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文明，如何讓鳥兒免于羅網？

亦風

一到秋天，總會看到朋友圈的消息：某地又拆了多少米的鳥網，救了多少的鳥兒……每每心中就會有一股子悲憤。當然這些消息也大多只限于候鳥保護圈的朋友們之間傳播。你關心什么，便看到什么，對于大多數人而言，幾只小鳥身陷網罟，并不是什么值得關心的大事。

然而有時候事情也并非那么簡單。對于候鳥遷徙季節大肆張網捕殺鳥兒的行為，公安部門理應出手予以嚴厲打擊，但對那些保護自己糧食或蔬菜而設網防鳥的農民呢？恐怕處理起來就不那么容易了。筆者最近在一個郊野村莊前，發現不足半畝的稻田周圍竟然豎立起三面鳥網！網上掛著幾只暗綠繡眼、金腰燕和白頭鵯，它們看來已死去多時。有兩個村民正在收割稻谷。一種正義感瞬間在我的血液中涌動，于是我和同樣熱愛觀鳥的小伙伴走上前去。“阿叔，你們不能設這個鳥網啊！這樣是違法的！”“哼！違法？！你們不知道這些鳥吃了我們多少谷子！”兩位五十多歲的大叔見來了兩個多管閑事的毛頭小伙子，沒好聲氣地答道。“可是這些鳥兒都是益鳥，是幫你們吃稻田的蟲子的啊！”“吃什么蟲，吃的都是谷子！你們沒種過田，知道個屁！”大叔開始有些生氣了。

我當然知道我們說的沒錯，被網住的暗綠繡眼、金腰燕、白頭鵯多以蟲子為食，尤其是金腰燕，每年育雛期間要捕食的昆蟲就達數十萬只。其實偶爾偷吃谷物的是另外幾種小鳥，斑文鳥、白腰文鳥或麻雀。吊詭的是，這幾面鳥網上一只“真兇”也沒網到，全都是誤殺。但我們一時無法跟村民解釋清楚，只好說：“這樣設立鳥網是違法的！你們最好拆了，否則我們會報警的！”沒想到這句話一下激怒了兩位村民，“來啊！有本事來抓我！”然后開始爆各種粗口，再理論下去的話，可能就要動手打架了，于是我們趕緊撤退。

我們自然事后也報了警。然而林業公安并沒有立即去采取拆網行動。他們的解釋是，如果村民不是故意捕殺鳥兒食用或用于交易，只是為了保護稻谷，就要酌情處理，通常以勸拆和教育為主。我理解這種人性化執法的無奈。在很多養殖場，還常常能見到魚塘上空密布大片的絲網，經常掛著小白鷺、普通翠鳥干枯的尸體。魚塘主說，這些網主要是用來防止鳥兒吃泥鰍。你把網拆了，我養的泥鰍損失了誰來賠償？

看似一個兩難的問題，然而總可以想到不這么粗暴的解決方法。比如數千年來，農人們就喜歡扎稻草人來嚇唬鳥兒。我還見到過不少地方在稻田里插著竹竿，頂上系著各種隨風飄動的綢帶，可以起到有效嚇阻鳥兒的作用。還見到過一種在樹杈上掛著許多廢棄的DVD光碟，通過另一面鏡面晃動的發射光來防鳥。這都是群眾的智慧，讓我們可以與自然中的鳥類和諧相處。慈悲一點來說，千千萬萬年以前，乃至洪荒時代，鳥兒們就在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是我們人類不斷侵占了它們的家園，從這個角度來說，給他們留一口活命的糧食，又何嘗不可呢？十九大報告提到，要像愛護生命一樣愛護生態。現實中，我們怎樣去保護生態，讓鳥兒免于網罟之苦，依然值得深思。

（作者為公務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