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里窗外都為詩

■ 夜清荷

窗里窗外都為詩

■ 夜清荷

老樹畫畫的很多畫中都有美麗的窗景，或是窗內江湖書生閑坐，或是窗外翠綠、嫣粉搖曳，那種清然、幽靜的美中，有人心對內的貞靜自守與對外的自由向往。

窗是懸掛在墻上的一幅動態畫，是一間屋子里最具浪漫情調的一處地方。且不說精致的裝飾，一張書桌，幾本閑書，放幾盆漂亮的花草，掛一副素雅的窗簾……即使只是窗前靜坐，曬曬陽光，看看月亮，就已然是一段曼妙的時光。

我住的地方在北京郊外的一座果園的旁邊。夏季的夜晚，林木的枝葉泛著慵懶的情懷輕輕曳動，隔窗聽來，風聲如雨，無限美好。窗前夜讀，一直是我覺得最安靜的時光。下班之后，遠離白日的喧囂，坐下來讀幾頁詩歌或幾篇散文，一顆疲累的心便從中恢復元氣。而早晨，時有清脆的鳥鳴環繞，我向窗外望去，一片青綠入目，很有置身森林的錯覺。白天的時候，我喜歡把窗簾放下。尤其是周末的下午時光，我會選擇窩在床上，于幽淡的光線里看一場電影，進入一段自身以外的故事，心也會隨之暫時逃離庸常的生活。

在天津工作時，我曾在五大道那里住過一陣子。那是一個游客必覽的景區，有很多種西式建筑，充滿歐洲風情。我經常站在窗前向外眺望，有時僅僅是著迷于漂亮的建筑與景色，有時則是無助地安放心中的迷惘。那些居民樓里的煙火日常與街道上的川流不息，讓我這個身在異鄉的人感到一種莫名的親切。一道窗隔絕了人與世界的接觸，也連通了心對周遭的觀望。

窗又是一個極具古意的意象，古人稱之為“軒窗”，聽來就詩意連連。古詩中有很多寫到窗的美句，似乎四季之變，日夜之美，乃至心情的不同，都可以借此寫景或抒懷。“軒窗簾幕皆依舊，只是堂前欠一人”，說的是光陰流逝，人世變遷。而“霽分星斗風雷靜，涼入軒窗枕簟閑”中有夏一樣的明媚與清涼。“竹搖清影罩幽窗，兩兩時禽噪夕陽”這一句，動靜之美中，仿佛有風含著花香從幽窗上輕輕滑落。

臨窗聽雨是另一番心境。雨像自天而降來到塵世的一位知己，在它短暫停留的時光里，我們的心得以有超塵脫俗的剎那。臨窗聽雨時，身處屋內的溫暖、安適中看窗外的清涼與瀟瀟，有浪漫、悠閑的美意，又仿佛是一場淡然、寂寞的傾訴。也許是那淅淅瀝瀝的濕意淋透了內心的深情，也許是水面上那點點漣漪暈開了內心的欣喜，臨窗聽雨，綿綿沙沙、滴滴答答，聽的是一個安靜的世界。

曾有一次，我夜宿在富士山下，那晚恰逢一場大雨，同行的好友已疲倦地睡下，而我趴在窗臺靜靜地聽雨。路燈下雨線凌亂、綿密，有一種凄美感。窗下是一叢叢的蘆葦，恣意而荒蕪地隨風雨飄搖。那一刻，我的心澄明、靜澈，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童年，回到了最原始、純凈的世界里。在窗簾的收放之間，一顆心也在現實與夢幻之中轉換。

窗前也很適合發呆。我想起自己在學生時代就很喜歡坐窗邊的位置，因那通過玻璃灑到課桌上的溫暖陽光，有撫慰人心的力量。很多關于校園青春的圖片上都會有窗的風景，大概是那種窗明幾凈正映襯出青春的干凈與蔥蘢吧。再想象未來某個午后，靠著盛滿書和陽光的書架，我在窗下寫字，風送來花的馨香，你坐在我的詩中彈吉他……而在這幀幻象的剪影中，我情愿把自己活到定格的窗景畫里，懸掛在窗邊的墻上，在安靜的幸福中永遠地念你。

幽窗輕啟，徐徐而來的是清朗、明媚的世界；軒窗微閉，默默回歸的是寧靜、自由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