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eg Wyler專訪，OneWeb將最終解決全球的連通性難題

+ 《Via Satellite》Mark Holmes / 文藍天翼 / 譯

Greg Wyler專訪，OneWeb將最終解決全球的連通性難題

+ 《Via Satellite》Mark Holmes / 文藍天翼 / 譯

最近，OneWeb與Intelsat的合并最終未能實現，OneWeb這個雄心勃勃的衛星項目要想站穩腳跟并發展成為衛星行業的佼佼者，還是要經歷些許挫折。

我最近采訪了OneWeb 的創始人Greg Wyler，他在采訪中不下20次提及“使命”這個詞。當和他交談的時候，有時會感覺他更像一位福音布道者，而并非僅是一位衛星行業的頂級技術人員，他似乎鐵了心要完成“連通世界”這一使命。

魔鬼的擁護者

從許多方面看來，OneWeb就像是O3b Networks的延續。O3b的目標是服務地球上“其他30億”無法與世界連通的人群，所以我問Wyler，OneWeb是否只是O3b的增強版。Wyler表示，OneWeb是一種不同的運行模式，“積累了更多經驗后，就能夠同時建立起越來越多的東西，而且你有更開闊的眼界將很多碎片整合到一起。我在創立OneWeb的時候已經和建立O3b的時候不同了，處在不同的人生階段，并從建立O3b的經歷中汲取經驗。”他說，“這一使命也更寬泛且更具包容性，所以說，OneWeb的衛星數量、總數據吞吐量及星座種類都與O3b有本質上的區別。”

但OneWeb是否只是在進行O3b未竟的事業？這個問題頗為尖銳，因為看起來O3b的一些大項目都是與政府和郵輪運營商合作的。“我當然希望O3b能夠解決阻礙連通性發展的主要問題，而且我認為O3b做到了。OneWeb正致力于解決一些不同的問題，這一使命與我們的股東密切相關。O3b面臨許多復雜的融資問題，銀行和金融市場在當中也起不到任何幫助作用。”Wyler說道：“我認為你提出的這個問題低估了O3b在世界上許多‘未連通’區域所產生的積極影響。事實上，O3b除了對郵輪和政府起到了極大的作用以外，還為許多像亞馬遜地區和太平洋島嶼這樣的區域提供了服務。盡管我不再是O3b的股東了，但是我對O3b仍然有很深的感情。”

使命

和Wyler在一起，總能談到使命，他說OneWeb的使命是要終結“數字鴻溝”時代，在Wyler看來，“數字鴻溝”是許多社會問題的根源。Wyler表示OneWeb的使命與許多政府和跨政府的政策不謀而合。“對人類而言，連通性如同氧氣一樣重要，因此這一使命要大于OneWeb本身……我們的第一階段旨在連接別人無法達到的地方，我們希望在2027年前在所有這些數字鴻溝間架起橋梁。我要指出，OneWeb在2027年將發生本質的改變。它會從我們所宣布的這些內容中演變出許多其他內容。但使命始終如一，那就是要連接所有人。”

Wyler把OneWeb稱為人類之使命，他引用了17個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SDGs），這些目標旨在改善世界貧困人口的健康、幸福和福利，并提出要讓他們都能用上互聯網。Wyler說：“從體面的工作和經濟增長，到健康、幸福，再到干凈的水和衛生系統，所有這一切都需要數字化教育、數字化健康和數字化的政府能力。與醫生進行遠距離醫療和影像對接能夠促進健康和福祉，而這只能依靠低延遲、高帶寬的通信線路。”

Wyler舉了阿拉斯加的例子。阿拉斯加偏遠農村的醫療中心希望提高核磁共振成像的效率。目前，核磁共振文件送至Anchorage的醫院后，再用飛機把數據磁盤運回來，花費的時間較長。所以，這一過程需要通信技術。同時，Wyler指出并不是只有OneWeb從事建立連通性的工作，“一些電信公司都是無名英雄，比如Bharti，Bharti為數億人口提供了通信服務（譯者注：Bharti也是OneWeb的股東之一）。然而，盡管這些公司都在共同努力，但仍有很多人處于網絡系統之外。OneWeb就是要解決這一問題。”

OneWeb Satellite的一位員工在生產線上手動完成任務

OneWeb的起源

O3b Networks已經成為了衛星行業最受關注的公司之一，很多衛星行業多年來最具活力、最具創造力的想法都在這里得到呈現。然而，自從O3b同SES聯手以來，Wyler已經開始思考下一步動作了。2012年，Wyler休息了一段時間，他考慮了自己接下來想要做什么。他將這段時間戲稱為“第三次退休階段”。從O3b退休后，他一直在考慮為何世界仍然未能實現完全的連通，以及為什么成績卓著的O3b未能解決這個終極問題。但Wyler強調，這并不是對O3b的否定。

“今天，O3b已經成為數百萬人生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但是連通性的問題卻一直困擾著我，因為連通性真的對人類太重要了，而我一直沒有找到答案。所以我不斷思考問題和解決方案。我對此越來越感興趣，越來越專注，后來我逐漸有了一些想法。” Wyler說，“當我查看ITU申請文件時，發現非常重要的頻率問題已經有了解決方案……這對我而言就像是另一種催化劑，讓我更有精力對其進行研究。最終這一愿景得以呈現，當時是2012年。”（譯者注：Wyler創立的WorldVu公司后來通過收購，獲得了Skybridge的頻率“Priority Rights”）

OneWeb就這樣誕生了。SoftBank及其充滿活力的CEO 孫正義對OneWeb希望和志向的影響也至關重要。“我和孫正義經常談論‘我們實現了哪些愿景’。有SoftBank這樣的投資者，我們真的很幸運，甚至我覺得全世界都很幸運。有了SoftBank的加入，我們能夠加速實現更大的使命。我對在2022年實現所有學校的互連互通有了一個清晰的使命，并希望在其之后能夠為數字鴻溝架起橋梁。可以說孫正義的加入，讓我們的希望轉變成了清晰的使命。”（譯者注：Softbank通過與愿景基金，于2016年12月向OneWeb投資10億美元從而成為了OneWeb最重要的股東之一。）

OneWeb衛星的效果圖

與Intelsat的協議未達成

今年早些時候，衛星界期待著OneWeb和Intelsat的合并，這將為整個行業提供一個GEO/LEO合作的未來愿景，而這個愿景真的非常令人振奮。盡管這兩大運營商之間已經存在合作伙伴關系，但卻因Intelsat的債權人撕毀協議致使這一引人注目的合并沒能實現。Wyler承認，他很“驚訝”債權人不接受協議：“拒絕的過程也很漫長，并不是立刻做出的決定。似乎這個協議根本不可能實現。這些債權人都是獨立的，所以很難達成一致去同意這一協議。這些債權人之間沒有任何聯系，并不是一個人，也不是一個團體。我真的很失望，并且我認為這個協議對Intelsat和那些債權人非常、非常有利。”

Wyler表示，在同Intelsat協商協議時，OneWeb只是見機行事。因為在當時，關鍵任務還是要讓OneWeb團隊能夠將主要精力集中在衛星星座的建設上。他說：“對OneWeb的核心利益而言，這并不算是件大事。因為OneWeb團隊在協議之前、期間、甚至未來都始終聚焦于星座建設，所以從這一角度來看，OneWeb并未發生任何變化和受到影響。在OneWeb有許多天才和焦點人物，都致力于完成我們的使命，而且一直以來都專注于此。”

因為協議落空，很多人都在猜測OneWeb接下來會做什么，是否會尋求新的合作伙伴。

盡管Wyler并未證實或否認這些議論，但他承認有許多公司想要同OneWeb合作，尤其是一些GEO運營商，還有一些公司向OneWeb表示了期望被收購的意向。

Wyler說：“看新GEO衛星的訂單數量是觀察GEO市場的一種方法，比如GEO運營商對其投資是否堅定；比如他們是在向前推進還是退步。我覺得值得欣慰的是，我們的OneWeb系統正在變得更加真實，其在延遲性和通量方面的表現也在穩步提升。在我們最初宣布這一使命的時候，有很多質疑者，我非常理解他們。但是，每當我們達到一個里程碑，我們就會在這些人中建立起更多信任。”（譯者注：看到Wyler這么說，似乎能讓人想到另一個同樣經歷了這一過程的人物，那個說要送人類去火星殖民的鋼鐵俠。）

所以，OneWeb不斷發展，那么獨立GEO運營商未來應該怎么做？Wyler表示不要僅僅專注于技術，而是要重視其背后的使命。Wyler說他對于完成使命所需要使用的拓撲完全不懂。“我選擇衛星，是因為衛星是完成這一使命的最好手段。光纖和電纜網絡對整個世界而言其覆蓋范圍很小，而且部署成本高。由于地面有線網絡能達到的地方有限，所以其無法達到的地方將由我們完成。我們要為這些未被覆蓋的地區提供一種遠低于其他拓撲或者技術的成本結構，NGSO衛星正好可以完成這一任務。光纖適用于高人口密度、高GDP地區；而我們則將為世界上低人口密度、低GDP地區提供服務。”（譯者注：換句話說，OneWeb不是為了做衛星而做星座）

有多少衛星——該問這個問題嗎？

在這個行業中，我們似乎總會問“一個星座有多少顆衛星”這個問題。我們現在正在談論的星座可能擁有數千顆衛星，所以從很多方面來看，這個問題是可以理解的。然而，Wyler委婉地指出，盡管這個問題沒錯，但真正的問題應該是關于星座的性能。“我們需要在2025年以前達到1Pb/s的吞吐量，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完成我們的使命。這也是我們所追求的，這最終將幫助我們消除這些數字的鴻溝。”

如今，OneWeb擁有發射約2000顆衛星的優先權，Wyler說，OneWeb打算充分使用這些衛星建立數據網絡，也可再增加衛星。Wyler稱這個數字為一個“有趣但無關緊要的性能指標”。他略帶諷刺地說一個公司用許多衛星建立的系統可能效率并不高。盡管如此，時延、數據吞吐量、容量、支持用戶數量以及通信速率都很重要。他還補充道：“人們根本不在乎這些，這點耐人尋味。我們正在建立高效的星座，而且真心希望能夠盡可能減少衛星數量，而這個關于數量的問題似乎暗示著我們的系統能力是由我們擁有的衛星數量來決定。實際上，衛星越多，復雜性就越大，失敗的概率反而越高，而且存在的安全問題也越多。因系統設計不佳而產生空間垃圾的潛在可能性要遠比人們所想象的高，這最終將影響人們未來進入太空的能力。”

向O3b學習

Wyler 在O3b 已經有過類似的發展經驗，這些經驗都可以用于OneWeb未來的發展，因此OneWeb將會更有優勢。Wyler 也說O3b是一個完全不同的系統，但O3b證明了NGSO系統的可行性。O3b系統的設計多應用于電信運營商前端，而非直接接入用戶，這是兩者的不同之處。而且，O3b誕生于2009年金融危機及雷曼兄弟公司（Lehman Brothers）破產之時，這一新公司更難獲取資金。然而，O3b不但獲得了所需資金，而且繁榮發展，并最終成為SES未來十年增長的重要組成部分。（譯者注：O3b從2009年到被SES收購之前，共籌集到了近20億美元的資金，這在金融危機之后是非常難能可貴的。）

Wyler表示，O3b能夠生存下來，主要歸功于其清晰簡單的系統設計。“O3b所做的最偉大的事情之一就是你可以用雙手操作所有東西，你可以在任何點觸碰它，并能夠清楚地知道它奏效了，這也是OneWeb所追求的。我對此謹記于心。我們需要精巧、簡單且奏效的系統。在衛星行業，如果你所設計的系統是基于還未被發明的技術，那么科學發展的歷史會告訴你，其實現的可能性很低。我認為人們在衛星設計中的一大錯誤就是認為僅僅是將地面的衛星送入太空就可以了。這種想法可能在幾個月之內是可以的，但從長期而言是不可行的。當人們嘗試建立這樣一個真實的系統時，人們會發現，系統完成時間會變得越來越長，衛星會變得越來越重，成本也會越來越高。盡管可以完全使用商用現貨（COTS）組件，但是往往沒有人們想的那么快，那么便宜。”（譯者注：從Wyler的這段話，能看出這個說自己完全不懂拓撲結構但卻擁有多項專利的創始人對衛星行業的理解。）

OneWeb發展如何？

OneWeb正在快速發展。在過去的幾個月里，在美國新墨西哥州落成了太陽能電池板工廠，在佛羅里達州建立了空間結構工廠，在法國圖盧茲建成了總裝配線。公司目標是在2019年底投入運營。

最近，具有里程碑意義的是OneWeb的系統設計獲得審批通過。6月下旬，FCC主席Ajit Pai發表聲明，表示FCC批準OneWeb的720顆衛星星座進入美國市場的申請。Wyler表示，即使在美國也存在許多數字鴻溝，至少3400萬人用不了寬帶，有更多人無法使用互聯網。

當提到審批獲準通過時，Wyler表示“這是非常重要的進展，我們很開心看到美國想要消除數字鴻溝的決心，很高興看到他們能認識到我們在這一使命中的角色……當然，世界很多地方也存在數字鴻溝，OneWeb服務于世界上所有人，我們是一個國際化公司，我們的投資者來自不同的國家，我們深知自己所承擔的全球義務。”

譯后語：

關注OneWeb已久，看完這篇專訪心情是復雜的。OneWeb從提出到現在，質疑聲從未停止，競爭者也層出不窮。2017年OneWeb達到了多項里程碑：融資、衛星制造、全球網關站落地、美國市場準入許可等等。可以說Wyler從O3b到Google，再從WorldVu到OneWeb，從未改變的，是一顆始終致力于連通世界，消除數字鴻溝的心。

沒有想到的是記者問了這么多與O3b有關的問題，究其原因，是因為O3b只解決了Wyler的“使命”的一部分，就是更快速更高效的連接，但并沒有解決全球性的連接問題。而對于O3b的股東們，特別是以HSBC或Capital為首的財務投資人，對Wyler的這個“連通”理想，在公司步入正軌后，并不買賬。

因此Wyler選擇離開，并用新的模式創立了OneWeb，把衛星產業鏈這些能夠一起“地老天荒”的伙伴們拉到一起來完成這個難題。從公司成立快3年的情況來看，可以說他離成功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