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gelatu
美國總統特朗普自當選以來,其口無遮攔的外交風格,一直成為外界批評的焦點。從引發如沙特等待統中東盟友反對的“限穆令”,到批評北約國家不交會員費的尖刻言論,特朗普的一系列外交舉措,都引發了若干美國傳統盟友的種種不滿,并釋放出強烈的孤立主義傾向。而這種孤立主義傾向背后,則是美軍在奧巴馬時代后期的若干重大戰略調整。其中,對特朗普外交政策影響最大的,莫過于美軍對“海基能力”建設的重新重視。
從海軍陸戰隊遠征軍的編制說起
“海基能力”是美軍自二十世紀九十年代起發展起來的最重要的全新作戰概念之一。這一概念的主導者,是美國海軍和海軍陸戰隊,但由這一概念引發的變革,卻覆蓋了美國各大軍兵種。
需要說明的是,盡管海軍能力概念引發了美軍全面而深刻的變革,但這一概念的內涵,目前即使在美軍內部也沒有統一的共識,甚至這一概念的英文都沒有最終確定。在美軍的各種文件和條令中,在涉及“海基能力”概念時,使用的英文單詞有“iron mountain”(鐵山)“sea base”(海上基地)“seabase”“seabasing”等若干種,每一個概念對應的內涵都有一定的微妙差別。本文所討論的“海基能力”,主要是指“sea basing”。
“海基能力”的概念淵源久遠,最初的萌芽發端于二戰后期。不過,今日“海基能力”的概念卻已經有了全新的內涵。理解這一概念,需要從美國海軍陸戰隊的編制講起。
提到美國海軍陸戰隊,我們都知道大名鼎鼎的陸戰一師、陸戰二師和陸戰三師,各陸戰師又下轄若干陸戰團和陸戰營(目前美軍的陸戰師編制為三團12營,一個陸戰團下轄12個陸戰營)。這種陸戰師、陸戰團、陸戰營的編制,既是軍政單位,又是軍令單位。但在作戰時,美國的海軍陸戰隊并不會以陸戰師、陸戰團或者陸戰營為單位單獨出動,而是會根據不同任務,聯合陸戰隊中相應級別的空中部隊、后勤部隊和指揮機構,組合成為不同級別的戰役、戰術單元。這些單元統稱為陸戰隊空地特遣部隊(Marine Air Ground Task Force,即MAGTF)。在MAGTF中,規模最大的為陸戰隊遠征軍(Marine ExpeditionaryForce,MEF),遠征軍之下的單位海軍陸戰隊遠征旅(MEB),遠征旅之下為陸戰隊遠征分隊(MEU)。
MEF,MEB和MEU分別是以陸戰師、陸戰團和陸戰營為地面作戰核心力量組建起來的作戰單元,其間的對應關系是這樣的:
MEF——以陸戰師為地面作戰單元,根據不同任務,下轄的陸戰師可為一個或兩個:配以一到兩個陸戰隊航空大隊(根據任務需求調整)作為空中作戰單元,一到兩個陸戰隊后勤聯隊為后勤單元;再配以一個指揮單元,最高指揮官軍銜為中將。
MEB——以一到兩個陸戰團為地面作戰單元,附以一到兩個陸戰隊航空大隊,一到兩個陸戰隊后勤大隊和一個指揮單元,最高指揮官軍銜為少將。其中,陸戰團和陸戰隊航空大隊通常在作戰前會得到加強,力量比一個普通的陸戰團或陸戰航空大隊要更強一些。
MEU——以一到兩個陸戰營為地面作戰單元,配以一到兩個陸戰航空中隊,一到兩個后勤中隊和一個指揮單元,最高指揮官軍銜為上校。
MEU是美國海軍陸戰隊中規模最小但卻最重要的基本作戰單位。
海軍陸戰隊主要執行海外的兩棲登陸作戰任務,將海軍陸戰隊的作戰單元投送到海外,需要海軍的支持。在實戰中,將一個完整的MEU投送到海外執行兩棲作戰任務,需要一個完整的美國海軍遠征打擊群(Expendial Strike Group,ESG)。
美國海軍遠征打擊群,是冷戰后美軍海外基地縮減的大背景之下的特殊產物。這一作戰單元的任務,是在缺少海外基地的條件下,以兩棲攻擊艦和兩棲運輸艦或兩棲登陸艦為核心,遂行遠程武裝力量投送的任務,實現遠程打擊。一個ESG的構成為:1艘兩棲攻擊艦、2艘塢式兩棲船塢運輸艦或兩棲登陸艦(這3艘兩棲艦可搭載一個MEU)、1艘“提康德羅加”級巡洋艦、2艘導彈驅逐艦、1艘“佩里”級護衛艦、1艘“洛杉磯”級攻擊型核潛艇。經過這樣編制后的海軍作戰單元,同時具有防空、反潛、反艦和對陸攻擊能力,可將一個MEU安全送到海外作戰地點,并配合MEU實施兩棲登陸作戰。
當前,美國海軍陸戰隊有3個MEF和3個MEB,此外還有7個獨立的MEU,而美國海軍擁有的兩棲艦數量,則可保證至少支持9個ESG。
從海上基地到““海基能力””
行文至此,“海基能力”的概念就呼之欲出了。一個搭載了MEB的ESG,本身就是一個涵蓋了陸海空三維的最小的作戰單元。通過這樣的作戰單元的組合,美軍可以在海上集結起超過了許多小國的龐大的軍事力量。然而,在面對更強大的對手時,這樣的作戰單元便暴露出來許多問題。
比如,在面對導彈技術發達的對手時,這樣的作戰單元的防空能力,必須借助陸基反導基地的加強,才能夠避免自身免遭打擊。這就需要在戰區附近導彈射程內,有足夠的導彈基地。
再比如,在面對規模龐大、裝備先進的地面作戰力量時,無論MEU還是MEF,其地面作戰力單元都可能會面臨長時間的苦戰,在人手還是裝備上顯得力不從心。這就要求美軍在在戰區附近建立武器裝備和給養補給點,還需要陸軍、海軍乃至空軍提供更多的支援。其中,陸軍的支援離不開戰區附近的軍事基地,空軍的支援則需要在戰區周邊航程內有美國空軍的機場。總之,單純依靠海上投送的力量,難以戰勝強大的對手,美軍要保持全球戰略優勢,必須要在若干國家和地區,部署自己的機場、地面部隊以及陸上反導基地等軍事設施,這就勢必要求助于美軍的盟友。
然而,一方面,國際政治風云變幻,盟友之間由于利益的沖突而“化友為敵”的例子并不罕見,部署在盟友國家的軍事設施是否保險,在戰時是個很不確定的問題:另一方面,后冷戰國際格局之下,美軍長期在本土之外駐扎軍隊,部署軍事設施,也常常遭遇很強的政治、輿論和外交壓力。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