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陽光
因一場行業展銷會,趕著去了一趟武漢。趕,不只是為了參會,更為了見一下五年未曾謀面的高中同學周周。
從鄭州到武漢,在兩個多小時的高鐵上,我準備了與周周見面時給她驚喜的N種場景與臺詞,結果一個沒用上。到了她就讀的學校門口,跟她聯系時,才得到她已旅行至南京的消息。好吧,用力夠猛,卻撲了一空。我在校門口自拍了一張糗照,給周周微信過去,還不忘自嘲一下:強見未遂。
她發來“齜牙+壞笑”的表情:“我計劃下周三回去,能等就等;要是不能等怎么來的就怎么回去啊!”一切都如在高中似的,你一言既出,我死活都懂。
算一下日程,我大概是“怎么來的就怎么回去”的節奏了。但是,除了應付公差,我還有大把的時間,在武漢走走轉轉,吃吃玩玩。
越放低自己,越容易快樂。于是,像一枚行走的棋子,把自己放入游人如織的黃鶴樓,登樓望江,也有身心被滔滔江水裹挾著流向遠方的一瞬間;把自己放入人聲鼎沸、美食林立的蔡林記,總有一個胃不夠用、吃飽才有力氣減肥的資深吃貨的錯覺;把自己放入熙熙攘攘的步行街,也一家接一家地逛得樂此不疲,收獲頗豐……
展銷會結束時已是傍晚,秋雨如約而至,下得急急切切,像是在趕做一件要事或見一個貴人。給周周發過去“見不到你,老天都為我流淚了”的牢騷之后,我便撐著雨傘,百無聊賴地去了東湖。在綠柳夾岸的湖堤上,雨水在傘上噼里啪啦地趕路,淹沒了稀稀落落的腳步聲。湖面上,近處幽靜的淺水中,落伍的荷花還在零星地開著,田田的葉子伸出圓潤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捧著晶瑩似玉的雨滴,仿佛在提防著被忽然而至的風帶走一樣。稍遠處,幾只野鴨子嘎嘎地歡叫著,不時嬉戲追逐。遠處是一片迷霧籠罩,蒼蒼茫茫,再遠一些的世界似乎遁形消失。
比既定劇本更精彩的是,周周竟提前回來了。像是守株待兔一樣,她在湖畔小路的盡頭,等待著踽踽獨行的我與她巧遇。那場面,有點尷尬——嘿嘿干笑,再笑,兩個多年不見的人,一旦見面,卻沒有了插科打諢的興致。
東湖美如畫,因為雨,游人稀稀疏疏。她是稱職的導游,侃侃而談的,不只有景點,還有她甜蜜又心酸的情感歷程、瑣碎卻自得的日常以及充滿變數的未來。在時而歡笑時而靜默的語境中,我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聽眾,一個安靜到幾乎可以隱入雨中不見的旁觀者。
回去的班車早已訂好,時不我待。不善于告別的我,還要裝腔作勢:“謝謝你這么匆忙結束自己大美旅程,這么周到招待,歡迎有空去鄭州玩!”
“太客氣了,老同學嘛!下次來這兒提前說,我定舍命奉陪!路上注意安全,再見!”拘于形式的擁抱之后,她留下一個標致的笑臉,散場。和她匆匆的背影一起而去的,是兩人用知心話砌好的溫馨氛圍,被一陣陣冷風直接橫掃,四散不見。
再見,東湖!再見,武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