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里 （組詩）

譚瀅

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座墳

冰冷的目光，把過去焚燒掩埋

守口如瓶的人

已沒有什么可以訴說

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座墳

墳里裝著一個未亡人

有時是委屈求全的自已

虛無和灰暗是孿生姐妹

她們無法在喧囂的塵世得到慰藉

也無法把一個人裝進心里

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座墳

里邊囚禁著一個未亡人

執掌鑰匙的人……是唯一的酋長

每個試圖靠近的人

須抽絲剝繭

卻終止于，接近答案核心的邊緣

不是每一道題都必須有解

不是所有的疼都要喊出

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深埋

愛一個男人

愛一個男人

他滿嘴俚語皮膚呈黃銅色

他不會花言巧語

也不會營養不良

他有一身蠻力氣，

可以修理電器，疏通下水管道

他懶得和你討價還價

可以瞅著你的眼睛

一板一眼地和你掏心窩子

而不是口是心非

如一口深不可測的井

愛一個男人，他有虎背熊腰

可以狠狠地愛你

他不吃腎寶，也不吃動物們害羞的部位

他沒有多余的愛和荷爾蒙

他汗珠子甩八瓣都是為你

而不是別人

他需要你溫柔，干凈。不需要你妖媚

愛上一個男人

就像愛上一片土地的遼闊

就像愛上清風明月，和綿長的時光

愛上一個男人，愛上他的初始狀態

沐浴在他的光輝里

女人花，搖曳多姿

中年女人

如被收割過的田野

繁華，喧鬧過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只留下松松垮垮的皮囊

再燃不起一絲欲望

俗世的風一遍遍地吹

女人們開始蘇醒，起義的號角

吹響大江南北

于是，在春天

女人們重整旗鼓

一群一群的女人花枝招展

在牡丹園在芍藥園在郁金香園

在熏衣草園，在草原，在海邊

她們不遺余力地與花媲美

向天地討要公道

她們拿出赤橙黃綠青藍紫的絲巾

做著或跑或跳，或婉約或狂野的姿態

她們在力挽歲月的狂瀾

就像在力挽一個去意己決的男人

酷 夏

太陽是唯一的施暴者

遮陽傘，眼鏡，防曬衣，空調

除了這些防暴“武器”

人們己無計可施

把自己剝得所剩無幾

盡量不與人爭論濺起不必要的火花

不喝烈酒，不紅眼

不看那些滋生細菌和病毒的

不良眼神

不和任何人比高低

避開那些高壓線，那些堅硬的石頭

和嗜賭者手中的利刃

以及遠處飛來的啤酒瓶

多去有水鳥棲息的地方

那里有荷花，蜻蜓和漣漪

還有白云變出的童年，和車馬

那里可以消弭身上的戾氣

和心頭的暗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