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也有價值

蔡清輝

星期五傍晚，接女兒放學回家。停好車，女兒打開車門，直奔那兩只她養了5天的小倉鼠。爺爺告訴她，小黑被小白咬死了。“哇……”女兒的哭聲如夏日的雷鳴，一聲比一聲來得響亮。爺爺安慰她：“不要哭，爺爺再給你買一只。”女兒還是號啕大哭，仿佛她的整個世界倒塌了。

我把她摟在懷里說：“我知道你很愛小黑，也知道你很難過，爸爸也很難過。”“小白為什么咬小黑，小黑那么乖，哇……”她一邊哽咽一邊說。“因為它們是動物，動物有的時候會互相撕咬的。”我也不知道用什么樣的話語來安慰她，只能任憑她在我懷里哭泣和傾訴。

“我不跟小白好了，它為什么要咬小黑。”她繼續渲染悲傷的情緒。“其實動物和人一樣，都是會死的，我們每個人都要面對的呀……”我試圖趁機對她做一下生命的教育，但是竟不知如何說起。

女兒還是繼續哭。我繼續跟她講生命的存在和消逝，不強迫她接受，也不期望她能懂多少，只是想讓她知道，爸爸接受她的哭泣，爸爸也有過和她一樣的生命體驗，爸爸不會因為她哭就批評她。她偶爾會反問一兩句，我知道她正順著情感的這條路不斷地往前走。但是只要一說到小黑，她還是忍不住哭泣。

“我希望小黑在天堂過得幸福。”女兒一邊哭一邊說，“我要把小黑畫下來，我想它的時候就能看一看。”我把她抱得更緊一點，“那咱們有空就把它畫下來吧。”這場哭泣足足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最后，我說：“我們要感謝小黑帶來的快樂時光，咱們以后好好對待小白，好吧？”“可是小白那么壞，它要變乖一點，我才要喜歡它。”“會的，只要咱們好好珍惜它，它會變乖的。我們要給小白改正錯誤的機會。”

從幼兒園到大學，我們對孩子進行著各種各樣的教育，但是我們很少對孩子進行失去的教育。其實人的一生是在失去中度過的，孩子失去心愛的玩具，寵物的死去，朋友的離去，事業的失敗，親人的去世，等等，但卻沒有人教我們怎么去面對這些失去。可能許多人對曾經的失去都沒有一個很好的完結，又有多少人是在艱難的自我拯救中完成了生命的完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