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語料庫的美國智庫涉華話語的隱喻建構研究

王夢曉+支永碧

摘要：隱喻不僅是語言的表征，更是人類認知的重要組成部分。隱喻觸及到不同概念域之間有揀選性的映射，對它的行使和理解是無意識的，其主觀性不容易被發現。政治語篇通常是使用大批的隱喻，將政治和現實具體化，為擬定戰略或實施行動制造輿論。本文搜集美國智庫新美國安全中心涉華政治話語語篇，自建434.6389萬字的語料庫。該研究利用批評性話語分析理論，剖析新美國安全中心涉華話語，重點探討涉華話語中隱喻使用的類別、說服功效及其有關的話語策略。分析表明：新美國安全中心涉華話語所用的隱喻類型集中在沖突隱喻、建筑隱喻、移動隱喻、情感隱喻、科技隱喻、身體隱喻、教育隱喻、地理環境隱喻、飲食隱喻、生物體隱喻和藝術隱喻等方面。

關鍵詞：新美國安全中心；涉華政治話語；語料庫；概念隱喻；批評性話語分析

一、引言

在《我們賴以生存的隱喻》一書中，萊克夫和約翰遜開拓了一條新路徑，從認知角度對隱喻進行研究，真實準確地建立了隱喻在認知中的地位。萊克夫和約翰遜在該書的開篇指出：“隱喻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普遍存在，不但言語中有隱喻，人們的思想和行為之中也存在隱喻?！币源笈难哉Z事實作為基礎，萊克夫和約翰遜提出了概念隱喻理論，可分為三類：方位、本位以及結構隱喻。受到社會科學領域“批評”思潮的影響，研究者也開始關注具有意識形態承載能力的隱喻（Koller，2003），能比較隱蔽地向大眾傳播某種觀念。本研究采用語料庫語言學的研究方法，研究國外新智庫——新美國安全中心如何使用隱喻對中國進行報道，揭示隱喻對政治現實的構建作用。

二、理論基礎

（一）概念隱喻

概念隱喻理論，又稱認知隱喻理論，該理論由萊克夫和約翰遜首次提出。雙域模式在概念隱喻理論中順應而生。這兩個領域是指概念領域中的隱喻概念，當我們把概念域映射到另一個概念域時，就產生隱喻。前一個概念域稱為源域，后一個概念域稱為目標域。映射是系統性的，源域的系統可以直接地映射到目標域當中。萊克夫對此提出了著名的“不變原則”?！安蛔冊瓌t”保證在映射過程中源域構造不變，只讓局部概念特點映射到目標域上。在映射過程當中，通常突顯的是目標域與源域相似的特點，掩藏的是其不一致的特點。概念隱喻理論并不是完美無缺的，但該理論為新美國安全中心涉華話語中隱喻的運用給出了適合的理論詮釋。

（二）語料庫技術

語料庫語言學是一門以語料庫為工具的學科。語料庫搜察了各方面多用途的言語，能真實準確地反映語言的使用范圍和方法。將語料庫應用于隱喻研究，可以使剖析結果更有說服力。本文正是以萊克夫和約翰遜所提出的概念隱喻理論為研究框架，以創建的新美國安全中心涉華話語語料庫為語料來源，使用精準的數據統計方式，結合傳統的語言研究手段，對涉華話語中概念隱喻的認知規律進行研究和探索，揭示隱喻在政治話語中的類別、功能及相關話語策略。

三、方法論

（一）研究工具

本文采用語料庫研究方式，把定性和定量研究相結合。下載了新美國安全中心中涉華語篇224篇，共計4，346，389字。研究所使用的語料庫工具是Patti Rayson教授開發的基于語料庫的分析工具，它和其他語料剖析用具一樣具有索引生成、詞表生成、主題詞表生成功效。

Wmatrix（http：//ucrel.1ancs.ac.uk/wmatrix3.html）優越其他軟件之處，在于它的內置工具軟件（USAS），可自動分配文本語義域。美國代碼集以《朗文當代英語詞典》中的語義域為基礎，包含21個語義域，如“人體”“建筑物與房屋”“政府與大眾”等，語義域也可分為232個子語義域。例如，語義域B（人與身體）包括B1（解剖學和生理學）、B2（健康和疾?。?、B3（藥物與醫療）、B4（清潔與個人護理）、B5（衣服和個人物品）等五個次語義域。

Wmatrix的語義域賦碼功效為提取隱喻提供較為方便的基礎。源域和目標域都可自動被Wmatrix對應標注，確定詞語是源域還是目標域之后，就可找到同種語義域的全部詞語和形符。與先前的以詞匯為基礎的索引分析相比，這種基于語義域的索引剖析可以使大規模語料中可能采用隱喻的詞目和形符的提取達到最大限度。

（二）隱喻識別

本研究借鑒了Cameron&Low（2001）和Char.teris Black（2004）所提出的隱喻識別標準，包括以下幾個方面：（1）抽取和強化樣本文本的部分，找到表達語義張力的表達式，即候選概念隱喻。（2）聯絡上下文，只有當隱喻的概念被用來描述另一種事物的概念，才可斷定是隱喻。（3）隱喻性意義的詞語被稱為隱喻關鍵詞。根據Wmatrix工具中的Wordlist功效來建造語料庫中主題詞的行使頻率表，從而判定哪些是常用詞語，繼而依據該列表，提取基于源域的候選關鍵詞；（4）最后，使用工具檢索功能判斷每個候選關鍵字在語料庫語境中是否為隱喻。（5）根據關鍵詞的搜索進行頻率統計，把定性、定量分析連接起來。

（三）統計方法

為了更好地分析各類概念隱喻在新美國安全中心涉華話語中的分布和比重，我們還借用了“源域共鳴值”的概念，由查特里斯.布萊克（2004）提出，其可權衡語料庫里源域的頻率。

在這個公式中，resonance表示共鳴值，∑type表示源域種類下隱喻關鍵字類別總數，∑token表示每個關鍵詞的次數總數，源域范疇中的詞數乘以關鍵字數的總和，得到的結果是源域的共鳴值。假設iourney這一源域有3個關鍵詞road to、reach和pace，其中roadt0出現7次，reach出現10次，pace出現3次，那么ioumey源域共鳴值就是（1+1+1）×（7+10+3）=60。這個參數為研究提供了真實準確的數據，確定了哪些概念隱喻在新美國安全中心中被普遍而有力地行使。在肯定源域類型、關鍵詞時，本文依據Deignan（1995）的劃分方式（見圖1），按照概念隱喻的本質特點辨別出新的關鍵詞且加以統計分析。endprint

四、數據分析與討論

在語料分析的基礎上，本文得出了11種隱喻，分別為“身體”“情感”“飲食”“藝術”“建筑”“生物體”“世界和環境”“移動”“教育”“沖突”以及“科技”隱喻。

由于篇幅限制，本文只研究討論前四種所占比率較高的隱喻種類，即沖突隱喻、建筑隱喻、移動隱喻以及情感隱喻。

（一）沖突隱喻

在自建語料庫中，沖突隱喻所占比例最高，共4184處。大量的戰爭詞匯將戰爭領域的主要因素和政治外交領域的各種因素進行了類比映射。“戰爭”“戰斗”“開戰”等詞匯把政治外交競爭描述成戰爭，“軍隊”“陣容”“武器”等名詞隱喻將參與政治外交的政府描寫成各種軍事力量，“陣地”“基地”等詞把中國南海比作戰場，而軍事策略則通過“戰略”“策略”“戰術”等隱喻表達與外交策略相對應。

此處，Thomas Shugart將中國的軍事力量，比作成威脅美國超級大國地位的“武器”和“工具”，并且提醒美國政府，需要立即采取措施，此處的措施被描述成為“短期工作”。

例（1）、例（2）中各種帶有沖突隱喻的詞匯，如war、wam、threat、provoke、defend等皆圍繞著中國南海問題進行描述?！伴_戰”“防御”“威脅”等字眼充斥其中，硝煙彌漫。在南海問題上，中美兩國針鋒相對、互不相讓，圍繞各種策略布局展開激烈、殘酷的競爭，構建出較為完整的戰役場景。

不僅僅是政治上的軍事外交會引發戰爭，經濟亦是如此。TheWashingtonPost上說，中國征稅可能會導致中美發生貿易戰爭。此處的經濟往來同樣被看成是“戰爭”，“戰場”則是經濟貿易。由此也能看出中美兩國在各領域激烈的競爭關系。

（二）建筑隱喻

建筑隱喻在新美國安全中心的使用為3128處，僅次于政治隱喻。建筑隱喻是指人通過建筑自身所表現出的關于人的情感立場、心理或某種認知。建筑隱喻是建立在生理、心理交互作用的基礎之上，任何看法必須在相應的實體的形態和空間上才能實現。這種形態與空間也導致了圍觀者的視覺感知效果和認知過程，從而完成了隱喻的功能。

此處，Dr.Mira Rapp.Hooper將超級大國比作“大的磚塊”，而其他各國是“小的磚塊”，一同構成“一面墻”，美國則處在領導地位。同“鄰居”隱喻概念相同，“領導”“領袖”也是美國常用的一個重要隱喻概念。

（三）移動隱喻

移動隱喻包含運動、位置、地點、交通、旅程等下義范疇，移動具有本身的靈活性，包括移動的方法、向導、目標、搭檔等均可能截然不同，這為隱喻概念的衍生及推行供應了大批而充足的基礎。政事演講者常使用移動隱喻，演講者作為路人的角色，而其宣傳的政策成為移動地圖，聽眾成為親密無間的旅伴，演說者能很容易地拉近與聽眾的距離。

此例中用了“where”一詞，映射“國際秩序”。美國倚仗其軍事大國權力插足國際秩序由來已久，中國無論服不服從都會受到美國的制衡。

（四）情感隱喻

情感是人對客觀事物的態度及相應的行為反應，是人類最重要、最普遍的體驗。語言是思維的工具，情感是抽象或難以表達的，為了生動形象地描述人類的情感，人們經常把情感隱喻化。

此處，“wony”“hope”等詞形成鮮明對比，暗指南海并不僅屬于中國，除中國外的其他國家也可對中國南海進行管理，意圖削弱中國對南海的管理權。

五、結語

政治家們根據不同的政治目的選取不同的隱喻，影響他們選擇隱喻的因素有很多，既包括個人因素，也包括社會因素。新美國安全中心對華研究屬于亞太安全項目，該項目旨在指導美國在亞太地區的權力和領導力，主要表現在美國如何調整它的戰略重心和資源，以此制衡中國的崛起，以及如何加深與傳統盟友的關系，建立新的雙邊關系及多邊協議等。該智庫對華研究呈現出明顯的抑制傾向，無論是從其報告，還是從其代表研究人員的選用上，都體現得淋漓盡致。在其研究報告中，充斥著大量的詞匯，如“可能”“也許”“抵制”“遏制”等詞匯。從這些對中國充滿質疑和挑釁的詞匯中，不難看出新美國安全中心對華研究的傾向。本文闡明了如何使用Wmatrix來研究自建新美國安全中心語料庫中隱喻的使用。與先前的基于詞匯法的索引生成與剖析相比較，這種以Wmatrix的語義域功效為基礎的索引剖析在大規模語料庫中，可以使得隱喻行使的詞目和形符的提取達到最大限度。不過到目前為止，隱喻鉆研依舊離不開人為分析，Wmatrix雖然能對文本進行語義域賦碼，得到詞目的索引行后還需依賴人工辨認隱喻詞目。另外，Wmatrix還不能用于研究漢語語料。即便這樣，對隱喻研究的人工辨別也應和語料庫方法的優點相結合，以達到研究成果的有效性、可靠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