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數據挖掘的黃疸病中藥組方配伍規律研究＊

何堂清，吳輝坤，李曉東＊＊，舒梓心，盧晨霞

（1.湖北省中醫院 武漢 430061；2.湖北省中醫藥研究院 武漢 430074；3.湖北中醫藥大學中醫臨床學院 武漢 430061）

基于數據挖掘的黃疸病中藥組方配伍規律研究＊

何堂清1,2，吳輝坤1,2，李曉東1,2＊＊，舒梓心3，盧晨霞3

（1.湖北省中醫院 武漢 430061；2.湖北省中醫藥研究院 武漢 430074；3.湖北中醫藥大學中醫臨床學院 武漢 430061）

目的：采用數據挖掘方法分析治療黃疸病的中醫用藥組方配伍規律，為中醫診療黃疸病提供經驗參考。方法：對納入的湖北省中醫院1960-1978年間，診斷為黃疸病的住院病歷處方信息進行錄入，對方劑信息預處理后使用關聯規則方法中的Apriori算法分析方劑的配伍規律。結果：對3 404首方劑進行分析，共計327味中藥，處方藥味數量集中在10-12味之間。對327味中藥進行頻數統計分析，確定了治療黃疸病的中藥處方中中藥使用頻次，使用頻次較高的前50味中藥多為利水滲濕藥、清熱藥、補虛藥、理氣藥、活血化瘀藥、消食藥、化濕藥、瀉下藥、化痰藥等。對327味中藥進行關聯規則分析，共提取常用藥對27對，常用角藥24對，該藥對及角藥多具有清熱利濕、疏肝活血、理氣和胃、消食、清熱瀉下及活血清熱類等配伍規律。結論：應用數據挖掘中關聯規則和頻數統計方法分析黃疸病的中醫用藥規律，初步揭示了該時期治療黃疸病的用藥經驗，為我們開展進一步的研究提供了思路。

數據挖掘 關聯規則 頻數統計 黃疸 藥對 角藥

黃疸是以皮膚黃、目黃、小便黃為主要表現的常見病證，其中以目黃為重要疾病特征[1]。西醫對此病的認識為血液中膽紅素濃度增高，即高膽紅素血癥，將其分為肝細胞性黃疸、溶血性黃疸及阻塞性黃疸三大類，臨床中以肝細胞性黃疸為多見。湖北省中醫院肝病科作為國家級中醫肝病治療專科，在防治黃疸病的臨床實踐中積累了豐富的病歷資料。尤其1960-1978年期間最能體現我院使用中醫藥治療該病的特色，在這時期西醫還沒有針對黃疸病因（抗病毒）的治療，也缺少護肝治療的藥物，僅依靠簡單的葡萄糖及維生素輔助治療，因此西醫干預較少，治療上主要以中醫藥為主。為此我們針對我院肝病科黃疸病住院病歷開展回顧性研究，探索中醫治療黃疸病的用藥處方配伍規律，為目前中醫診療黃疸病提供經驗參考。

對藥與角藥是臨床用藥中相對固定的兩味藥物或三味藥物的配伍形式，是方劑中的常用配伍組合，在方劑配伍中能起到相輔相成、相反相激的作用[2][3]。對藥與角藥是博大精深的中醫藥長期臨床實踐的積累和沉淀，因此細研前人在中藥處方中藥對及角藥的配伍規律，解析其用藥思想，對于目前的中醫用藥具有積極的指導作用。目前對中醫處方進行組方配伍規律研究通常采用數據挖掘方法，因此本研究采用數據挖掘工具中的關聯規則方法和頻次聚類分析方法，探索中醫治療黃疸病的用藥處方中藥對及角藥配伍規律，為中醫診療黃疸病提供經驗參考。

1 資料和方法

1.1 資料來源

本研究的數據選取自湖北省中醫院肝病科1960-1978年間診斷為黃疸病的住院病歷，共有病歷數520份。前期已使用電子病歷系統對中藥處方信息進行了錄入。

1.2 納入標準

①病歷中醫診斷為黃疸，且臨床表現符合中醫黃疸的診斷標準，診斷標準及證型判定參照《中醫內科病證療效診斷標準》[4]，黃疸診療指南[1]。；②病歷以中醫藥治療為主；③病歷具備相對完整的診療記錄，包括：入院記錄、病程記錄、中藥處方信息、檢查信息等。

1.3 排除標準

①病歷因紙質破損、字跡模糊等因素，重要病歷信息不全者；②病歷的中醫診療信息不完整，如只有治法而無方藥的病歷；③無中藥治療者；④死亡的病歷。

1.4 數據質量控制及規范化方法

由專人對錄入的診療信息進行先后兩次質量管理，如有錯誤則反饋給錄入者，對有誤資料進行修改完善，最后再對修改信息進一步核查。以保證數據的真實性、完整性、準確性、一致性。

中藥的規范主要是藥物名稱的規范。規范主要參考《中藥學》（第五版）、《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1978年版）、《中藥學名詞》、《中草藥炮制規范》（1979年版）、《中草藥炮制規范》（1983年版）、《湖北省中藥飲片炮制規范》等。規范內容包括[5-7]：①規范中藥不規范寫法，如“連皮苓”改為茯苓，“桑葚子”改為“桑椹”；②由于藥物錄入時將產地統一去除，因此繼續規范遺漏的藥名；③將合在一起的中藥拆分開，如“炒二芽”改為“炒谷芽”、“炒麥芽”;“焦三仙”改為“焦山楂”、“焦麥芽”、“焦神曲”;“煅龍牡”改為“煅龍骨”、“煅牡蠣”等；④中藥炮制方法的規范：參考湖北省1960-1978年的中藥炮制規范，對中藥的炮制方法進行規范。

1.5 數據挖掘方法

關聯規則方法就是從大量繁雜的數據中尋找其相關性，所反映的是研究對象之間的相互關系，是挖掘事物特征間滿足一定支持度和置信度的關聯現象。關聯規則多用于分析藥物配伍規律、癥狀分布、兼證關系、癥-證、證-藥、癥-藥關系等[8]。置信度是指在第一個變量中含有第二個變量的百分數，反映了一個物品集對另一個物品集的誘導與影響；支持度是指兩個變量同時出現的樣本數占總樣本數的百分率，反映的是這種綁定組合出現可能性及其可能性大小。而提升度反映了關聯規則中元素關系的密切程度，＞1才有意義，這個數越大，越表明兩個元素在一起不是偶然現象。

本研究采用Weka3.7.13分析，以Apriori算法進行關聯規則分析，挖掘分析2-3味藥的配伍規律，最小置信度設為50%，最小支持度設為5%。

2 研究結果

通過頻數統計分析，發現茵陳、茯苓為使用頻次最高的藥物，在初步進行全部中藥數據的關聯規則分析時發現，多數關聯規則顯示與這兩種藥物有顯著的關聯關系，這種顯著的關聯關系有可能掩蓋或相對降低了其他藥物之間的關聯關系，因此我們在分析其他藥物之間的關聯關系時排除了茵陳、茯苓這兩味中藥。

2.1 一般情況分析

本研究納入黃疸病證候診斷中陽黃516例，陰黃4例。共有方劑數3 404個，處方藥味數量集中在10-12味之間，共用中藥327種（含不同炮制方法），對327味中藥進行頻數統計分析，使用頻次較高的前52味中藥列于表1中。對表1中的數據進行分析可以發現，使用頻次最高的是以茵陳、茯苓、澤瀉、薏苡仁、車前草等為代表的利水滲濕藥，其次是以郁金、姜梔子、黃芩、黃柏、板藍根等為代表的清熱藥，以白芍、當歸、甘草、炒白術、黨參、山藥等為代表的補虛藥，以陳皮、炒枳實、橘葉、川楝子、木香等為代表的理氣藥，以郁金、丹參為代表的活血化瘀藥，以炒麥芽、炒谷芽、炒山楂、姜厚樸、廣藿香、法半夏、竹茹等為代表的消食、化濕及化痰藥，以生大黃、芒硝為代表的瀉下藥等。

2.2 黃疸病治療處方中常用藥對

設最小置信度設為50%，最小支持度設為5%，提升度＞1，對黃疸治療處方中的中藥進行關聯規則分析，共得到藥對關聯規則27對，見表2。

2.3 黃疸病治療處方中常用角藥

設最小置信度設為50%，最小支持度設為5%，提升度＞1，對黃疸治療處方中的中藥進行關聯規則分析，共得到角藥的關聯規則24對，見表3。

3 討論

3.1 藥物一般性分析

通過數據挖掘分析，該時期用藥較為精簡，處方藥味數量集中在10-12味之間。常用中藥327種，中藥的使用較為廣泛。對常用的327味中藥進行頻數統計分析，發現其中使用頻次最高的是利水滲濕藥、清熱藥、補虛藥，其次為理氣藥、活血化瘀藥、消食藥、化濕藥等，瀉下藥、化痰藥等也常采用。由此分析此時期治療黃疸的主要思想是利濕、清熱、補虛為主，輔以理氣、活血、和胃、消食、化濕、瀉下、化痰之法。不僅僅拘泥于清利濕熱，正如《王旭高臨證醫案》[9]所說：“諸黃證

雖以分泄濕熱為主，尤須察其陰陽虛實，有無兼證而調之，始為盡善。”

表1 黃疸病治療處方的中藥頻次分布表

表2 黃疸病治療處方中藥對的關聯規則

表3 黃疸病治療處方中角藥的關聯規則

3.2 藥物配伍規律分析

從表2、表3可以看出處方中常用的藥對及角藥按照功效可分為：清熱利濕、疏肝活血、理氣和胃、消食、清熱瀉下及活血清熱類等。

3.2.1 清熱利濕

有效法古方的經典組合如豬苓與澤瀉，黃柏與姜梔子，其他藥對有澤瀉與姜梔子，車前草與姜梔子，板藍根與姜梔子等。清熱與利濕同配，引濕熱之邪從小便而出。

3.2.2 疏肝活血

此類藥物組合最多，有白芍與郁金，丹參與郁金，北柴胡與白芍等12個藥對。有當歸、郁金、白芍，當歸、陳皮、白芍，當歸、醋香附、白芍，北柴胡、白芍、當歸等組成的17對角藥。肝主疏泄，以助脾胃運化，外感疫毒與內傷等均可導致肝膽損傷，使肝膽疏泄功能失常，以致膽汁不循常道，溢于血中，外達周身而發生黃疸，治療應疏肝利膽[10]。從血分淤熱入手，將疏理肝氣與養血活血很好結合，王伯祥[11]認為活血之品退黃的機理在于：擴張膽管，促進膽汁代謝，抗肝纖維化，有利于肝脾回縮，活躍微循環，促進肝細胞再生。正如關幼波[12]云“治黃必治血，血行黃宜卻”，養血活血柔肝，以加速黃疸消退。

3.2.3 理氣和胃

有已知藥對如法半夏、陳皮及醋青皮、陳皮。法夏燥濕化痰，降逆止嘔，陳皮理氣健脾，和胃化痰。兩藥同歸脾經，相互促進，故可脾健濕去痰消，惡心嘔吐自除。青皮、陳皮均為理氣藥，但青皮偏于理肝膽氣分，兼能消積，陳皮偏理脾肺氣分。兩藥配伍疏肝和胃、理氣止痛，調和左右升降之氣機。

3.2.4 消食組合

有炒二芽（炒谷芽、炒麥芽）;焦三仙（焦山楂、焦麥芽、焦神曲），為已知的常用消食和胃組合，顧護脾胃，以防藥物苦寒之過。

3.2.5 清熱瀉下

有生大黃與姜梔子，芒硝與生大黃，黃柏、生大黃與姜梔子作為茵陳蒿湯、承氣湯及梔子柏皮湯核心組成。清熱通腑下氣以退黃，使濕熱毒邪得以從大便排出。

3.2.6 活血清熱

如白芍、敗醬草、郁金，丹參、姜梔子、郁金，白芍、姜梔子、郁金。活血與清熱藥配合，增強清血分郁熱之功效。

值得一提的是對郁金的使用。郁金味辛苦，性微寒，可入氣分及血分，入氣分以行氣解郁，入血分以涼血活血，功效有疏肝解郁、行氣消脹、祛瘀止痛、利膽退黃。與補血活血的當歸、白芍、丹參相配，增強活血退黃之功效。與柴胡、香附、青皮、陳皮等疏肝理氣之品配伍，以增疏肝解郁、行氣止痛之效。配以梔子、敗醬草等清熱利濕之品，可清肝膽之郁熱，利膽退黃。可以看出這一時期對于郁金的配伍靈活多變，與行氣之品合則助其解郁，與活血之品合則助其破瘀，與清熱之品合則助其散熱，與化濕之品合則助其宣化。用之宣則宣，用之清則清，用之通則通[13]。

5 結論

藥對與角藥本身即是方劑，也可以一起作為君藥或臣藥，有時也作佐使藥，是方劑中的核心配伍，還可以針對病機在治法理論指導下作為輔助藥物組合在方劑中配伍其他藥對[14]。可以說藥對承載了醫家的中醫藥理論及其診療經驗，是十分寶貴的臨床用藥資料[15]。通過使用關聯規則方法分析了湖北省中醫院肝病科自1960-1978年間治療黃疸病的用藥規律，初步揭示了該時期治療黃疸病的用藥經驗，為我們開展進一步的研究提供了思路。

1 劉成海.黃疸診療指南.中國中醫藥現代遠程教育,2011,9(16):118-120.

2侯春光.陳祖皋先生常用對藥與角藥經驗.浙江中醫藥大學學報,2014,38(10):1152-1154.

3 王勝鵬,胡楊洋,陳銳娥,等.中藥藥對的系統研究(II)--藥效與藥動學研究.世界科學技術(中醫藥現代化),2012,14(02):1322-1328.

4 國家中醫藥管理局.中醫內科病證診斷療效標準.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1994.

5 湖北省革命委員會衛生局.中草藥炮制規范.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1979.

6 湖北省革命委員會衛生局.中草藥炮制規范.武漢:湖北科學技術出版社,1983.

7 湖北省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湖北省中藥飲片炮制規范.武漢:湖北科學技術出版社,2009.

8 張潤順,周雪忠,姚乃禮,王映輝.基于關聯規則挖掘肝脾不調證中藥配伍規律研究.中國中醫藥信息雜志,2010,17(02):97-99.

9 王旭高.王旭高臨證醫案.北京:學苑出版社,2012:21.

10夏克平,閆良.黃疸病機關鍵是濕說辨.世界中西醫結合雜志,2008,3(10):567-568.

11朱清靜,聶廣.王伯祥治病毒性肝炎經驗.江西中醫藥,1998,29(06):6-7.

12北京中醫醫院.關幼波臨床經驗選.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12:1-29.

13王蕾,秦玉龍.吳瑭應用郁金之分析.湖北中醫雜志,2009,31(11):59-61.

14王勝鵬,陳美婉,王一濤.中藥藥對的系統研究(I)--理論與物質基礎研究.世界科學技術(中醫藥現代化),2012,14(2):1317-1321.

15唐于平,束曉云,李偉霞,等.藥對研究(I)--藥對的形成與發展.中國中藥雜志,2013,38(24):4185-4190.

Study on Compatibility of Herbs in Jaundice Based on Data Mining

He Tangqing1,2,Wu Huikun1,2,Li Xiaodong1,2,Shu Zixin3,Lu Chenxia3
(1.Hubei Provincial Hospita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Wuhan 430061,China;2.Hubei Province Academ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Wuhan 430074,China;3.Clinical Schoo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Hubei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Wuhan 430061,China)

This study was aimed to analyze the compatibility principles of herbs for the treatment of jaundice with the method of association rule,and to provide reference for tradition Chinese medicine(TCM)diagnosis and treatment of jaundice.A total of 3404 prescription data of inpatient medical records for the diagnosis of jaundice from 1960 to 1978 were recorded and processed.Then,herbs with high frequency were identified and analyzed the compatibility principles of herbs by Apriori algorithm.The results showed that from 3 404 prescriptions,there were 327 kinds of different herbs,with the average of 10 to 12 herbs in one prescription.From the herb frequency results,we found that the frequency of the top 50 herbs benefits of dieresis and dampness-removing medicine,heat-clearing medicine,deficiency-reinforcing medicine,qi-regulating medicine,blood stasis removing medicine,food stagnation removing medicine,dampnessremoving medicine,purgative medicine,phlegm-removing medicine,and etc.In addition,we identified 27 drug pairs(the associations of 2 herbs)and 24 angle drug pairs(the associations of 3 herbs).It was concluded that the application of association rules to analyze the law of jaundice medication which reflected the treatment experience of jaundice in this period.It can provide a new idea for the further research.It can also provide a way of thinking for our further study.

Data mining,association rules,frequency statistics,jaundice,couplet herbs,triangle herbs

10.11842/wst.2017.07.013

R911

A

2017-02-15

修回日期：2017-07-15

＊ 國家中醫臨床研究基地業務建設科研專項課題（JDZX2012051）：中醫治療慢性乙型肝炎真實世界效果比較研究，負責人：李曉東。

＊＊ 通訊作者：李曉東，主任醫師，肝病研究所所長，主要研究方向：中醫藥防治結石及肝膽病的研究。

（責任編輯：張 靜，責任譯審：王 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