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外三首）

途中（外三首）

林珊

行至途中，我央求他停車放我下來

呈現在我們眼前的，是一條林蔭小道

幽靜，蒼翠，寂無一人

路邊的石頭房子

只開了一扇小小的窗戶

成群結隊的螞蟻在沿途奔波

麻雀在草叢里放棄飛翔

——但這無一為我所有

我所擁有的，只是在推開車門時

站在樹蔭下，那片刻的眩暈

紫薇

我在傍晚的時候

坐在岸邊看她

夕陽落她也在落

整個過程恰似一首挽歌

挽歌的低音部分

應該有微微的顫抖

應該有說不出來的悲傷

應該有欲言又止的沉默

應該有一個女人站在新掘的墓地

萬念俱灰的樣子

應該有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

——打濕燕子的頭顱

淹沒螞蟻的去路

她

我決定去看望她

途經的路上，翻過幾片寂靜的松林

穿過一條汩汩的小河

就到了她的家

她在灶膛前忙碌

沒叫我留下，也沒讓我離開

她沒有問起她愛過的任何人

沒問起我的母親，兄弟，或是姐妹

她只說后山的板栗就要熟了

新栽的葡萄又抽出了嫩芽

起風了，我站在翻滾的暮色里

抬頭看到空空的房梁

忽然淚如雨下

南普陀寺記

我相信這是真的

——云在山里，佛在廟堂

天空的眼神多么清澈明亮

道路彎延，沒有漣漪

僧人的長衫剛剛掠過一縷秋風

我看見烏鴉和喜鵲

同時落在彎曲的樹枝上

泉水一波一波漫過我的腳踝

小松鼠停留在某一個轉角處

扭過頭來呼喚我的名字

哦，菩薩。請賜予人間良善

請佑我一世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