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賽史上年輕獲獎者有怎樣的成長經(jīng)歷？
——談第16屆荷賽獎得主黃功吾、第60屆荷賽獎得主瓦利德

□ 文/郭建良

荷賽史上年輕獲獎者有怎樣的成長經(jīng)歷？
——談第16屆荷賽獎得主黃功吾、第60屆荷賽獎得主瓦利德

□ 文/郭建良

有些年輕攝影師早早就捧得荷賽大獎，這些攝影師為何較早就被業(yè)界肯定？他們的攝影生涯有哪些故事？經(jīng)歷了些什么？

荷賽 戰(zhàn)地記者 攝影師 成長 故事

第60屆荷賽最年輕的一位獲獎者還不到21歲，這令22歲獲荷賽獎的黃功吾保持了44年的荷賽最年輕獲獎者的紀錄終于被打破。兩位最年輕獲獎者均歷經(jīng)戰(zhàn)火，獲獎照片均表現(xiàn)“戰(zhàn)爭中的兒童”。由此看來，44年間，荷賽關注的重點并沒有改變。

一、幸運的黃功吾

2017年以前的荷賽歷史上，最年輕的獲獎者是黃功吾，這位越南小伙拍出越南戰(zhàn)爭期間最有名的照片。他是新聞攝影界百年難遇的幸運兒：第一次“客串”記者隨“團”采訪，就拍到了獲得荷賽年度大獎和普利策獎的照片。拍這幅照片時，在場的其他大牌攝影記者剛好膠卷用完在換膠卷，結果他的照片成了“獨家”。

1972年，21歲的黃功吾還是一名給美聯(lián)社越南記者站洗照片的暗房技師。當日，記者們都出去采訪了，突然來了緊急采訪任務，黃功吾就被從暗房里叫出來臨時客串了一把攝影記者，給他的任務是跟著那些大牌攝影記者走，他們拍什么你就拍什么，完全沒有指望他能拍出什么優(yōu)秀作品來，各路媒體都有人參團，美聯(lián)社不能缺位，僅此而已。

一眾記者采訪越南一村莊被美軍汽油彈轟炸，黃功吾拍到了幾個孩子，包括一名裸體女孩從公路上迎面跑來的那張著名照片《火從天降》，也有人譯為“戰(zhàn)火中的女孩”（圖一）。《火從天降》獲得1973年第16屆荷賽年度大獎，后來又獲得第57屆普利策獎。一張照片，一舉拿下世界上最著名的兩大新聞攝影賽事的最高獎，這樣的好事，世界新聞攝影史上十分罕見。這一年黃功吾22歲。

原底照片上還能清晰看到最右邊那位戴著頭盔正在換膠卷的“倒霉”攝影記者。剪裁掉原圖上右邊三個人之后，此照片由美聯(lián)社發(fā)稿，在《紐約時報》等美國媒體發(fā)表后引起強烈轟動，引發(fā)美國大規(guī)模反戰(zhàn)游行。

從膠片的齒孔旁的標記上看，這是黃功吾拍的第7張底片。當時，記者們都習慣新裝一個膠卷后先空拍兩張，因為膠卷片頭容易出現(xiàn)“漏光”影響頭兩張畫面。實際這應該是黃功吾到達新聞現(xiàn)場拍攝的第5張照片，僅5張照片便獲得如此巨大成功，除了運氣好以外似乎沒有其它解釋。偶然性也是新聞攝影的一大突出特點。

二、戰(zhàn)火中成長的年輕攝影師瓦利德

44年后的2017年，第60屆荷賽上，出現(xiàn)了一位更年輕的獲獎者，才20歲，比當年的黃功吾還小兩歲，他就是來自敘利亞的瓦利德·瑪莎哈迪。

瓦利德學會攝影后就一直在被稱為“人間地獄”的敘利亞阿勒頗拍照，因為他就是那兒土生土長的人，家就住在那里。他以戰(zhàn)爭中的兒童為主體選出10張照片，取名《廢墟中的營救》參加荷賽，榮獲突發(fā)新聞類組照二等獎。對比黃功吾，共同點是他們都來自戰(zhàn)場，尤其是瓦利德。戰(zhàn)爭讓人早早成熟；不同之處在于，嚴格意義上說，黃功吾當年還不是美聯(lián)社記者，而瓦利德拍這組照片時是法新社攝影記者。

瓦利德這組照片拍攝于2016年間，很多照片大多都在第一時間發(fā)表過，其中4月28日拍攝的一幅眾人從廢墟中接力救出一名嬰兒的照片曾被報紙廣泛刊發(fā)在頭版。畫面中四個男人由左上角至右下角呈對角線站立，將一個剛剛從高處瓦礫中救出嬰兒小心翼翼地向下傳遞，情景感人。對角線結構的畫面極具動感，表現(xiàn)了緊張的現(xiàn)場氣氛。背景中被炸翻的樓梯在強烈陽光照射下線條鮮明，在記錄轟炸慘烈程度的同時，也烘托出很強的畫面形式感。

□ 圖一為黃功吾21歲時攝影了經(jīng)典照片《火從天降》。

□ 圖二為2016年4月29日西班牙《國家報》頭版。

□ 圖三為2016年4月29日黎巴嫩《每日星報》頭版圖片。

□ 圖四為瓦利德為荷賽官網(wǎng)提供的獲獎者個人資料照，21歲的瓦利德看上去很平靜。（圖片來自荷賽官網(wǎng)）

2016年4月29日，在西班牙馬德里出版的《國家報》將這幅照片作為頭版主圖使用，報道了反政府武裝占據(jù)的敘利亞阿勒頗地區(qū)內一個醫(yī)院遭到轟炸，至少27人被炸死，其中有3名兒童。根據(jù)敘利亞人權觀察組織28日發(fā)布的消息，當?shù)刈詈笠幻t(yī)生在空襲中喪命。無國界醫(yī)生組織在推特上發(fā)文稱，醫(yī)院被兩枚戰(zhàn)斗機發(fā)射的火箭直接命中。聯(lián)合國秘書長潘基文28日表示，轟炸醫(yī)院的行為是不可原諒的。查看當日許多使用這幅照片的報紙，作者署名不是瓦利德，而是“AmeerAlhalbi”。為了自身安全，生活在阿勒頗的瓦利德沒有實名發(fā)表這些駭人聽聞的照片，而是選擇使用筆名（圖二）。同一天，在黎巴嫩貝魯特出版的英文報紙《每日星報》頭版，使用了瓦利德在那幅獲獎照片下一個瞬間拍攝的照片。（圖三）。這幾幅照片，畫面上都能清晰地看到被救出的孩子安然無恙，這是慘烈的阿勒頗醫(yī)院遭轟炸照片中少有的給人以溫暖、以慰藉、以激勵、以希望的照片，因此得 到媒體廣泛的歡迎和使用。

瓦利德（圖四），1996年生于在敘利亞阿勒頗，在戰(zhàn)亂不息的敘利亞，他沒有選擇讀大學，而是早早進入社會。2014年，18歲的瓦利德開始了他的攝影生涯，為當?shù)匾患倚⌒兔襟w中心服務，這使他有機會接觸到更多的攝影人。這些人中，有人與國際上的一些媒體建立了聯(lián)系，成立自己的媒體組織，專門為巴勒斯坦APA、為意大利NUR提供新聞照片。NUR是個在國際上有一定影響的媒體平臺，主要以圖片和視頻向全世界展示敘利亞戰(zhàn)況，瓦利德的照片在這里得到了向世界各地傳播的機會。借助這個平臺，瓦利德的照片開始引起國際主流媒體注意。2016年2月，他便被法新社看中，20歲便成為一名法新社攝影記者，發(fā)表了大量有影響的新聞照片。阿勒波襲擊中他一直堅持拍攝，直到12月底才隨所有攝影記者撤離了阿勒頗布斯坦卡瑟區(qū)。

瓦利德曾在2012年4月的和平抗議期間，被兩枚子彈打傷，那時他才16歲。他的父親在阿勒頗公民自衛(wèi)隊工作，2015年也被子彈射傷過，在2016年7月阿勒頗大轟炸中被炸死。瓦利德一直在阿勒波的連天炮火中記錄戰(zhàn)爭。他照片中那些救人的人，多是公民自衛(wèi)隊成員，從他2014年攝影開始，就在記錄這樣一支民間組織戰(zhàn)爭期間的表現(xiàn)。

（作者是青島農大教授）

編 輯 翟錚璇 905553195@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