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期航天制造企業軍民融合發展研究

李 楓 張建軍 戚藍心 宋 瑋

（1. 北京衛星制造廠；2. 中國空間技術研究院動力行政保障部）

新時期航天制造企業軍民融合發展研究

李 楓1張建軍2戚藍心1宋 瑋1

（1. 北京衛星制造廠；2. 中國空間技術研究院動力行政保障部）

隨著和平與發展成為當今世界的主流趨勢，世界主要發達國家均將軍民融合發展作為重要的發展戰略進行推進實施，以在保障國家安全的同時，提升經濟和科技發展水平。2017年初，我國設立了中央軍民融合發展委員會，旨在統一領導軍民融合深度發展，通過將軍事工業與民用工業相融合，利用成熟的軍事高技術，廣泛創造社會財富，實現軍用和民用產業的協調發展。

研究表明，國際上航天產業的直接投入產出比約為1∶2，而相關產業的帶動輻射則可達到1∶8～1∶14。其中，航天制造業處于裝備制造業的高端，是國家基礎科技能力、工業水平、綜合國力、軍事實力的重要標志和綜合體現，產業帶動效應尤為明顯。

我國航天制造企業軍民融合發展現狀

當前，我國軍、民兩個方面在人才、技術、管理、文化等方面的融合程度尚不夠深；軍用高技術對民用產業的牽引、拉動、輻射作用尚未充分發揮，技術轉化效率較低、成果較少；同時，傳統的民營企業很難打破軍工行業壁壘，在國家提倡的軍民融合項目上很難發揮低成本、多樣化、快響應的優勢。

就航天制造企業而言，隨著行業內外部競爭的日益加劇，航天產品的創新要求不斷提高、生產周期要求明顯縮短，國家宇航計劃任務的增加與企業自主承攬軍品分包任務的疊加使任務的分布極不均勻，峰值能力短板明顯；在民品研制生產及市場拓展方面，航天制造企業面向用戶的資源配置能力與商機捕捉能力不足，“以產定銷”思維模式和“銷售產品”的盈利模式仍占主流，現有民品呈現“小、散、弱”的狀態，產品結構較為單一，市場占有率較低，并且與軍品生產尚未實現充分的資源共享。

如何進一步提升能力，滿足軍民融合協調發展的需求，使企業擁有快速響應、批量制造的能力；如何建立現代企業制度，推動企業向現代化制造模式轉變，加速戰略轉型升級，成為當前航天制造企業需要研究解決的重要問題。本文通過對航天制造企業體制機制、商業模式、管理模式變革及產業鏈延伸的分析，提出了適應新時期我國航天制造企業軍民融合發展的思路。

我國航天制造企業軍民融合發展存在的問題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十分重視軍民結合發展，經歷了由軍民分離、以軍帶民到融合發展的歷程，先后出臺了一批推進軍民融合發展及軍民兩用技術產業化的政策。加速推進軍民融合發展戰略是我國新軍事變革和實現國防戰略目標的根本要求，也是國家安全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目前，在我國軍民融合創新體系中，受原有體制和舊的機制束縛，國防科技工業和民用工業在戰略上的結合點不多，體系間仍處于較為封閉、割裂的狀態。可以說，在軍工企業特別是航天制造企業中，存在企業體制落后、管理機制僵化、商業模式保守、產業鏈脫節等問題，為企業后續深化軍民融合發展帶來了嚴峻的挑戰。

一、企業體制落后

當前，我國航天制造企業仍以全民所有制性質為主，按照國家型號計劃完成相關任務，報價、核算等環節成本觀念較弱，重經濟規模、輕經濟質量，有著傳統“靠天吃飯”的習慣。從國家層面來看，國家希望航天制造企業在完成國家計劃任務的情況下，自身資產還能實現保值增值，而不是無限制地持續投入。從企業角度來看，企業是以營利為目的的經濟組織，應按照市場經濟規律運轉，當航天制造企業逐步進入民用市場后，傳統體制在激烈的市場競爭環境中無法適應企業發展的需要，而且沒有市場化的成本意識，就不能生產出符合民用市場需求的產品。此外，航天制造企業還要建立面向市場的服務意識，引導客戶將需求、愿望轉化成訂單，并在有效的時間內提供最好的、性價比最高的商品或服務。

二、管理機制僵化

航天傳統全民所有制企業或改制后以“公司制運行、工廠制管理”的企業，仍或多或少地存在“行政化”管理現象，“機關作風”仍較為流行，內部流程、責任界面模糊，“大鍋飯”現象依然存在，辦事效率較低。在組織結構上，航天制造企業縱向層級多、橫向部門多、相互協調多，對市場需求的響應速度慢，跟不上市場變化的趨勢。特別是在生產管理上，航天制造企業往往擁有較強的技術開發和試制能力，但在產品權、設計權、產品開發及規模化生產方面較為欠缺，習慣于傳統型號的計劃管理，對組織面向市場產品的開發、試制、生產和服務較為生疏，致使在對現有資源調配的過程中頻頻出現“力不從心”的現象。

三、產業鏈脫節

面向市場化需求，航天制造企業尚未形成以自身為中心的產業鏈，或者說產業鏈不完整，當前企業的主要力量和資源都集中在產業鏈前端和中間的研發、生產和試驗環節，而銷售和售后服務鏈尚未建立起來，現有的面向宇航的服務系統成本高、效率低、規模小。而現代企業不僅要建立先進的生產和制造系統，還要配備現代的物流、銷售系統，真正使企業的發展貼近市場需求。航天制造企業在完成產品化階段后要建立符合市場需求的商品化體系，建立并依靠售后服務體系，培育市場用戶，反哺企業研制和生產系統，打破原先依靠技術改造的模式，拓展航天制造企業軍民融合產業鏈。

四、商業模式保守

航天制造企業原先的商業模式為：在軍品方面，按需求制造樣品或進行小批量生產，獲取研制費；在民品方面，將現有軍工技術轉移應用于民用產品并批量生產銷售，獲取商品利潤。無論是研制費還是商品利潤，都只是制造業的極小一部分，更大的產業利潤在銷售和服務鏈上。在盈利模式上，航天制造企業更習慣于傳統的產品變現，對當前市場流行的融資租賃、BT（建設—移交）、BOT（建設—經營—轉讓）、PPP（公共私營合作制）等多種新的合作盈利模式較為生疏，再加上缺乏與民用市場的聯系，市場開發能力相對較弱等因素的影響，無法有效利用和拓展航天品牌的溢價，因此，企業往往不易找到好的民品載體和發展途徑，進而無法形成有效的經濟杠桿。

我國航天制造企業軍民融合發展的對策措施

為了貫徹落實國家軍民融合發展的戰略方針，結合我國航天制造企業軍民融合的現狀和問題，借鑒國外經驗，在新時期實施我國航天制造企業軍民融合深化發展時，建議采取以下對策措施。

一、堅持市場化思維，做好企業體制改革

航天制造企業推進軍民融合深度發展，進入民用領域，參與市場競爭，就要建立相應的體制機制，融入國民經濟，成為“真企業”，必須要有適應市場波動的能力，要有抵御周期性經濟波動的能力，否則，當前的“產品單一、用戶單一”局面就無法得到根本扭轉，轉化創新出的產品經過三五年的“新鮮勁”，就會成為落伍者，從而走不出“拓荒者”先死的悲劇。因此，航天制造企業有必要盡快建立適應市場競爭規則的現代化企業體制機制。

首先，要加速現代企業法人治理結構的建設進程，改變內部人控制、用人行政化，以及公司監督層與經營層職權不清的局面，使企業真正成為參與市場活動的主體，充分發揮企業本身的能動性。

ALL ABOUT軍民融合不一樣的角度和觀點

李 楓，現任職于中國空間技術研究院北京衛星制造廠辦公室，主要從事企業政策與戰略研究，以及改革論證等相關工作。

史佩京，博士，副研究員，裝備再制造技術國防科技重點實驗室副主任，主要從事裝備再制造工程和表面工程關鍵技術研究，是再制造表面技術標準方向的學術帶頭人。

王建卿，工程師，現任職于中國船舶重工集團公司軍民融合與國防動員發展研究中心 ，主要從事軍民融合、國防動員等方面的研究工作。

其次，要調整建立適應市場發展的組織架構，核心是控制獲得信息的成本，以及項目機構之間合作的成本。要使航天制造企業的財務機構像社會企業一樣，將項目內容與資金調配、管理相結合，進而提高市場化運營機制下企業內外部的分工協作效率。

此外，要通過市場化的理念和公司制的權責關系，進一步優化組織結構，規范部門和人員的職業行為，使完成任務和追逐效益并重的思想深入人心。經過公司制改制的航天制造企業可以嘗試發展國有資本、民營資本，甚至外資等交叉持股、相互融合的混合所有制經濟模式，快速提升企業競爭力。

二、改革內部管理機制，提升企業運行效率

航天制造企業首先要進一步調整生產關系，以適應新時期生產力不斷發展的需要。要打破原先的平均化，“等、靠、要”思維，實施市場化的薪酬激勵機制，在維護廣大職工利益的同時確保其提高工作效率，實現對企業生產與經營的服務，強化企業的創新能力。其次，要做好企業流程的適應性優化調整，突破以往的從上到下的命令式管理，要細化、量化、優化業務流程，縮短管理鏈條，使企業內部的制造體系、試驗體系、創新體系和驗證體系相互支撐協調，推動企業管理能力的持續提升，推進管理機制的自我優化，從而實現組織管理的自動化、效率化和標準化，確保企業能夠按照市場經濟規律運轉。此外，還要著重對傳統企業的生產制造系統進行調整，從生產過程、生產裝備及調度方式入手，構建以拉動式及時生產為核心的精益制造模式，強化研發階段的樣品、產品試制能力和產業化發展的商品生產能力，建立軍民融合的工業化能力，必要時實行研制線和生產線分線模式，既要保證宇航產品試驗、研制能力，又要能夠應對民品的批量化、規模化生產。在此基礎上，實現全專業、全要素的數字化制造體系覆蓋，建立滿足用戶個性化要求的、適應組批投產的生產資源，基于產品生產的共性特點實現自主組批投產，突出滿足用戶需求。

三、進一步延伸產業鏈，擴展企業業務領域

航天制造企業精于制造，但不能限于制造，在企業現有業務方向上要上下延伸，提高自身業務在產業鏈中的比重，在增強企業競爭力的同時實現業務領域的擴展。一方面，要增強對上游設計的服務增值能力，擴大企業產品權。基于產品的制造特點進行梳理分類，向上游設計單位提供貨架式產品及制造方案，通過售前服務既達到快速響應、占領市場的目的，又提前介入產品設計，實現自身業務領域的擴展。此外，通過向上游的延伸，企業可以有余力支持自身的技術開發與市場建設。另一方面，要向下游延伸，積極拓展渠道，建立營銷服務網絡。針對民用市場產品，航天制造企業可以采取專業化推廣、展會及媒體宣傳相結合的方式，通過業務交流及網絡平臺等多種途徑，向設計方、用戶方推廣航天技術應用技術與產品。通過加強與甲方單位、協作單位、供貨商及銷售商的戰略合作，建立起顯性和隱性的銷售渠道，進而形成緊密的產業聯盟或產業集群，實現企業業務領域的擴展及服務能力的提升。

四、加強商業模式創新，多途徑做強、做大企業

航天制造企業的宇航和航天技術應用兩大產業發展要將重點目標用戶逐漸由產業終端應用級向系統級轉變，相應的商業模式和盈利模式也要進行調整。企業的用戶關系型業務，要快速鞏固市場地位，切身考慮客戶的需求，為用戶量身定制方案，縮短用戶與企業之間的距離。企業的產品創新性業務，要加大與對外創新型企業和院校的合作，利用外部資源豐富自身在產品概念設計上的思路，同時獲得更快進入市場的機會，贏得市場溢價價格。企業某一領域的業務，可以借助“互聯網+”這一核心工具建立無限增值空間，將原本直線型的產業鏈打破，將原本處于傳統產業鏈兩端的，甚至是多邊的利益群體集成在同一個平臺上，使得多元化的供給與多元化的需求建立匹配，同時改寫進入該產業領域各方之間的利益分配策略，設定合理的付費方和“被補貼方”，建立起產業生態圈，形成融資租賃、BT、BOT、PPP等多種合作盈利模式，實現產業生態經濟的良性運轉。

1 李楓, 馬前進. 航天制造企業軍民融合發展模式探索與實踐[J].軍民兩用技術與產品, 2016, (23):44～47

2 寧旭東, 馬前進, 李楓. 通過產業鏈延伸建設航天科技產業化平臺[J]. 航天工業管理, 2014, (2):19～21

3 郭堅. 我國軍民兩用技術產業鏈延伸研究[J]. 南京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4, 24(3):18～22

4 孫京. 以軍民融合為基礎重構航天企業發展模式[J]. 航天工業管理, 2013, (4): 18～22

5 吳獻東. 國有大型企業股份制到底能走多遠(三)[N]. 中國航空報, 2013-11-19

6 馬前進 , 寧旭東 , 馬永 , 等 . 借力區位優勢, 加快宇航制造企業軍民融合發展的思考[J]. 軍民兩用技術與產品, 2014, (6): 48～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