

記憶深處，窯出了

精髓的畫意詩情

潔白的思緒，飄灑過

瓷器的風韻

潤澤的意境，只在

一汪目光中蘇醒

爽朗的飄逸，冷靜里

綻放溫暖的愜意

味道歷經舌尖的挑剔

在脈動的肢體

入骨三分

這是鄉村的滋味

城市的心情

鄉民

莊稼長滿你的心思

你才是莊稼的爸

沒有一天，你不牽腸掛肚

輕風細雨的牽掛

骨髓里飽含土地的味道

鼾聲里也有禾苗的蓬發

眼睛長出茂密的青藤

開滿壓架的花

千姿百態

季節的呢喃里驚喜如畫

你晨起暮歸，一生

擁有百轉千回的瀟灑

田埂穿過你的心眼

繡出大道的錦繡年華

車水馬龍之后

甜蜜的日子四通八達

炊煙翻過山梁

牽著一輩子的家

講兒孫滿堂的感受

也談老屋的窗花

天晴下雨，也會

綻放純樸雅致的奇葩

只有莊稼的媽笑掉了牙

拽開一道柵欄

一邊說這日子的味道大

一邊在園子里指指畫畫

村姑

士生土長的花

一旦盛開在男人的眼睛

心就是山里的那汪池塘

云飄過，風兒走過

漣漪刻錄的蛙鳴

叫不停季節的腳步

沒下雨的夏天

雖然站不穩自己的身體

同樣結出了瓜

長出了糧食

柵欄深處同樣享受天倫

門前，槐樹上的鳥巢

一群嬌嫩的聲音

落在一支撐開的發夾

驚喜萬分

從此村姑的表情

耕耘出土地最新的意境

根繞過炊煙的固執

喚醒住進黃歷的典故

滋潤這片鄉土

要啥有啥的日子

飛針走線

牽著男人的秉性

織下一道彎

又繡出一道嶺

所有的風水里

奔走著山歌的影子

飄過田埂的花襖襖

一路喊爹喚娘

風韻陶醉路過的白云

鄉下讀雨

纏綿之后，這片丘陵

沐浴成清新而又迷幻的倩影

鳥的啼鳴呼叫白云

想念太陽的心情爛醉如泥

根終于走進土地的話題

過坎兒，又翻嶺

森林的童話難以入眠的時刻

耕耘那些沉淀的光陰

那些狼，那些天空的鷹

觸摸到了心情的泥濘

螢火在崖的夾縫里自我陶醉

照亮黑夜蹣跚的行程

長筒靴踩直被扭曲的田埂

日子里的女人們

將炊煙舞動成隱迷的心情

檐下那扇窗一片透明

不知真相的山狗學會了郁悶

魚在一個出口望穿秋水

唯獨小草讀懂蒼天的愜意

滿山遍野響起拔節的聲音

鄉情

我奔跑在森林的枝頭

舔食月光的溫柔

夜風爬過我的眉梢

所有隱私

紛紛逃離老屋的檐脊

玉米無眠，金色的齒

嚼碎許多的往事

父親走過田埂的背影

為母親擋住風擋住雨

然而，沒有擋住

爬滿額頭的溝壑

還有兩鬢的斑白

鏵犁耕耘的夢想

總在母親的心田發芽生根

炊煙撩動的情弦

是最美麗的鄉音

生死守望，我看見

父親在一片麥田的舞姿

感天動地

獨具匠心

山鄉夏夜

午夜的螢火蟲

讀懂森林寬厚的胸襟

以細微的光點

給山鄉亮起前行的路燈

輕聲細語的風兒

淡忘顛沛流離的旅程

無孔不入的興奮

在枝藤上編織夢境

黑夜的深沉

一直擠壓僅有的寧靜

鳥聲落進一汪池塘

蛙鳴響徹一朵流云

纏綿悠長的小路

是一條失眠的蛇

爬得進黎明

卻爬不進自己的心情

鄉下老屋

肢體撐起這片田野的寧靜

風仍在梳理你零亂的衣襟

殘缺的隱痛，伴隨

一陣陣碎裂的聲響

擰出濃烈無比的鄉情

雨露順勢而流

在一群野蘑菇綻放的梁柱

仿佛父親的手，盤點

季節留下的腳印

街檐下母親的針線里

織滿山歌的影子

溜達過石縫的那些蟲子

心事重重，擔心

蜘蛛編織的天網

在某一個錯位的時辰

一網打盡

路過的光陰

青藤攀上屋脊

想喚醒檐后那條小溪

與靈動的白云

陳述你的前世今生

我走進你的肢體

往事的血

洗去我心底多年的清冷

我的村莊

低處的陽光點染一汪池塘的心思

風留下漣漪，找樹談天說地

青藤上盛開的南瓜花

開始又一次倒計時的孕期

村莊的身段豐滿季節的想象

動植物生在哪一個時辰

或隱匿在哪一個彎，哪一道嶺

通通都是我的親人

籬笆咀嚼零碎不堪的往事

羊腸小道直伸進心房的大門

山妹子沐浴桃園的花雨

一片云在我的視線里快樂地前行

姿態長留在季節的輪回里

只為一次抵達的快感，翻山越嶺

鄉音在山彎里回蕩

仿佛我聽到祖輩親切的叮嚀

我的根系滿村莊煙雨的光影

路過的蟲子也叫得出我的乳名

泥土才是一面不倒的村旗

魂牽夢縈，飄在我的夢境

路過一個古村落

蛙鳴在你的靈魂里交響

九月的山菊花

嗅到深秋的味道

匆匆游走在山山梁梁

撿拾滿山遍野零碎的陽光

心緒一直在山路上打結

犬牙交錯的七溝八梁

一副鬼使神差的表情

為這方圓百里的人家

守住了一方風水的營養

你在成長中享受隔絕的清爽

炊煙的根里流淌你的想象

村莊在季節里的每一次轉身

抖落很多深遠的色彩

日子也一望無際地奔放

我僅僅路過你的身旁

那些柵欄網住的族譜典藏

在村民們顯得悠然的身后

被一代代山貓的鳴叫

一章一節地讀進了陰陽

（責任編輯 徐文）

鄧太忠，四川南部縣人，當代詩人。系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四川省文藝傳播促進會副主席，四川省南充市作家協會副主席，四川《蜀本》雜志執行主編。出版有個人專著七部，二十余次榮獲全國各類文學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