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給了我最初的掌聲

◎咸貴人

是他，給了我最初的掌聲

◎咸貴人

致語文老師：時常會懷念早自習時，坐在第一排睡覺的日子，也很懷念那個配合我表演的善良仁慈的語文老師，謝謝你的關心，我沒生病，我只是前一晚熬夜了……—陸小北

在我的印象里，張老師特別土，戴著眼鏡，干瘦干瘦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像只風箏。他教政治這門枯燥無聊、在考試時玩閱讀理解的科目。他來到班里的第一天，就給了我一個下馬威，在我熟睡時敲我的桌子，叫我站起來回答問題。

要知道，那個時候的我因為成績太差已經很久無人問津，就像透明人。我站起來，暈乎乎的，連上什么課都不清楚，自然是一問三不知。他笑了笑叫我坐下，說：“這位同學看得清板書嗎？上課時要注意聽講！”我“切”了一聲，便不再作聲。

高三那年，每天的上課內容都是講解做過的卷子，大家“排火車”繞S形，依次站起來回答問題。原本輪到我的時候別的老師都會自動跳過，但張老師要求我也加入這種無聊的循環中。在被點了幾次名之后，我上他的課前開始緊張起來，提早開始準備。進入高三以來，我第一次有了要上課的感覺。

一次政治考試，我坐的位置離講臺遠，在厚厚的輔導書背后，我偷偷地進行開卷考試。不知是因為大家都是閉卷而我一直抄書的關系，還是運氣突然降臨，我居然考了全班第一。以前考完試，張老師從不在班里讀成績，但那次他站在講臺上，第一個叫到我的名字，我站了起來，他說：“全班第一。”緊接著是一片嘩然，我穿過教室最遠的距離上去領卷子，他站在講臺上對我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

果不其然，大家開始竊竊私語，紛紛猜測我有作弊行為。因為我的確心虛，所以并不進行任何辯解。學霸看著我，挑釁地說了一句：“真可恥，居然抄了個第一。”我無所謂地對她說：“有本事你也抄啊！”她身邊的小姐妹也紛紛朝我翻白眼。我深呼吸一下正準備發作，張老師不知什么時候站在我身后，突然說了一句：“沒有證據的事情不要胡說，她的理解能力很強，是不是抄的我能看出來。”我心中一陣竊喜。

下課后，張老師示意我跟他去辦公室。他給我洗了個蘋果后，張口就說：“其實你閉卷也能考成這樣的。”我一驚，心想既然他知道我作弊，為什么不揭穿我，還幫我解圍？他接著慢條斯理地說：“沒有人能放棄你，除非你已經放棄了自己。皇冠能不能代表一切，還得看你是不是活在這座城堡里。回教室吃個蘋果清醒清醒，別讓我對你太失望。”

這些話我一直記著，時至今日再想起來，依然覺得醍醐灌頂。“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說的就是當年的我，在所有的負能量下隱藏著一顆因為畏懼而不敢前進的心。墮落有時候不是自甘的，而是你不知不覺把自己推入了這個深不可測的洞穴，還悲嘆這個世界沒有人來救你。

張老師給了我一個很好的借口—“為了不讓他失望”。我開始厚著臉皮去向學霸借筆記，請教問題。其他老師一開始露出詫異的目光，到后來是欣慰的笑容，甚至開始不厭其煩地給我講解題目。當你想做一件事的時候，沒有人會主動給你讓路，你要自己披荊斬棘地開辟出一條路。

幾個月后，我的成績突飛猛進，政治成績更是名列前茅。但由于荒廢了兩年時光，底子太過薄弱，最后勉強考上了一所普通大學，但已足夠讓我驚喜。

后來我才知道，當年那次第一，是張老師故意錯判的，很多大題不應該給我滿分，他都給了滿分。他說很多學生并非不可教，而是失望太多次的老師忘記了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就像他們也忘記了再給自己一次機會一樣。

我經常想起張老師當年的話。在我高中最叛逆、狂妄又脆弱不堪的時期，是他伸出了手，在太多的嚴聲呵斥和失望放棄中，給了我最初的掌聲，讓我相信要成功地為自己譜寫出命運交響曲，最關鍵的只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