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來臨,我們渴望投身大自然的懷抱,在湛藍的海邊搖曳生姿,去遼闊的草原放飛心情。而設計師們在2017春夏秀場上也精心繪制了他們眼中
大自然的一草一木總是蘊合著無限靈感,但衣服上出現花花鳥鳥卻總被詬病為太過俗氣。對于這樣的矛盾,將寫實的圖案抽象成花紋圖樣是個更為穩妥的折中辦法。而本季的不同之處在于,設計師們并不在意是否寫意一點才更加摩登時髦,不僅絲毫沒有限制花朵的肆意生長,還真實還原了其招蜂引蝶的場景,花烏魚蟲交相呼應,一幅和諧又熱鬧的畫卷在身體上鋪展開來。
花鳥元素在服裝上呈現方式的不同跟時裝文化的演變有關,但最根本的轉變來自于技術的發展。愛美是人類的天性,而花卉又是自然之美的傳統象征,因此,數千年來人們千方百計地將這種元素運用在服裝之上。古時,人們會采擷路邊生長的花枝來裝點樸素的布料,這樣不僅能跟別人區分開來,也能在香水還未被發明的年代給衣裳增添幾縷幽香。直到12世紀,隨著中國刺繡技術的發展與普及,將花烏及自然景色以穿針引線的方式在布料上重現成為了主流方式。刺繡工藝的精致奢華在印刷技術出現后被搶了不少風頭。以17世紀產于印度的印花棉布(chintz)為代表,將大面積的花鳥魚蟲圖案印在白色棉布上成為了一件毫不勞神費力的事,至此,帶有花鳥等自然元素的服飾走進了更多人的衣櫥。
在自然圖案還沒有變成一種自成一派的裝飾樣式之前,是諸多藝術家及藝術運動引領了這一潮流。起始于19世紀80年代,被戲稱為“從植物中生長出來”的新藝術運動(Art Nouveou)便是以大自然為靈感,對有生命的動植物進行藝術化的寫實再造。那時的藝術作品通常以涇渭分明的線條勾勒出繁復而寫實的花烏形狀,而大膽的配色往往能帶來一種神秘的異域風情。對新藝術運動影響至深的英國藝術家William Morris也曾說過“藝術的形式有美有丑,如果它順應并推崇自然,那便是美的;如果它抵觸并忤逆自然,那便是丑的,沒有徘徊其中的中立之說”。早在2003年,以William Morris為靈感的印花就出現在了Prada的秋冬系列,大面積重復的密集花卉圖案與沉穩的深棕色系、Miuccia Prada拿手的知識分子風格交織出了不一樣的冬日活力。這樣的時裝與藝術的碰撞不計其數,Valentino 2013秋冬系列、Louis Vuitton 2014秋冬系列等都為自然元素的回潮鋪平了前進之路。
在追求前衛和摩登的當下,這樣重返自然的圖案總是給人帶來一種撲鼻而來的復古之感,令人回想起在技術達不到的時期人們對美的執著追求。而在2017春夏秀場上屢屢出現的自然圖景,可以說是對于舊時光的當代解讀。Dolce&Gabbana在印花上從來不缺乏創意和勇氣。準確地還原熱鬧的花烏盛景已經沒有什么挑戰性,栩栩如生的各色魚類在同樣逼真的刺繡花朵間暢游穿梭,出其不意地帶來一種達利作品的超現實感。而Tibi的卡夫坦長衫則更具古典工筆畫的神韻,在利落線條的勾勒及濃重顏料的層層渲染下,花卉枝干的嬌艷之姿和飛禽昆蟲的靈動之態躍然裙上。Alessandro Michele對于“神秘的東方文化”的熱衷已無需多言,本季這條布滿花卉圖案的橘色長裙便是很好的證明。不過就算沒有旗袍立領、三耳盤扣及模特手里握的團扇這些明顯的元素,從裙擺蔓延至脖頸的錯落花朵刺繡也足以令人嗅到流傳百世的東方香氣。
從材質上來說,沒有比飄逸的薄紗更能烘托自然的靈動之氣的了。若隱若現的布料是設計師們本季的拿手好戲,將其化作宣紙,以針線作為筆墨,恍惚間一幅精美的花鳥圖已初見端倪。Blumarine的創始人Anna Molinari十分懂得留白的藝術,她設計的白色歐根紗裙上零星點綴著各式各樣的花卉,簡單卻充滿生機。“我不理解設計一個僅為紅毯存在的服裝系列的必要性。”正如她所說,這條裙子可以為平日生活增添幾分恰到好處的儀式感。Maria Grazia Chiuri的離職并沒有改變Valentino仙裙世家的根基,單槍匹馬的Pierpaol。Piccioli交出了一份文藝氣息濃重的答卷。中世紀末荷蘭畫家Hieronymus Bosch的組畫The Garden of Earthly Delights(《人間樂園》)是本系列的靈感來源,畫面上郁郁蔥蔥的草木、嬌艷欲滴的花果、形色各異的鳥獸都被搬上了薄如蟬翼的透明紗裙,繽紛之余也暗藏了幾絲欲蓋彌彰的禁欲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