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資金流出新渠道和風險分析

張志豪

2015年，受國內外復雜多變的經濟形勢影響，我國跨境資金流動開始由多年的凈流入轉變為凈流出，特別是進入下半年，受“811”匯改及美元加息影響，我國跨境資金流出態勢明顯加劇。2016年，全國跨境資金流動繼續延續了流出態勢，對我國長期以來的國際收支格局及外貿經濟已造成較大影響。隨著外匯管理部門針對跨境資金流出的從嚴管理政策，該部分資金流出已逐漸辟新渠道以規避管理。

一、目前跨境資金流動整體情況

2017年上半年，我國跨境收入13899億美元，跨境支出14740億美元，差額-842億美元。分項目類別分析，經常項目項下跨境收入11589億美元，支出12543億美元，差額-954億美元，收支呈逆差態勢；資本與金融項下跨境收入2219億美元，支出2165億美元，差額54億美元，收支呈順差態勢。

跨境資金的大額流出，容易造成我國外匯儲備外逃，對我國的國際收支平衡有很大影響，同時也會影響人民幣匯率的穩定，易對民眾及外貿企業帶來恐慌心理，不利于我國經濟平穩健康發展，已成為我國外匯管理重點監測領域。

二、跨境資金流出新渠道

（一）境內主體增持對外資產占據跨境資本流出渠道首位

2014～2016年，我國各類對外投資（包括對外直接投資、證券投資、貸款等方式）合計增加近1.5萬億美元，相當于2006～2013年累計規模的8倍左右，2016年更是達到6611億美元。雖然該項目項下支出金額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我國綜合國力以及企業實力的提升，但因境內市場主體對外資產增長速度較快，已經在一定程度影響了我國短期內的國際收支整體情況。據外匯局河北省分局相關統計數據顯示，2016年，河北省境內機構境外直接投資項下流出16.5億美元，同比增長1.5倍，占同期資本項下總流出的29%，為河北省資本項下外匯資金增長較快、規模占比最高的流出渠道。

除對外投資之外，外商投資企業利潤匯出或撤資、對外投資資本金匯出以及提前購匯償還外債等因素造成的跨境資金流出，也已成為目前資本項下資金流出的主要動因之一。據外匯局統計數據顯示，2013～2016年期間，資本與金融賬戶項下跨境收支由順轉逆，支出增長較為迅速。

（二）外商投資企業外方利潤匯出呈現逐步增長態勢，部分企業集中匯出往年利潤的現象值得關注

以往受國內經濟環境、境內外匯差、利差及資金流動性需求等因素影響，外商投資企業外方利潤留存境內金額不斷累積。2017年初，外匯局發布《關于進一步推進外匯管理改革完善真實合規性審核的通知》（匯發〔2017〕3號），繼續執行并完善直接投資外匯利潤匯出管理政策，要求銀行落實“展業原則”嚴格審核相關證明材料，要求境內機構利潤匯出前應依法彌補以前年度虧損，同時外匯局也多次對外發聲，對于“外商投資企業正常利潤匯出不受限制”。外商出于趨利考慮，加快了分配存量利潤的進程，部分企業首次匯出或集中匯出往年累積利潤，這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外商投資企業利潤匯出項下的跨境資金流出總額。另外，目前外商投資企業利潤、紅利匯出以及服務貿易支付等非貨物貿易付匯直接到外匯指定銀行辦理，不需外匯局審批。由于銀行代位監管不力，會計師事務所出具的驗資報告、服務貿易合同、發票等資料的真實性難以審核等原因，通過非貨物貿易方式流出也比較容易。

（三）貨物貿易項下通過虛假貿易、“價格轉移”、進口預付貨款等貿易渠道流出

虛假貿易是指貿易企業利用沒有實質內容的框架協議代替貿易進口合同，對方虛開發票，變造進口報關單，以逃過銀行對貿易單證的審核，達到將外匯資金轉移至境外的目的；“價格轉移”是指貿易企業通過“低報出口價格、高報進口價格”的方式，造成少收匯或多付匯，實現資金向境外轉移；由于對出口預收貨款或錯匯入款的退回、進口預付款的監管存在漏洞，企業提供資料較容易，且真實性不易鑒別，通過這種方式實現資本流出的情況也可能不斷增多。

（四）跨境資金通過服務貿易項下流出，尤以母子公司間服務項下或運輸項下居多

因服務貿易項下的交易定價目前暫無參照標準，特別是母子公司之間相互提供的服務，除無定價標準外，單證取得也相對容易，能夠規避很多法律風險。所以，服務貿易中很多項目會成為跨國公司轉讓定價從而進行資金向外轉移的渠道。而運輸服務除以上特點外還有一個優勢，進口項下的國際運輸費用無需辦理和提交稅務備案表，極易成為資金外流的渠道。

三、政策建議

（一）加強境外投資企業匯出資金審核工作

一是進一步明確銀行需要審核的資料。要求銀行在審核境外投資企業匯出資金時不僅需要在系統中查看額度，且要求企業提交詳細的資金用途，并在下一筆資金匯出時提交上一筆資金用途的相應憑證。二是加強各部門聯合監管。加強與發改委、商務局等部門的聯系，相互配合，積極探索審核境外投資企業真實性審核的新方法，并對可疑企業實施聯合監管。

（二）進一步加強利潤匯出業務審核工作

一是要求企業在董事會決議上明確利潤匯出的時間及金額，在利潤匯出時遞交利潤匯出計劃，如不能按照計劃匯出資金，需說明情況。二是加大利潤匯出業務審核力度。進一步豐富和完善相關政策，明確審核要點、留存資料種類等。三是加大非現場及現場核查力度。密切關注利潤匯出頻繁，或金額較大的企業，定期展開對銀行及企業的核查工作。

（三）加強對替代匯出業務的跟蹤監測

目前，在境外投資管理從嚴情況下，企業可能會考慮以內保外貸、境外放款等其他業務方式實現替代匯出。建議加強對內保外貸、境外放款等業務的跟蹤監測，做好相關風險分析和政策預案，增強對跨境資金異常流動的敏感性和辨識度，及時發現并處理新的風險點。

（四）督促銀行基于履行展業原則審查辦理預付貨款

一方面，強調銀行業務辦理的審慎性，要求其認真審核企業提交的預付貨款憑證，并對其真實性、合理性、一致性進行審慎評估，及時報告異常情況。另一方面，強調流程跟蹤的持續性。要求銀行在辦理代客購匯及資金劃匯前厘清資金來源及用途，款項支付后，盡責跟蹤企業后續進口到貨情況，對超過合同期未進口卻持續預付貨款以及高比例融資預付貨款的企業暫停辦理相關業務并及時報告外匯局。

（五）進一步溝通協定跨境運輸資費參照標準

上海航運交易所是經國務院批準，由交通部和上海市政府共同組建的國家級航運交易所，交易所每周發布中國出口集裝箱運價指數和中國沿海（散貨）運價指數。目前上海航運交易所編制并發布的運價指數（CCFI）已經躋身于世界航運市場三大主要指標之一。建議將該指數作為銀行在進行業務背景審查時的參照標準，以初步判斷企業運輸費用是否處于合理區間。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