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中婆媳關系之初探

(廣西民族大學 廣西 南寧 530000)

《寒夜》中婆媳關系之初探

段德運

(廣西民族大學廣西南寧530000)

婆媳關系，從古代中國到現在一直是個難以解答的命題。哈維蘭對中國的婆媳關系也有論述，“婚后，婦女對父兄的依賴就轉變成對丈夫、以及以后對兒子的絕對依賴……婦女們便努力在自己和她們兒子之間建立盡可能強韌的紐帶……以至于她們常常把兒媳婦的生活弄得很悲慘，因為她們把后者視為爭奪自己兒子感情的對手。”哈維蘭的認知中，似乎將婆婆因擔憂兒子情感轉移導致婆媳關系的產生作為主要因素，事實上，導致婆媳關系問題難以解決的因素并非只是如此。因此，本文擬在通過對《寒夜》的文本解讀和分析，試圖分析其中的婆媳形象及婆媳矛盾產生的背后原因。

婆媳；婆媳矛盾；《寒夜》

1 《寒夜》中的婆媳形象

作為婆婆，汪母的身上有嚴重的封建父權思想。她“從前念過書，應當是云南昆明的才女”，傳統封建正統文化的教育觀念在其身上打上了明顯的烙印，她用舊的觀念對媳婦進行評價和管教。“我就沒見過象她這樣的女人！”在汪母的觀念中，媳婦應該在家里孝敬公婆，伺候丈夫，而媳婦樹生的工作與持家顧夫完全相悖，汪母為此百般刁難樹生。作為婆婆，汪母是包含著濃郁的封建專制色彩和明顯自私心理的形象。

作為媳婦，曾樹生是一位接受過現代高等教育的小資產階級分子，追求個性解放和個人價值，她年輕漂亮、充滿生命活力。受知識群體中“教育救國”思想的影響，她懷有創辦學堂，投身教育行業的偉大理想。她獨立思考自己的人生，并追求愛情和婚姻，她不愿回歸并囿于傳統婦女的家庭生活。束縛傳統婦女的封建家庭倫理觀念是其極力排斥和逃脫的，她最終以離家出走踐行了自己的堅持。

汪母與媳婦曾樹生是完全迥異的兩位女性形象，試圖在其之間搭建和諧的對話平臺也似乎難以實現。哈維蘭認為的“通過婚姻進入家庭的配偶會遇到其他一些困難，他們必須調整自己的生活方式以迎合他們所加入的這個家庭的期望”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視作對曾樹生調整生活方式、以融入家庭的呼喚，這個期望便是曾母的期望。

2 婆媳矛盾產生的深層次原因

借用哈維蘭的說法，可以通過“依附訓練培養出更傾向順從和接受自己命運的人”以此來解決家庭內部因新加入配偶與家庭期望產生矛盾導致的不和諧局面，但這種方式施行的前提，正如其本人所說，針對的“不是獨立的個體”。《寒夜》中的曾樹生在嫁入汪家前已具備獨立的人格，屬于獨立的個體，因此擺在眼前因婆媳矛盾產生的不和諧局面似乎也難以改變。事實上，導致汪母與曾樹生婆媳矛盾尖銳的原因并不是唯一的，而是復雜的，主要有心理的、文化的和社會的。

首先是心理的因素。婆媳關系是由婚姻關系衍生出來的一種家庭關系，婆媳之間沒有血緣關系，“婆媳雙方在情感上處于相斥狀態，因為她們都深愛著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在娶妻之前是深愛著母親的，娶妻之后就要經歷一個‘移情’的過程。”男人在二者之間不能合理分配好時間和精力，婆媳二人就會產生不同程度的失落感。《寒夜》中，汪母遵循夫死從子的傳統道德觀念，在丈夫死后將自己全部的愛給予了兒子，這種愛的全部注入形成汪母對兒子的情感專有。兒子汪文宣結婚后，以前獨自占有的兒子的愛就不得不被另一個女人分去，出于情感的無法接受，汪母會把這種失落感歸咎于兒媳曾樹生，婆媳之間的隔閡和矛盾慢慢變得愈發嚴重。

其次是文化的差異。在汪母身上體現為對傳統倫理道德觀念下婦女行為準則的頑固堅守。在汪母看來，女人最好的美德是在家中相夫教子、孝敬公婆，比如她對樹生的訓斥 ：“說是在銀行辦公，卻一天打扮得妖形怪狀，又不是去做女招待，哪個曉得她一天辦些什么公？”接受了進步思想洗禮的樹生則認為女性在人格上是獨立的，如她與汪母的頂撞 ：“你管不著，那是我們自己的事。”二者文化觀念上的不同必然導致矛盾的產生。從人類學的角度看，汪曾二人文化差異導致的矛盾似乎可以解釋為“自我防衛”的行為，哈維蘭說 ：“人的生物學的需要與其他動物的需要是相同的 ：除了吃和睡，它們還包括住、伴侶關系、自我防衛和性的滿足。每一種文化以自己的方式決定這些需要將如何得到滿足。”汪曾二人對彼此觀念的不接受這種意義上解釋為滿足“正當防衛”的需求，似乎也有其合理性。

再者是社會因素。《寒夜》中的婆媳關系被放在了抗戰后期的重慶，物價飛漲、人心惶惶，汪曾二人屬于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小人物，成為黑暗社會的無辜受害者。汪母想重新過上以前的小康生活；樹生想實現自己開辦學堂、教書育人的理想。家庭矛盾愈加嚴重，汪曾婆媳間的隔閡與矛盾也愈發凸顯出來。從這個角度看，汪曾的婆媳矛盾屬于黑暗社會環境下的產物。

3 小結

本文以巴金的《寒夜》為文本，簡要探討分析了文本表現出的婆媳形象和婆媳矛盾產生背后的深層次原因。《寒夜》中的婆媳形象具有迥然不同的特點，傳統的婆媳關系通常表現為婆婆專制和至高權威，媳婦處于順從和相對卑賤的地位；《寒夜》中表現出的現代婆媳關系中，婆婆在家庭中的至尊權威受到來自媳婦的挑戰和威脅。但無論哪種婆媳關系，婆媳矛盾都是永恒的命題。

婆媳矛盾產生的原因有心理上的，是情感轉移后的一種心理失衡，是哈維蘭認為的“母親把媳婦視為爭奪自己兒子情感的對手”；有文化上的，婆媳二人文化觀念上不可調和；也有社會環境上的，特定的社會環境加劇了婆媳矛盾的嚴重程度。在筆者看來，只要有婆媳關系的存在，對婆媳矛盾的研究就不會失去其價值性，婆媳關系包含的豐富性和復雜性也就不會停滯。

[1] 巴金 ：《寒夜》，人民文學出版社，1983年版.

[2] (美)威廉·A·哈維蘭 ：《文化人類學》，翟鐵鵬、張鈺譯，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5年版.

段德運(1994-),男，漢族，安徽阜陽人，在讀研究生，廣西民族大學，研究方向 ：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