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是美食的重逢

程戈

開學是美食的重逢

程戈

對我來說，開學這個詞已經有些陌生，工作快20年了，早已遠離了寒暑假，但那種懷念一直在心底發酵。我印象中的假期與開學總和美食相關，記得大學第一年的寒假，興奮地在南京夫子廟逛了一整天，各種特產塞滿了行李箱，其中就有一只南京板鴨。那一次的返鄉是我最痛苦的旅程，因為買不到臥鋪，人生頭一回買了站票回家，在幾乎無立足之地的車廂里生生站了8個小時，但身體的疲憊絲毫不影響歸家的喜悅，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對家鄉美食的渴望。在春節的家宴上，來自異鄉的板鴨被燉成了鴨湯，進了七大姑八大姨的肚子里。而我則就著各種蒸菜和烤串，美美地回味了最愛的羊肉燴面。就這樣一路吃到開學，媽媽又開始在廚房為我準備返校必不可少的裝備——豆瓣醬炒香腸。這個委實算不上大菜，但是好吃能放又解饞，對肚里缺油水的學生來說就是無上美味。具體的做法我已記不清了，只記得必有香腸和豆瓣醬，應該還有大頭菜，滿滿的一鍋直冒尖，邊炒邊倒香油，真是香飄四里，饞的人口水直流。等到炒好涼涼，媽媽就會拿出早已洗干凈的一個超級大罐子，先裝一部分，壓瓷實再接著裝，直到再也裝不下，才緊緊地擰好蓋子，笑著遞給我說，應該夠你吃一個月的了。不過這句話從來就沒有實現過，每次我把這一大罐香腸醬扛回學校，舍友們都歡呼萬歲，早飯除外，午晚飯人人二兩米飯半份素菜，大勺地挖著醬拌飯吃，開學三天內，一大桶醬必被掃光。然后那個大罐子又被我刷洗干凈，早早放進行李箱，等待著下一個假期繼續它的使命。

讓我難忘的開學美食除了媽媽的味道，還有室友帶來的蟛蜞。這兩個字念péngqí，從外觀看就是螃蟹的縮小版。舍友是江蘇南通人，這道美味在他們那兒很常見。一個大玻璃罐子里，密密麻麻地塞滿了蟛蜞，打開蓋，一股酒香撲面而來，這是她媽媽腌制的。同宿舍的八位女生，按地理位置我的家鄉在最北邊，但是身為南方人的她們居然吃不慣醉蟛蜞，倒是便宜了我這個北方人，回回大半罐下肚，吃得欲罷不能。其實細想起來，拇指肚般大小的蟛蜞能有什么肉，也就是嚼碎了殼吸吸味兒，但是這種味道我就是難以忘懷。直到畢業后兩年，我終于在一家大型商場的超市看到了罐頭裝的醉蟛蜞，如獲至寶趕緊買下，當嘴中再次溢滿記憶中的酒香，鼻子一酸，淚滾落下來。

這些滿浸著媽媽愛心的開學美食已經很久都沒吃到了，那個裝醬的大罐子也早已沒了蹤影，但這些美食帶給我的快樂永遠都不會忘懷，它們是我每一次開學的期待，也是親情與友情的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