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已跑出很遠

◆◇白 海

世界，已跑出很遠

◆◇白 海

幸福的節氣

落葉繽紛，灑一地金黃

戶外的周末，太陽把淫雨的纏綿

騰挪之后，風兒

哄搶初冬的高地

暖融融亮晶晶光閃閃明晃晃

鮮活的辭藻

一個個從霉濕的記憶里蹦出

小天鵝舞動圣潔的美譽

在云絮的懷抱里咀嚼安詳

地被菊摩肩接踵

于街衢中央頻頻獻禮

豪放的泡桐，敞開枝丫的心緒

把陣陣歌喉開放在紋路里

捧在手心的暖水杯

就這樣，推遲了幸福的節氣

遠處陽臺，把心情晾曬成瀑布

春意從背后伸出一雙纖手

我多想收藏這滿城的陽光

像植一朵玉蘭，在陰郁的過去

我在邂逅，屬于自己的富足

好久沒出遠門

好久不看天

好久不記得空氣的味道

好久沒有彎下腰來和自己的影子說說話

踏一路山嶺

瞭望長夢后纏繞半空的落葉

草叢伸出無數雙溫暖的小手

悉數接納清瘦的陽光。靜靜地

我以如注的熱情捧起突兀異鄉的翠竹

無心留意眼前的亮光

只想孩子一樣凝望黃昏

在不遠處簇擁，聽冬日歸來的小鳥

講述那些曾經的堅持與飄搖

不再讓憤怒指向天空。

植一地碧色，編織愛的永續

借故土青磚，鋪就此番寧靜

拐彎處，我在邂逅屬于自己的富足

在城市的縫隙里穿行

早八點，沙灘路口拐角處

倆小車相視而立。前排

危坐兩顆斗牛場上帶血的眼珠

前后干急的喇叭橫了一溜

他們參差不齊地按著歇斯底里的憤懣

聲音里，有瘋牛狂奔的影子

身著齊胸水褲的魚販馱倆大魚筐

玩花似的，—— 摩托車龍頭蛇一樣

在城市的縫隙里穿行。他們在追趕魂魄

坐在吸水磚上叫賣蘿卜白菜辣椒茄子的老漢，

冷不丁被路人擠翻在

人行道下。險些被一堆蔬菜把命買斷

致 桃 樹

可以足夠確定的：是千里孤云

闖入春深的城邑。羞怯的白浪河

不再理會波濤與風的本能

最愛莫過于陳枝新葉的純熟

一次激蕩心旌的抵達，無需桃花鋪天蓋地

把美好如斯的樹身，弄得面目全非

趁星月深眠，素靜的時光兀自綻放

—— 它不帶任何侵略性

也不顧身后，夏日催促已久的聲息

清明暖陽

今年的清明，與杜牧的酒、唐朝的風無關

與我的眼淚無關。我的先祖，不需要眼淚

先祖需要陽光，他們沒有見過如此肥碩

溫暖的陽光。你看土丘上，又長出了一蓬蓬

蒼翠的草木。他們在暖陽里搖曳，春色中舞蹈

—— 多像先祖們，向子孫集體發出的喝彩

時間的軀殼

新綠的旋律就這么迫不及待地蔓延過來

時間的軀殼，只是一行了無嚼味的詩句

行走在眾生鄙夷的倒春寒里

抑或：一截略帶渾濁的冰凌

懸掛于塵世的屋檐

在全球趨暖、其言也善的哲學里獨享孤僻

盡管消融是短瞬的宿命

盡管我的廝守，如此不堪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