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動建設統一開放競爭有序的產權交易資本市場體系

文/史軍，北京大學經濟學院

1 產權交易資本市場發展情況

我國產權交易市場是應經濟體制改革的大潮而生，為國有企業改革和國有經濟結構調整服務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從1988年5月中國第一家企業產權交易機構在武漢誕生到現在，產權交易市場走過了近30個春秋。經過近三十年的發展，產權交易資本市場建立了完備的規則體系、科學的交易流程、強大的交易系統、廣泛的信息披露渠道，監管體系逐步完善。同時，產權交易資本市場堅持規范創新發展，業務范圍從國有產權交易逐步拓展到金融資產、技術產權、農村產權、文化產權、林業權、礦業權、環境權益、涉訴資產、體育產業等各類權益要素資源交易領域。產權交易資本市場在完善產權保護制度，促進各類要素資源陽光流轉、優化配置、發現價格，在拓寬投融資渠道、支持實體經濟發展、助力經濟增長動能轉換等方面積累了豐富經驗、具備了獨特優勢，構建了與標準化資本市場體系對應的非標資本市場體系。

2 產權交易資本市場當前的市場格局

產權交易資本市場主要由從事企業國有資產交易等產權交易業務的產權交易機構組成。目前，我國產權交易機構數量超過數百家，存在著地域、行業等條塊分割，分散各地，大的大，小的小，各自為戰，沒有形成統一整體，同業競爭加劇了產權交易市場無序競爭。

一是不同地域的限制。產權交易市場主要是為國有產權交易提供服務，在國有資產分層委托代理和分級監管體制下，各級政府紛紛設立產權交易市場，造成產權交易市場機構眾多，市場割據明顯。有很多地方政府還根據自己的地緣優勢和要素稟賦，成立了水權、海洋、船舶、電力、藥品等各類要素交易場所。

二是業務資格的不同。主要從國有產權交易來看，中央企業國有資產交易方面，國務院國資委選擇確定從事中央企業國有產權轉讓業務的產權交易機構是京津滬渝四地產權交易機構，從事中央企業資產轉讓交易業務的產權交易機構是北京產權交易所等27家機構，從事中央企業增資業務的產權交易機構是北京產權交易所和上海聯合產權交易所。地方企業國有資產交易方面，省、自治區、直轄市、地級市、計劃單列市國資監管部門一般選擇當地產權交易機構從事企業國有資產交易業務。行政事業單位資產、金融類國有資產、文化產權、環境權益、林業權、礦業權等其他權益要素交易業務都由主管部門選擇或設立了交易場所。

三是主管部門的不同。不同類別的產權權益、要素資源業務主管部門也不同，形成條條管理。企業國有資產、金融資產、林業產權、礦業權、環境權益等，分別屬于不同的業務主管機構，有的已形成單獨的交易市場，限制了產權交易市場統一范圍。

四是制度規則不同。除了《企業國有資產法》外，產權交易沒有專項法律，企業國有資產交易業務，中央和地方規則不一，3號令、32號令均屬于部門規章，不同省、區、市制定的產權交易制度規則有不同。其他業務隨著交易產品、交易模式的不同，各地交易規則各異。同時，許多法律、法規的效力高于部門規章，在市場細化過程中有的依據《土地法》、《證券法》等法規，把土地使用權交易、股權交易從產權交易市場中分離出來。

3 產權交易資本市場統一發展的必然性

從政策要求來看，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就指出，建設統一開放、競爭有序的市場體系，是使市場在資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的基礎。習近平總書記、李克強總理明確提出十八屆三中全會的一個改革的重要方向，是建立全國統一大市場。全國性的統一大市場，就是打破原來行政割據市場。黨的十八大以來，《關于實施〈國務院機構改革和職能轉變方案〉任務分工的通知》（國辦發〔2013〕22號）、《關于貫徹落實國務院第一次廉政工作會議精神任務分工的通知》（國辦函〔2013〕63號）和《關于國資委貫徹落實2013年反腐倡廉工作任務分工的意見》（國資委黨委紀檢〔2013〕97號）等文件的出臺，集中提出國有產權交易平臺的建設方向是改革和完善國有產權交易制度，推進市場化改革，實行統一信息披露、統一交易規則、統一交易系統、統一監測“四統一”的工作要求。63號函對產權交易平臺建設的表述，其實是李克強總理在2013年3月26日在國務院第一次廉政工作會議上講話的原話，進一步明確市場化發展方向和“四統一”的要求，指出了產權交易市場發展方向和統一路徑。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的指導意見》（中發〔201 5〕22號）明確將產權交易市場確立為與證券交易市場并列的資本市場。2016年6月24日，報經國務院同意，國務院國資委和財政部聯合公布并正式施行《企業國有資產交易監督管理辦法》（簡稱32號令），明確要求國有企業的增資擴股和資產轉讓行為應當在產權交易機構中公開進行，確立了全口徑企業國有資產進場交易制度，為產權交易市場注入了資本市場融資業務。黨的十九大報告強調，經濟體制改革必須以完善產權制度和要素市場化配置為重點，實現產權有效激勵、要素自由流動、價格反應靈活、競爭公平有序、企業優勝劣汰。強調要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要深化國有企業改革，要深化金融體制改革，增強金融服務實體經濟能力，提高直接融資比重，促進多層次資本市場健康發展。并強調，清理廢除妨礙統一市場和公平競爭的各種規定和做法。新時代為產權交易資本市場帶來歷史性機遇，也提出了更新更高的要求，特別是對產權交易資本市場的統一性建設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中國產權協會吳汝川會長指出，新時代賦予產權交易資本市場的新任務和新使命是建成統一、規范、高效、服務功能強大的產權交易資本市場，全力服務新時代中國經濟轉型升級、結構調整、效率提升，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貢獻全部力量。

從政府角度來說，3號令和32號令及其配套文件的出臺就是市場大統一的規劃：一是不分級別、地域、行業和隸屬關系或出資人，凡企業國有產權轉讓都必須進場交易；二是超越了國有資產分級管理的規定，全國選擇確定的64家產權交易機構主要分布于省、區和直轄市，旨在建立以省、區和直轄市為主體的產權交易市場。《企業國有資產法》和《金融企業國有資產轉讓管理辦法》同樣要求不分級別、地域、行業和隸屬關系或出資人，凡企業國有產權轉讓都必須進場交易。國務院國資委印發的《企業國有產權交易操作規則》，說明對產權交易市場統一的內容更加具體，區域范圍進一步擴大。這些產權交易的重要法規，無一不反映了統一產權交易市場的意志。同時，國務院國資委、國家發展改革委等政府部門領導對產權交易市場建設多次強調，盡快形成“統一的大市場”是建設產權交易資本市場的要求。

從市場角度來說，統一是資本市場內在要求和必然規律。資本市場功能的發揮，取決于市場的廣度和深度，地域化的產權交易機構已然不能滿足需求，必然要沖破區域界限，實現產權、資本等各類要素在全國乃至全球范圍內的自由流動。

從產權交易機構自身發展的角度來說，如只持有區域本位的發展觀念，固守自身業務范疇，與其他地區的產權交易機構及相關合作機構合作交流較少，難以滿足本地企業跨區域轉讓權益資產或企業跨業務平臺轉讓權益資產的需求，業務開展很難實現跨越式突破。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同質化惡性競爭、降低了產權交易市場機構服務效率和質量，提高了產權交易成本，給社會大眾的整體形象造成一定影響。無論大機構、小機構都有取長補短、聯合發展的動力，打破資源割據“絆腳石”，構建統一的市場平臺，相互借鑒促進，合作共贏，產權交易市場才能長遠、健康的蓬勃發展。推動共建共享、互聯互通、合作共贏應將是產權交易機構共同肩負起來的責任。

4 產權交易資本市場統一性建設進程

一是省內統一情況。京津滬渝、湖北、廣東、山東、湖南、四川和西藏、甘肅、內蒙古、貴州、廣西等地產權交易機構均實現了省內統一，統一的范圍包括交易場所、交易規則、交易系統、信息披露、過程監測、收費標準等方面。北京、重慶、武漢、廣東、廣西等地將省內各類權益要素市場平臺以資合方式進行統一整合，自成體系，形成多元化、集團化發展態勢。但還有很多省區市存在多個交易場所，未實現統一局面。

二是跨區域協同情況。配合國家區域協同發展戰略，京津冀三地產權交易機構發起成立了京津冀產權市場發展聯盟；西北五省區產權交易機構建立了服務“一帶一路”戰略合作；長江流域共同市場建立了跨區域合作平臺。這些機構之間加強了業務合作交流，一定程度上推動了區域市場的統一進程。

三是系統統一情況。據統計，全國從事國有產權交易機構的交易系統超過18個，有的屬于外包系統：比如中百信，有的屬于自建系統，比如北交互聯、第四產權、新金橋、西部產權等，有的屬于聯建系統比如金馬甲、產權報價網、E交易等。在這些聯建機構之間實現了相對統一。

四是過程監測統一情況。全國從事企業國有資產交易的機構均已接入國務院國資委監測系統，從這個角度講，企業國有資產交易的監測系統的標準和過程監測已經實現統一。

五是交易規則統一情況。3號令、32號令及企業國有產權交易操作規則（國資發產權〔2009〕120號）等配套文件，全國產權交易機構在企業國有產權交易規則方面實現了相對統一。

六是行業協會統一情況。中紀委推動，經國務院同意，民政部批準，66家經國務院國資委備案從事企業國有產權交易的機構作為發起人，2011年2月15日，成立了中國企業國有產權交易機構協會（簡稱：中國產權協會）。協會成立之后，共發展產權交易機構、中央企業、投資公司、資產管理公司和中介服務機構等各類會員近30 0家，組建資本投資運營分會、市場服務分會，聚攏了產權交易行業各類市場主體，協會公信力和影響力不斷提升，行業凝聚力和向心力不斷增強。在協會的推動下，相當一部分產權交易機構在企業國有產權交易規則、實物資產交易規則、檔案管理和企業增資信息披露方面形成了相對統一，同時，搭建全國產權交易行業信息化綜合服務平臺，將全國產權交易機構的項目信息集中，構建產權交易資本市場統一的信息門戶，在信息披露和結果公示方面，集中向社會公眾公示。協會這些工作有力地推動了產權交易行業的統一進程。

5 繼續推動產權交易資本市場統一性建設的路徑

一是構建區域性產權交易市場是實現全國統一產權大市場的有益探索。基于國有產權分級監管和交易方式非標準化等客觀因素影響，全國產權交易大市場建設是個漸進的探索過程。應從構建區域產權交易市場起步，逐步建立全國統一的產權交易市場體系。建設區域產權交易市場符合國家政策導向。黨的十九大提出實施區域協調發展戰略，國家已出臺《長江三角洲城市群發展規劃》、《關于深化泛珠三角區域合作的指導意見》等多個建設區域產權交易市場的指導意見。

二是用“互聯網+”驅動產權交易市場統一建設。基于行業交易系統多樣化的現狀，在這些交易系統基礎上，搭建一個統一、開放、包容、能夠不斷完善創新的信息化綜合服務平臺，充分運用互聯網、大數據等信息技術和智能工具，是推動產權交易資本市場統一的有效途徑。在區域市場基礎上，建成全國一張網，通過統一信息披露，統一數據處理、統一過程監管、統一結果公示，實現網上報名、異地受理，形成互聯互通，信息共享，投資人共享，推動產權交易資本市場統一。

三是發揮行業協會作用。協會應以推動統一、規范、高效和服務功能強大的資本市場建設為使命，繼續加強基礎建設，提升服務能力，爭取更多政府授權、委托或轉移的職能。著力建好全國產權交易行業信息化綜合服務平臺，通過信息化和互聯網手段推動產權交易市場統一進程；推動產權交易行業立法，加強業務標準建設，實施分類統一，加強市場規范發展，加強行業理論建設，指導市場創新發展實踐，加強誠信體系建設，完善行業自律管理，加強全面風險管理，防范系統性風險。全國產權交易機構應緊緊圍繞在行業協會統一組織下，加強協同合作，推動區域性產權交易市場，支持全國產權交易資本市場“一張網”建設，積極推動建設統一開放、競爭有序的產權交易資本市場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