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而憂傷的土地

阮金思

七月是呼倫貝爾大草原最美麗的時節(jié)。雖然遭遇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旱災，但綠色的草甸之上開著成片的小黃花，并精致地鋪向了遙遠的天際，而這是前不久落雨的結果。

早晨，草原朝霞滿天，旭日東升的美景，讓人感覺心情極好；黃昏，殘陽如血，落霞的壯麗景色十分迷人。

這里有一望無際的原野，遼闊湛藍的天空，白云在藍天的映襯之下緩緩浮動，牛羊在山坡上悠閑地吃草，牧童手持套馬桿騎著駿馬在草原上馳騁，蒼鷹在空中盤旋著滑翔著，則構成了一幅唯美而生動的畫卷。

因為槍支彈藥的管制與禁獵，草原犬鼠、野兔、野雞逐漸增多起來，可以見到成群的黃羊，以及狐貍與草原狼的蹤影。

在廣袤無垠的草原之上，一直傳唱著呼倫與貝爾的愛情故事，最終是化作了兩滴熱淚，即呼倫湖與貝爾湖。據(jù)說，歌曲《敖包相會》也是誕生在這片美麗的草原，并飛向了遠方，為全世界喜愛它的歌手們廣為傳唱。

百靈鳥作為萬物的精靈，就誕生在這片神奇的土地，即便大雪覆蓋的冬季也不舍離去。而它婉轉的歌聲非常動聽，令人癡迷，空中扇動翅膀的英姿美麗極了。

蒙古包是草原上的獨特風景，也是游牧民族適應自然的創(chuàng)造。不管你出于怎樣的目的，并將其移往他處，但都不如安放在草原之上那么自然，那么鮮亮，那么美麗，那么和諧。

在蒙古包里，喝著四溢飄香的奶茶，烈性的美酒，手拿著刀吃著手把肉，以及在馬頭琴低沉的樂曲聲中聽著年輕的蒙古歌手演唱《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呼倫貝爾大草原》等歌曲，欣賞蒙古姑娘小伙跳著柔美奔放的舞蹈，你會在不覺中醉去。

曾記得，那還是2000年的時候，兒子考完大學，他也沉醉在草原。因為他的陳叔與李叔說：“你18歲了，已經(jīng)成人了，可以喝酒了。”而他躺在草地上，任由似火的驕陽烘烤著，我將他抱起來，心里有著隱隱的痛，因為這是父子離別的開始；同時又是滿心的喜悅，兒子有了美好的前程。

從此，他放飛了自己：現(xiàn)在，他漂泊在異國他鄉(xiāng)萬里之外，想見一面都難。不過，每每到了草原之后，我都會想起那過往的情形，以及朋友之間友誼的深沉，還有思念會糾纏我的內心。

呼倫貝爾地處蒙古高原，位于大興安嶺以西。在經(jīng)過一片片稀樹草原之后，你會到達大興安嶺的余脈阿爾山，這里有著壯美的山色，旖旎的松葉湖風光，適宜的溫泉，豐美的水草。而今年夏天的阿爾山風光，也要遠勝于呼倫貝爾草原的景色。

在中蒙邊境的哈拉哈河，我看到瘦弱的河水在蜿蜒著靜靜地流淌。而流轉的歲月，已經(jīng)抹去了1939年日俄諾門罕戰(zhàn)役的硝煙與戰(zhàn)爭留下的悲痛與創(chuàng)傷。因為朱可夫的勝算，關東軍完敗，戰(zhàn)死沙場54000多人，第二十三軍團指揮官小松原道太郎在精神憂郁中剖腹自盡。而這場戰(zhàn)爭也徹底改變了日本帝國北進戰(zhàn)略，轉而實施了南下進攻的太平洋戰(zhàn)爭。

不過，這是國家的恥辱；外蒙從中國版圖上劃出是列強干預的結果；中東鐵路雖然給積貧積弱的中國帶來了一絲工業(yè)化的氣息，以及“十月革命”的火種，但也使國家喪失了部分主權。

在曾經(jīng)有過的腥風血雨之中，呼倫貝爾這片神圣的土地是飽受了外敵的蹂躪，也承載了太多的悲苦與幽怨。

可惜啊，生活在呼倫貝爾的許多人并不知道諾門罕戰(zhàn)役。可見，呼倫貝爾的美麗與憂傷，還有那破敗的諾門罕戰(zhàn)役博物館，就是鮮明的見證，令我的內心隱隱作痛。

不過，諾門罕戰(zhàn)役博物館的維修正在當?shù)卣块T的籌劃中，這就是希望。但令人擔憂的是，日本人并沒有忘記他們54000多人的亡靈，每年都有人來到哈拉哈河集中火化的墓地上作虔誠的祈禱與追索亡靈，但愿他們是為和平而來，不忘侵略戰(zhàn)爭給他國人民帶來的苦難與非人道的罪行。

我有兩個敵人，也有兩個朋友

我有兩個敵人，一個是淺薄，一個是迂腐。并在生命中與我苦苦糾纏。以致我無法與智慧相擁，與風雅比肩，與有趣廝守。

淺薄是知識少，迂腐是不會運用知識解決問題。而印證我的淺薄和迂腐與碎片化記憶中的廣州有關：因為讀史，也因為讀人。

讀史，林則徐在廣州率眾抗英焚燒鴉片激勵人心，但卻被流放到新疆，大漠孤煙，煢煢孑立，“廣州”沒有站出來為英雄說話，心中不免有些憤憤。其實，這是我的淺薄。外敵的彈壓，帝王的昏庸，國家積貧積弱與民族血性不足，才是英雄倍受屈辱的根源。由是，我聯(lián)想到了日本侵華戰(zhàn)爭，日軍105萬人，但漢奸者眾，偽軍高達220萬人。黑龍江的安達縣、綏化縣、雙城縣，各自由兩個日本兵進行統(tǒng)治，堪稱“以夷制夷”的典范，中華民族的恥辱與悲哀。苦難與深重的歷史不乏林則徐、文天祥、楊靖宇等民族英雄。但那么多人做漢奸，不敢直面血淋淋的現(xiàn)實，人們應該深深思考。

談錢，人們的眼睛會發(fā)亮，這是我對廣州的深刻印象。那是1985年的早春時節(jié)，我第一次來到了廣州，光禿禿的紅棉樹的枝枝上開著艷麗而迷人的花朵，由是，我想到了紅花需要綠葉扶的說法不完全正確，就像真理相對性一樣。在閱盡鉛華之后，談錢而人們眼睛發(fā)亮成了我永久性的記憶，可能是賺錢的機會，或是賺錢后的歡心與喜悅。我想，這與廣州最早通商開埠有關。但心里的寡淡，也會寫在我粗糙的皮笑肉不笑的臉上，神色一定會很難看，甚至認為物欲不會有精神生長。顯然，這是我的迂腐了，也純是少見多怪。事實上，“貧窮才是世界上最大的罪，也是最大的惡”。而對于金錢的態(tài)度，正確選擇就好。另外，“廣州”是從不缺精神的，在風雨百年中，偉大先行者孫中山天下為公的大旗也一直在時代的風雨中獵獵作響。同時，唯物論告訴我們物質決定意識，精神生長也從沒有脫離過物質基礎。至于當代量子力學的發(fā)展與演進，有意識獨立存在的種種說法，我看仍需要科學實證。

我的兩個朋友，一個是獨處，一個是沉思。

獨處，青燈黃卷，詩詞歌賦，讓閱讀伴心明亮，讓書籍撫慰荒蕪的心靈，讓思想不再虛無。即便前路崎嶇漫漫，也要不舍晝夜；即便天資不夠聰穎，也要努力接近夫人（兒子說，媽媽，你為什么嫁給我爸爸，是一次性錯誤，人家說我像爸爸，那可慘了）；即便燈紅酒綠，也篤定不迷失自己。探究“天人合一”的同時，也注目著“饑餓者的饑餓，飽腹者的飽腹”。

沉思，可以讓靈魂插上翅膀，任由思緒萬千，天地縱橫。俯瞰蒼茫大地的創(chuàng)世與裂變，也遙望著璀璨星河。大海為什么會潮起潮涌，太陽為什么會東升西落，月亮為什么圓了又缺，星星為什么會眨著眼睛，難道銀河真是天上的街市，流星真的是牛郎與織女提著燈籠在走？

因此，我很感謝我的兩個朋友，即獨處與沉思，會有效克服我的兩個敵人，即淺薄與迂腐。在色彩斑斕的社會生活中，努力會使生命不再虛度。同時，我認定勤奮學習是淺薄與迂腐的死敵，奉獻才是人生的主基調，活著也自有愛的附麗。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