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城融合研究最新進展與述評

周正柱

摘要：改革開放30多年以來，我國城鎮化發展進程不斷加快，但質量不高，快速城鎮化中因產業發展與城市空間擴張脫節，產生許多問題。為此，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明確提出推動“產業和城鎮融合發展”。本文對產城融合概念與特征、動力機制、評價、發展模式、存在問題及對策等文獻進行了系統梳理，呈現產城融合最新研究態勢，發現產城融合內涵界定還沒完全一致，評價的指標體系及方法有待優化、發展模式內在機理有待深化等問題，并展望研究方向，以期為我國新型城鎮化發展探索新的路徑和提供理論支持。

關鍵詞：新型城鎮化；產城融合；文獻梳理

中圖分類號：F299.27 文獻標識碼：A DOI：10.3969/j.issn.1003-8256.2017.05.007

Abstract： Since 30 years of reform and opening up， the development of urbanization process in China is accelerating， but the quality is not good. Rapid urbanization brought about serious consequences that the industrial development and urban spatial expansion is disjointed. For this reason， the party's eighteen plenary session clearly put forward to promote "industrial and urban integration development". Therefore， this article analyzes the concept and characteristics， dynamic mechanism， evaluation， the development mode， problems and countermeasures of industry and city integration based on the related literature at home and abroad， and presents the latest research trend. And find connotation definition about industrial and urban integration is not completely consistent，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and method will be optimized， the internal mechanism about the development mode will be deepened and so on.And prospects the research direction in order to explore new paths of urbanization development in our country and provides theoretical support.

Keywords： New urbanization； Industrial and urban integration ； Literature review

0 引言

“產城融合”的提出，一方面與我國開發區的發展及其承擔的歷史使命密切相關。伴隨著八十年代以來改革開放的推進，我國掀起了建設開發區的熱潮，各地先后建立包括國家級、省級、市級、鄉鎮等不同層面的經濟技術開發區、高新區或產業園區。然而，經過近40年的發展，也暴露出越來越多的問題，如忽視產城融合發展，致使產業園區與城市在空間與功能上分離。另一方面與我國快速城鎮化進程中存在的問題密切相關。我國城鎮化率已由2000年的36.2%提高至2016年的57.35%，但存在因產業發展與城市空間擴張脫節，產生大量所謂“空城”、“睡城”現象。而解決這些問題的重要途徑就是在新型城鎮化引領下實施產城融合戰略。為此，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明確提出要“推進以人為核心的城鎮化”，推動“產業和城鎮融合發展”；國務院關于城鎮化建設會議也強調“堅持產城融合，繁榮城鎮經濟。” 在這樣背景下，系統梳理產城融合相關研究成果，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國外學者關于城市或城鎮發展過程中出現問題的研究，如霍華德提出“花園城市”的設想，認為城市規模不一定要大，但要能為產業發展提供載體，支撐必要產業的發展，同時城市也應該具備田園般的居住生活環境。再如經濟學家古爾斯比總結美國城鎮化經驗認為：“產業新城”發展要盡量避免城市產業單一問題，多種不同類型產業可以為城市未來發展提供保障；當城鎮化進入成熟階段時，環境狀況應該要有明顯改善，實現高水平的城鎮化。但國外學者在研究內容和結論等方面都不同于國內學者，更加重視用市場的力量解決城市或城鎮發展中出現的問題（Zheng et.al，2013； Kumaran，2014），如早期的Brueckner（2000）論述了政府行政力量改造城市的后果，并用理論推導的方法說明市場的有效性。由此可見，國外學者沒有直接提出“產城融合”發展理論，而將其思想間接融入城鎮建設理論與實踐中。因此，本文主要梳理國內學者關于產城融合發展相關問題研究。

為了解產城融合研究進展情況，課題組于2017年5月13日在中國知網數據庫上通過主題“產城融合”進行檢索，共有3004條結果。將時間限制在2012年11月8日至今，共有2812條結果，占比93.6%，進一步將時間限制在2013年11月9日至今，共有2451條結果，占比81.6%。可見，十八大及十八屆三中全會后，產城融合問題研究，受到越來越多學者專家的關注，日益成為學術界研究的熱點問題之一。從現有的文獻看，主要圍繞產城融合的內涵、特征、動力機制、發展模式及評價等問題展開。endprint

1 關于產城融合的內涵與特征研究

早期的如林華（2011）通過對上海郊區存在“產城不融合”現象分析，認為產城融合的實質就是居住與就業的融合。李文彬等（2012）從人本導向、功能融合和結構匹配方面闡述了產城融合的內涵，認為“產城融合”是地區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劉暢等（2012）借鑒蘇州、上海、成都等地產城融合發展經驗，提出功能復合、配套完善與布局融合是產城融合的核心內涵。劉榮增等（2013）從城市新區產業與城市發展、產業選擇與定位，城市產業新區與老城區的有機結合方面解釋了產城融合的內涵。近期的如孫紅軍等（2014）從系統角度分析了“產城融合”的內涵，認為其構成要素不僅包括人、城鎮、產業、環境等實體要素，而且也包括政策、制度、觀念等非實體要素，通過要素互動和融合推動產城融化發展。《廣西產城融合對策研究》課題組（2014）認為產城融合要以人為本，是以城鎮為基礎、產業為保障，最終實現產業、城鎮、人口實現可持續發展模式。周作江等（2016）認為產城融合就是以城市發展為產業集聚和升級創造要素和市場環境，以產業發展為城市更新和配套完善提供經濟支撐，從而實現產城人協同共進、相互依托、良性互動發展。

綜上所述，學者們對產城融合的概念界定，目前還沒有完全統一，根據研究的側重點不同，強調的內涵也所差異，主要表現在：一是強調產業對城鎮化發展的重要性（辜勝阻，2013；張茉楠，2014）；二是強調產業與城市融合發展（張道剛，2011；羅守貴，2014；謝呈陽等，2016）；三是強調城市功能和宜居、宜業的重要性（趙磊，2014；鞠鵬艷，2013；郭嬙，2015）；四是強調空間布局與規劃的重要性（李學杰，2012；王霞等，2013）。總體上看，一方面，主要重視產業、城鎮及人口等硬要素融合發展，而忽視觀念、環境、政策、制度、文化等軟要素融合發展；另一方面，盡管目前已有學者開始關注各要素互動關系及作用機理（楊雪鋒等，2016；潘錦云等，2016；彭興蓮等，2017），但還沒有梳理清楚各要素互動關系、演進機理及其對產城融合質量影響程度。

2 關于產城融合動力機制分析

學者們主要以工業園區為研究對象展開分析，如鄧偉根等（2004）分析認為園鎮融合動力機制分別是農村剩余勞動力非農化、工業化和城鎮化的推力、產業鏈和產業集群的拉力、政府職能轉變和制度安排的引力，以及園區經濟自我擴展的張力。王雄昌（2010）認為開發區轉型與空間整合的動力機制包括外部拉力、內部推力及耦合的相互作用力。袁新國（2010）以南京江寧經開區啟動區為例，探討了政府、企業、市場與政策等要素對啟動區再開發的動力機制。劉瑾等（2012）具體解析了以市場機制為主導的高新區的政策機制、法律機制等動力機制，并對濟南高新區東區的規劃策略進行分析。總而言之，學者們主要探討開發區空間生長、轉型、空間整合等方面動力機制，作為產城融合動力機制重要組成部分，但還不夠明確、系統和全面。因此，從區域整體的角度分析產城融合動力機制等將是重要研究方向，也有助于深化和拓展產城融合和新型城鎮化理論。

3 關于產城融合評價問題研究

關于產城融合評價問題，從研究的數據來源來看，主要分為：一是統計分析法。部分學者主要通過人口、經濟、社會和生態等方面構建統計數據指標體系，來評價區域產城融合程度，如高綱彪（2011）基于經濟、政策、空間、環境四維度26個統計指標的基礎上，通過賦權，對河南省商水縣產業與城市空間布局進行實證分析。蘇林等（2013）從經濟發展、創新活動、園區配套、城市化水平等四維度共構建73個統計指標，對張江高新區進行實證分析。周作江等（2016）從產業發展、城市建設與服務水平、人的發展程度三方面共構建35個統計指標，對環長株潭城市群8個城市進行實證分析。這種評價方法相對客觀公正，但相關指標的統計、標準化處理及合成等存在一定難度，也因有部分數據統計不到而無法展開。二是社會調查法。另一部分學者主要根據人的主觀感受來進行評價，如解鴻年（2008）通過交通便利度、商業設施使用頻率、公共設施滿意度等方面，采用問卷調查的方式，展開對新竹科學工業園區產城融合發展現狀進行實證分析。唐曉宏（2014）從交通與房價、基礎配套、居住環境和休閑設施四個維度共構建11個主觀感受指標，采用問卷調查采集數據，對上海金橋經濟技術開發區進行實證分析。這種評價方法優點是數據相對容易取得，不足是數據易受被調查者主觀感受或情緒的影響，以及樣本數量的限制。三是綜合評價法。也有學者同時采用統計評價法和社會調查法，如李海龍等（2011）構建一個涵蓋資源節約、環境友好、經濟持續等五個方面共36個定量指標和9個定性指標組成的評價指標體系。唐曉宏（2014）從產業發展、人口融合、空間融合和城市功能四個方面共構建38個指標，其中5個為主觀感受指標，對外高橋保稅區、金橋經濟技術開發區等五個代表性開發區進行評價。鄭寶華等（2016）從經濟發展、產業結構優化水平、科技發展水平等五個維度共構建13個指標，其中3個為主觀感受指標，對蘇南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進行實證分析。這種評價方法結合區域的客觀現狀和居民的主觀感受，避免了單純統計法或社會調查法不足，相對來說意義更大。

從研究的角度來看，目前學術界主要從兩方面展開研究。一是從工業化與城鎮化間的協調互動關系角度間接估測產城融合度（Mohamad，2012；錢納里，1988；張正河，2000；林高榜，2007；裴漢杰，2011；王霞等，2013；付岱山等，2015），但難免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如工業化與城市化協調發展主要從水平方向上要素的聯系出發，結果反映的是二者變動曲線的同步性或差異性；而產城融合是交錯復雜的網狀聯系，不僅要求從橫向關系進行研究，還要解析縱向要素關系。二是結合產城融合概念與特征，直接構建評價指標體系（黃魯成等，2007；李海龍等，2011；李光輝，2014；甘小文等，2016），但產城融合的內涵與特征，目前學者們還沒有統一，存在一定的分歧，因而，所構成的指標體系存在較大差異。endprint

從研究的方法來看，一是基于層次分析法、模糊層次綜合評價法等主觀賦權導向的加權合成評價（蘇林等，2013；唐曉宏，2014；甘小文等，2016；何育靜等，2017），偏重于主觀經驗，缺乏客觀性；二是基于因子分析、主成分分析、熵值法等客觀賦權加權合成評價（張開華等，2014；黃新建等，2016；顧子恒等，2017），偏重于依靠客觀數據，缺乏主觀性。因此，相對合理的產城融合度評價方法，應綜合考慮主、客觀賦權方法，采用主客觀組合賦權的綜合評價產城融合質量將值得進一步探討。

4 關于產城融合發展模式研究

學者們從不同的研究對象進行了總結。一是以開發區或高新區為研究對象，如袁新國等（2011）以長三角開發區為研究對象，根據開發區的空間區位、自身規模及轉型方向，將開發區再開發模式分為綜合新城型、產業社區型、純產業區型和消亡空間型。劉暢等（2012）從空間規劃角度提出產城融合實現模式為城市基礎功能的復合、城市空間融合等三個方面，并以蘇州工業園區和張江高科技園區發展歷程為例。陳真鈺（2013）以北流市工業園區為例，從空間、交通、設施和生態方面研究總結“產城融合”發展模式的特點。周海波（2013）從制造業與服務業集聚區互動的角度，以鹽城環保產業園為例， 提出主城區包含提升模式、邊緣生長融合模式、點—軸式拓展模式和衛星城組團發展模式。殷德生等（2014）通過分析大學校區、科技園區與城市社區相互作用過程和方式，提出了校區驅動型、園區驅動型和城區驅動型等“三區聯動”方式，并認為“三區聯動”是產城融合發展、城市轉型與區域創新體系建設的新模式。楊芳等（2014）通過分析天府新區、西咸新區等產城融合空間布局特點，認為主要包括空間結構上為組團狀布局、用地類型上實現職住平衡、產城一體單元模式等要素。黃亮等（2016）以虹橋開發區為例，在分析核心特征和產城融合發展存在問題的基礎上，針對虹橋商務區產城融合發展模式提出了相應建議。二是以區域整體為研究對象，如劉偉等（2013）以臨港新城為列，提出功能定位、人口導入、產業定位和空間結構等發展模式以促進臨港新城的產城融合。魏祖民（2013）通過對寧波鎮海區實地調研，總結出舊城改造提升型、城市綜合體拓展帶動型、產業園區拓展轉化型、都市功能區帶動提升型和新城引領型五種產城融合發展模式。宗傳宏（2013）通過對上海和長三角產城融合實踐提煉， 提出發展園區支柱產業、發展配套產業、發展基礎設施等六種模式促進產城融合，并分析每種模式主要特征及適用地區。趙磊（2014）從實現城市要素聚集，提升城市規模和功能角度，提出規劃主導、產業主導和城市功能主導三種產城融合發展模式。郭嬙等（2015）結合天津市東麗區現狀分析，提出了功能復合、配套完善、空間融合等產城融合發展模式。陳磊等（2016）以福建省晉江市產城融合發展為例，提出了以社區為組織單元的空間發展模式。楊鵬（2017）基于國內產城融合發展模式和經驗的基礎上，針對廣西城鎮和產業融合發展提出了點軸、同城、雙核、新區、新城、龍頭和港產城共七種發展模式。

綜上所述，根據城市功能和空間結構、產業發展階段和類型、園區規模與空間位置等不同，產城融合發展模式存在差異。從研究方法來看，主要結合具體區域或園區，采用案例分析，但深度和廣度不夠，缺乏對產城融合發展模式內在機理和機制問題分析。

5 關于產城融合發展問題與對策研究

盧弘旻（2013）認為上海郊區新城產城分離問題也較突出，并提出需要從整個新城層面進行設施統籌，通過合理的土地政策解決土地僵化矛盾等措施，促進新城產城融合發展。王春萌等（2014）通過分析康巴什新區產城融合進程中存在的問題，提出了因地制宜發展產業、采取優惠措施吸引人才、不斷完善基礎設施等措施。周征帆等（2014）以南昌縣為例，提出了產業發展、基礎設施建設、土地資源供給、交通網絡、市場機制等產城融合共生演化的基本要素，并構建了要素的關系結構圖，進一步依此針對南昌縣重點區域提出了關鍵路徑。楚天驕（2015）認為目前我國產城融合發展在城市功能、空間布局和結構、政策創新等方面存在問題，并提出了“城市中形成促使人口—產業—城市有機融合的綜合政策環境”的總體思路。宋月瑩等（2015）分析了陜西城鎮化發展中的半城鎮化和異地城鎮化問題及原因，并提出相應發展路徑。楊雪鋒等（2016）認為產城融合是由產、城、人、地、業、居六要素構成，其中人是核心，地是載體，產業發展是關鍵，重點是要合理處理好六要素之間的協調關系，并構建了基于共享發展的產城融合與空間均衡形成機理概念模型。潘錦云等（2016）分別對新城區、老城區和小城鎮分析了產城融合形成機理，并依此提出了新城區應注重空間、功能和效率相匹配的產城融合發展路徑，老城區側重于產業升級與城市功能升級，而小城鎮應走特色產業集聚之路，最終實現城鄉一體化的產城融合發展目標。謝呈陽等（2016）依據“理論—模型—實證”的研究思路，分別探討了“城”促進“產”、“產”促進“城”的作用機理與路徑，并以2005～2014年江蘇13個地級市面板數據進行實證分析。彭興蓮等（2017）分析了產城互動的作用機理，并以蘇州工業園區為例，從科學規劃、設施配套、交通組織等方面提出實現產城融合建議。何育靜等（2017）對江蘇13個市產城融合現狀進行評價，結果表明存在產城分離現象，土地與環境設施、社會發展明顯滯后，并提出推進規劃一體化、基礎設施一體化、城鄉公共服務一體化等建議。牟盛辰（2017）以“產城融合”為視角，分析了臺州游艇小鎮，認為存在頂層設計欠缺，資源要素制約等問題，并從規劃、產業、項目及機制等方面提出對策。

由此可見，目前存在產城分離現象，主要問題在于城市功能不完善、空間布局和結構不合理、產業支撐城市發展力度不夠、職住不平衡、設計規劃不合理等；主要對策在于因地制宜發展產業、不斷完善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科學規劃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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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邵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