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讀英雄

我們不可能全都做英雄，總得有人坐在路邊，當英雄經過時為他們叫好。

——威爾·羅吉斯

方志敏

那是一個無比黑暗的日子。

由于叛徒的出賣，陰險的槍聲正一寸一寸向你逼近。

還有一雙雙貪婪的眼睛，也在向你一寸一寸逼近。

當敵人一寸一寸地搜遍你的全身，除了一支鋼筆、一 塊懷表，居然沒搜出一個銅板兒。

大失所望的國民黨兵怎么也想不通，身居高官的你，

怎會窮得叮當響呢？

黑暗的牢籠，囚不住你對光明的追求；

沉重的鎖鏈，鎖不住你對真理的思索。

面對一寸一寸逼近的死神，你用劍一樣鋒利的筆，飽 蘸凜然正氣，書寫著共產黨人的《清貧》。

清貧，是一種精神，更是一種財富。

這些鈣質豐富的文字，至今仍喂養著一代共產黨人 的脊骨。

張思德

1944年。陜北。安塞。

在一座簡陋的窯洞里，你正躬著身子為挨凍的延安 燒炭。

火熱的炭窯映紅了你大汗淋淋的臉，也映紅了解放 區一片晴朗的天。

后來，你把自己也當作一截青岡木，投進熊熊的窯膛里，

化作一團紅紅的火焰，化作一塊黑黑的木炭，化作一 種燃燒的精神……

“為人民的利益而死，就比泰山還重……”

在為你送行的追悼會上，毛澤東——這位黨的主席 和軍隊的統帥，破例為你作了一場動情地講演。

他把你身上閃光的思想和品德，凝練為五個金質的 大字——

“為人民服務”！

從此，一個普通戰士的名字，便走進了一位偉人不朽 的著作里，走進了一個政黨唯一的宗旨里，走進了 億萬人民真誠的懷念里……

今天，人們仍然經常念叨你閃光的名字，仍然經常重 提那個溫暖的話題，仍然經常思考“服務”二字的 含義。

劉胡蘭

15歲，正是一個含苞欲放的年齡；

15的少女，誰不做著一個開花的夢。

而你呀——胡蘭子，一個黨齡只有半年的少女共產 黨員，

面對敵人的威脅利誘，含笑著走向血淋淋的鍘刀……

我知道，你再也不能做那些開花的夢了，再也不能從 那些開花的夢中醒來。

你15歲的生命，已經定格在1947年1月那個最寒冷 的日子。

你用汩汩流淌的鮮血，注釋了八個金光閃閃的大字——

“生的偉大，死的光榮”！

我知道，你再也不能做那些開花的夢了，再也不能從 那些開花的夢中醒來。

你青春的熱血，已經沁入那個叫云周西村的土壤里， 肥沃著一種不屈的精神。

可以告慰你的是，沐浴著新中國溫暖的陽光，你夢中 的花兒，早已艷艷地開了——

開放在一月紅梅傲雪的花瓣上，開放在小學教科書 的課本里，開放在一代代同齡人的淚花中……

我知道，你再也不能做那些開花的夢了，再也不能從 那些開花的夢中醒來。

但是，我仍然固執地相信：

你并沒有死，你已在獻身中獲得永生。

你將永遠保持15歲的青春，永遠保持鮮花一樣燦爛 的生命！

董存瑞

1948年5月25日。隆化中學，槍聲凄厲。

六挺機槍，似六個面目猙獰的惡魔，躲在一座橋型的 暗堡里，噴吐出一條條血淋淋的毒舌。

總攻，即將開始。勇士，箭在弦上。

挺身請戰執行爆破任務的你，一如那包烈性的炸藥， 貯滿仇恨，貯滿正義，也貯滿勇氣。

二百○六塊骨骼，團結一心，撐起生命的支架。

你入黨宣誓時舉起的手，毅然托起沉甸甸的炸藥包——

托起了十八歲的青春，托起了迎接春天的雷霆。

“為了新中國，前進！”

一聲驚心動魄的吶喊，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定格了 你頂天立地的造型！

年輕的生命，與硝煙一起升騰；

英雄的精神，與朝霞一起升華。

如今，血與火的歲月，已成為紀念館講解員反復解說 的往事；你手托炸藥包的雄姿，已成為烈士陵園美 麗的風景。

隔著世紀的風塵，我再次品讀你壯懷激烈的故事，再 次思索著生命的價值和意義……

黃繼光

1952年10月。上甘嶺。

20日凌晨，奪取597.9高地的戰斗異常激烈。

看到戰友犧牲、攻擊受阻，你心急如焚，主動請纓。

“一定把敵人的火力點炸掉！”

你雙眼噴出的烈焰，點燃心中復仇的怒火。

彈藥耗盡，你沒有退卻；

身負重傷，你沒有放棄。

你頑強地爬向火力點，以雄鷹展翅的姿勢奮然躍起， 用鐵打的胸膛，死死堵住瘋狂掃射的槍眼。

從此，你21歲的生命，永遠定格在開滿金達萊的上甘 嶺，永遠定格在我軍英雄輩出的史冊上。

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刻，再次點擊你閃光的名字，再次 凝視你展開雙臂撲向槍眼的英姿。

靈魂，又一次受到刻骨銘心的洗禮——

你使我懂得：有一種瞬間是永恒，有一種死亡叫永生。

和平的年代里，仍然會面臨血與火的考驗，仍然會面 對生與死的抉擇——

當森林大火時，需要像你那樣去——撲！

當堤壩決口時，需要像你那樣去——堵！

當祖國召喚時，需要像你那樣奮不顧身地挺起胸膛！

雷 鋒

你的微笑，像春風一樣溫暖。

在你淳樸的笑臉上，燦爛著三月的陽光。endprint

奔馳的列車上，閃現著你助人為樂的笑容；

繁忙的工地上，蕩漾著你真誠奉獻的笑容；

寄往災區的匯款單上，開放著你善良溫馨的笑容……

在生活的每一分鐘，你都毫不吝嗇地奉獻著光和熱。

燃燒自己，照亮別人，自覺地“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 無限的為人民服務之中”！

你的微笑，像金子一樣珍貴。

在物質不斷豐富的今天，有的人窮得只剩下金錢。

在他們眼里，你已經十分陌生。

真想用你把握方向盤的雙手，為他們迷失的理想校 正方向；

真想用你幫戰友縫補衣被的針線，為他們殘缺的人 格打上一塊補丁……

當一雙黑手伸向乘客衣兜時，當一道淫邪的目光逼 向無助少女時，當無情的洪水或烈火威脅人民生 命財產時……

人們虔誠地呼喚著你的名字，猶如禾苗呼喚春雨，楊 柳呼喚春風！

你的微笑，像真理一樣樸素。

輕輕地翻開你的日記，我尋覓著你人生的足跡。

你僅僅走過22個春秋，卻讓億萬人把你牢記；

你只有1米54的個頭，卻高高地聳立在人們心里。

你用短暫的一生，神奇地解答了偉大與平凡的哲學 命題。

你的名字，是一種精神；

你的日記，是一盞明燈。

我好想與你同行，踏著你走過的路，把你的故事延 續……

李向群

人們不會忘記，那個厄爾尼諾發飆的夏季。

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像數萬匹發瘋的野獸，撕咬著 千里江堤。

江漢平原告急！荊江大堤告急！千萬生靈告急！

正在探親休假的你，斷然告別父母，風塵仆仆地奔赴 抗洪前線。

在與洪魔搏斗的日日夜夜里，你把入黨的誓言寫在 驚濤駭浪之上，像一根堅實的木樁，牢牢地插在大 堤上。

“嚴防死守，人在堤在！”

你與“塔山英雄團”的戰友們，手挽著手，肩并著肩， 筑起了一道堅不可摧的血肉長城。

連日高燒不退的你，4次暈倒在大堤上。

被送進醫院救醒后，你又偷偷拔掉輸液的針管，再一 次撲向滔滔洪水，用青春和熱血完成了一個士兵 最后的沖刺……

精衛填海。女媧補天。

而你，用慷慨赴死的血肉之軀，堅固了戰勝洪魔的堤壩。

這就是你呀李向群，一個只有八天黨齡的共產黨員， 一個只有二十歲韶華的特區青年，一個只有二十 個月軍齡的年輕士兵！

我知道，你沒有遠逝，也不會遠逝。

今天，你依然踏著“向前、向前”的旋律，行進在我們 雄壯的隊伍中……

作者簡介：簫風，本名溫永東，軍旅詩人。1962年生，1982年開始文學創作。散文詩多次獲獎，并入選《中國年度散文詩》《中國散文詩精選》《中國散文詩年選》等選本。著有散文詩集《沉思的花瓣》《思念的花朵》，編選《葉笛詩韻——郭風與散文詩（三卷）》，主編《文學報·散文詩研究》《湖州晚報·散文詩月刊》和“中國散文詩研究中心”微刊。浙江省作協簽約作家，中國散文詩學會理事，湖州師范學院中國散文詩研究中心主任。參加第12屆全國散文詩筆會、第四屆青海湖詩歌節。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