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穆農業水利思想及其實踐初探

民初以來，以張謇為代表的江蘇士紳對于水利事業頗為關注。而蘇浙太湖水利工程局督辦王清穆更是熱心于此，不僅提出了諸多關于江浙農田水利建設與治水防災的規劃與建議，而且躬身實踐，對江浙的水利事業做出了自己的貢獻。

王清穆（1860-1941），字希林，號丹揆，江蘇省太倉州崇明縣（今屬上海）人。光緒十六年（1891）進士，曾先后任職于清政府戶部、外務部、商部等部。宣統元年（1909），監理浙江財政。1919年出任太湖水利局會辦，1920年任督辦，1926年離職。抗日戰爭爆發后，避居上海法租界，堅守民族氣節，不與日寇合作，呼吁世界和平。1941年病逝于上海。縱觀王清穆的一生，其在鹽務、鐵路建設、農業水利等方面都有著獨到的見解，尤以農業水利最為豐富。針對江浙地區的水患災害，王清穆結合歷史經驗及實地考察，提出了諸多關于江浙地區的農田水利建設與治水防災的規劃與建議。本文嘗試對王清穆的水利思想及其實踐做一簡要探討，以期展現王清穆對民初江浙水利建設的貢獻。

一、熱心地方，主持開辦太湖水利局

早在清末任職戶部時期，王清穆便關注于家鄉的水利事業。據《知恥齋日記》光緒二十年（1894）七月初九日記載：“春間，囑海秋弟繪《全境河渠圖》，并著《水道說》，比（《太倉州志》）附而觀之，以究疏浚之方、灌溉之利，茍能見之實事，不徒讬之空言，則余之至愿也。”民國肇建后，王清穆回鄉安葬父母，開始以地方士紳的身份致力于地方公共事業，其中重要一項便是水利事業。而主持開辦太湖水利局便是王清穆水利思想及其實踐的重要基石。

1913年，北洋政府設立全國水利局，以張謇為總裁。1918年底，王清穆受邀成為江浙水利協會發起人，不久擔任江浙水利聯合會會長。1919年，王清穆又被推舉為太湖水利工程局會辦，負責籌備太湖水利局。為了籌措經費，王清穆兩進北京。最終在王清穆的努力下，太湖水利局得以于1920年正式成立。

二、協助張謇，浚治揚子江下游

王清穆與張謇都是江蘇人，都曾在農商部共事。1906年王清穆擔任江蘇省商辦鐵路公司總經理時張謇任協理。1919年，張謇擔任運河工程局督辦，而王清穆于1920年任太湖水利局督辦。面對江蘇境內為患多年的揚子江水災問題，兩人達成共識，共同籌備浚治揚子江下游。1921年底，張謇、王清穆以運河局和太湖水利局的名義會同江蘇省省長呈請中央，設浚治長江研究會。然而中央一拖再拖，直到1922年3月才準許立案。

1922年4月，王清穆便與張謇一起召集江蘇省江陰、常熱、太倉、寶山、景明、靖江、如皋、南通、海門等沿江九縣代表，討論浚治揚子江下游事宜。王清穆與張謇認為有三個問題亟需討論解決，一是治水機關問題；二是測量問題；三是經費問題。同時，又曉以厲害，指出浚治的利弊，利包括減少水患災害，約可新增一百二十余萬畝田；弊則是需要九縣分擔部分經費，加重財政負擔。在王清穆與張謇的推動下，揚子江下游九縣治江會得以成立。

要治江，需測量動工。要測量動工，需籌款。治江會成立時，計劃的經費來源包括附加或帶征稅捐，以及請撥漲沙繳價六十萬。治江會成立后，六十萬繳款卻遙遙無期，經費不足使得治江會的運作成為困難，測量也難以推進。至1924年5月，張謇、王清穆分函各縣代表，討論是否解散或是歸并治江會的辦法。然而僅有海門代表沈秉璜復函，其余則寂寂無聞。由此觀之，揚子江下游治江會基本上屬于停擺狀態，王清穆與張謇的努力也付之東流，不得不令人感到遺憾。

三、效仿張謇，大力支持崇明保坍

在保坍上，王清穆與張謇有異曲同工之意。早在1913年，張謇便成立了南通保坍會，取得了巨大的反響。王清穆作為崇明籍士紳，深知崇明地方飽受坍塌困擾，被坍的農民無家可歸，苦不堪言。因此，王清穆認為保坍工程是地方第一要政。所以，當其得知崇明縣下的堡市有保坍之意時，極力贊成并積極參與其中。

1925年，在王清穆的組織發起下，堡市保坍會成立。經過測量，筑楗修塘需要經費四十萬元，保坍會決議以畝捐、商捐等方法籌措經費。面對來往商旅的質問，王清穆非常嚴肅地說道：“今堡市保坍工程，全出于救災捍患之公意，借助商捐，良非得已。……保坍之捐，謀土地之安全，弭一方之災患，有益而不可省者也。……故今日保坍之舉，勢在必行，保坍之捐，義不容緩。”此外，王清穆作“堡市保坍勸捐俚言，借陶淵明勸農詩韻，分為六章”，大力宣傳勸捐保坍。

經過一年多的籌款準備之后，保坍會于1927年6月開始動工，1928年3月完成港東、港西兩楗。1929年秋，第三、第四楗陸續開工。不久，又次第完成。堡市保坍會的保坍工程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使得“道路傳聞，頗得輿誦，不復有反對聲”。為此，保坍工程處主任龔允文擬建紀念亭，并請王清穆作文記之。縱觀崇明堡鎮保坍一事，王清穆功不可沒。

四、獻策造林蓄水，提請編練工程營

民初，太湖流域水利失修，水患嚴重。1922年，蘇浙地方籌設太湖流域防災會，推舉金甸丞為會長。本著防治水災的目的，王清穆致函金甸丞，向其建言防災之策，其中一策便是在太湖上游造林、造蓄水池。王清穆認為應在寧、鎮、建、廣等山與浙西天目山等處造林，沿途分別規劃；應在溧陽的南渡、升平、三塔等蕩及余杭的南、北湖等處設法挑浚，設立蓄水池。通過造林、辟蓄水池防范山洪暴發，減緩水勢，不失為良策。

太湖流域自吳越錢氏以來，便有軍人治水的傳統。吳越錢氏曾設置都水營田使，召募士卒約七八千人，專門從事浚河筑堤。清光緒十六年（1891）年，浙江糧道廖壽豐曾調兵五百人，開浚余杭下南湖。太湖水利局成立前，王清穆曾拜訪江蘇省督軍李純，希望李純給予太湖水利局一定的水利經費。李純同意將贛防撤回后每月可省三萬元軍餉作為治水之用，還表示將來如有規定工段須軍隊協助者，也可調遣。

因此，太湖水利局成立后，王清穆面對治水所需的龐大經費，提請蘇浙督軍編練工程營，協助工作。具體方案為：“就蘇省師旅中挑練工程隊一千二百名，分編三營；就浙省師旅中挑練工程隊八百名，分編兩營，各食原餉，并酌撥行營川費。遴派夙嫻紀律之軍官領之，分駐濱湖各縣（由太湖局指定地點），聽候調遣工作。凡上游造池所出之土，一律打成土坯，運往筑堤處所，按照規定堤式，層累堆砌，最為合法。”王清穆這一建議對于治水來說意義重大，如能實行，太湖流域治水工程便指日可待。然而時局動蕩，軍閥以軍人為私產，這樣合情合理的建議被束之高閣，未能實施，不禁令人長嘆不已。

從1920年太湖水利局成立到1926年辭任督辦，王清穆為太湖水利局工作了七年。經過兩年的調查考察之后，王清穆將所需時間延長至二十年，所需經費擴大為三千萬。其所規劃的太湖水利局工作包括測量全太湖流域；規復溧陽五堰、余杭南北湖；疏浚上下游河道；常鎮等地建閘；沿湖筑堤；修整蘇浙各處堤岸；上游造林等。為了推進水利局的水利工程，王清穆曾多次向邑人勸捐或是向省政府、中央政府申請治水經費。然而，當時的現狀是“民國財政，軍用為先，防災治水，徒具空言，工程愈大，籌措愈難”，因此，這樣龐大的水利計劃在當時的財政狀況面前最終成為紙上空談。

雖然王清穆的諸多主張因為經費問題而未能實現，但是王清穆作為地方士紳，關心百姓疾苦，深感水災之害，積極投身于為太湖流域的水利事業的精神值得稱贊。江浙水利建設歷來是全國水利建設的重點之一，江浙水利事業離不開前人所做的工作，王清穆的水利思想及其實踐對于今天的江浙水利建設依然有重要的參考和借鑒意義。

（作者單位：西安交通工程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