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社會時空結構看海洋強國

從社會時空結構角度看待各個國家海洋強國的發展歷程可以發現，認清時空結構，抓住機遇搶先發展，就能制定新規則，在社會發展新階段成為所有國家的排頭兵。后進國家在學習創新中，抓住機遇，也可以實現趕超逆轉。在學習中，不能照搬照抄，要因地制宜，可以另辟蹊徑。在和平與發展的主體下，為了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海洋強國是必要的手段。

時空性是一切社會變化的基本屬性。傳統社會具有區域性、內卷性和保守性，時間是連續的，空間是穩定的。直到以哥倫布為代表的航海家開啟了全球意義上的世界歷史。自此大國興衰不再是在孤立大陸上的自我演繹，而是被放置于世界舞臺上的互相觀察、學習和競爭。目前包括中國在內的發展中國家所處的是“時空壓縮”社會發展結構。傳統性、現代性和后現代性被同時壓縮到了同一社會時空中，在這種社會結構中超越式進化就是一種新的社會發展的邏輯。

1.抓住機遇先人一步，建立規則

12世紀中葉，葡萄牙和西班牙國土面積狹小、資源貧瘠，但他們把目光轉向了海洋。推進海外探險作為國家計劃被有組織地實施開來。達·伽馬從海路抵達印度打通了去往東方海上新航線；哥倫布發現了美洲；麥哲倫完成了環球航行。1494年葡萄牙和西班牙簽訂條約，將地球一分為二，東方屬于葡萄牙，美洲屬于西班牙。從此以后時空結構從傳統的內向于大陸轉變成外擴向海洋。

葡萄牙和西班牙認清了自己的時空結構，不再汲汲于爭霸歐洲大陸這種舊社會發展邏輯，而是選擇面向海洋索取財富的社會發展邏輯。面對剛剛被重新發現的社會空間，“快”是強國的關鍵。誰能第一個搶到發展機遇，誰就會走在強國之路的前列。進入16世紀的世界游戲規則發生了變化，海洋將會是各國較量的主要“戰場”。在這之后的荷蘭由于各種因素阻礙無法參與全球殖民地的瓜分，但荷蘭創立了新的、影響至今的商業貿易規則。利用技術革新降低成本，成為歐洲的香料、絲綢和黃金等各種貿易的中間人、代理人和推銷商，賺取貿易中的中間費，并且通過創立股份公司、股票交易所和銀行等新型金融機構來保證金融市場的正常運轉。在葡、西稱霸世界一個世紀后，荷蘭爭得了全球商業霸權，成為當之無愧的“海上馬車夫”。

18世紀，瓦特蒸汽機的發明拉開了工業革命的序幕，而亞當·斯密“自由競爭”的市場經濟理論勾勒出工業時代嶄新的經濟秩序，經濟社會發展基本規則的提出進一步完善了資本主義世界體系。英國在工業革命中占得先機，頂尖的工業生產能力為英國贏得了世界工廠的地位，為了給本國的商品找到足夠廣闊的市場，英國政府積極推行自由貿易政策，并致力于建立起一個覆蓋全球的自由主義經濟體系。

伊比利亞半島上的兩個小國15-16世紀期間征服了海洋，也征服了世界，成為第一批“依海富國”的強國。在海外殖民活動中獲得的巨額財富被用來獲得更多的殖民地，再從殖民地攫取資源與財富。這就是當時海洋強國的社會發展邏輯。然而殖民地的數目是有限的，想要搶奪殖民地，只能依靠戰爭。此后的一二百年間，歐洲各國在爭奪殖民地上暴發了大大小小各類戰爭。開拓殖民地為本國發展提供資源，通過戰爭搶奪殖民地這種簡單粗暴的發展方式僅適用于一小段時間。荷蘭清楚地認識本國的社會時空結構特征，因地制宜、另辟蹊徑成為當時全球商業霸主。英國第一個推開了工業革命的大門，抓住了現代化的機遇，制定了新的經濟秩序規則，走向了世界的中心。總而言之，從前的霸權國家崛起靠軍事實力，想要的是成為帝國；今天的強國則以綜合國力為崛起的標志，要的是市場。

縱觀歐洲“以海強國”的各個國家的“發家史”，可以清楚地看到：只有認清楚所處的社會時空結構，抓住機遇，敢為天下先，改變原有社會發展邏輯，就能率先踏入社會發展新階段，極大地提高國家實力，成為游戲新規則的制定者，在接下來的發展中得到極大的優勢，迅速成為全球性強國。

當前我國的“一帶一路”項目將推進新一輪對外開放，同時地區發展帶來新的機遇和空間。這個項目橫跨歐亞，是目前最具發展潛力的經濟合作帶，聯結著亞太經濟圈和歐洲經濟圈，覆蓋44億人口，占到全球人口總數的60%。構建絲綢之路經濟帶有助于我國內陸地區的對外開放，拓展發展空間。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項目之所以要加上“21世紀”的限定詞就是要突出我國的海洋強國之路致力于構建合作與共享的海洋新秩序。在舊的霸權主義發展邏輯里，發展就是空間的擴張，是一種“有你沒我，此消彼長”的零和博弈。“一帶一路”項目建立合作共贏這樣一種新的游戲規則，打破了原本零和博弈的舊規則。在項目推進過程中，所有國家都可以實現和平發展，互利共贏。中國在實現自身發展的同時也維護著地區和世界和平發展，踐行了和平崛起，共同發展的承諾。

2.后進國家的路子

2.1 學習創新，趕超逆轉，抓住機遇，改變規則

學習的目的不是緊跟不掉隊而是要趕超。對于后進國家來說，落后本身并不能成為優勢，學習和借鑒雖然可以縮小差距，但是這種“照葫蘆畫瓢”的行為本身并不會轉化成優勢，只有付出巨大的努力才能在特定的條件下消除劣勢獲得相對優勢。如果一個國家在經濟、技術上不能縮短差距，那么就不能改變落后的現狀，唯有在經濟和技術上表現出非連續性的超越進化才能實現趕超。

18世紀后期的美國相對于當時的英國來說確實是一個政治松散、經濟情況岌岌可危的后進國家。但是在接下來的較短時間里，美國在政治上確立民主共和制。通過“專利制度”等鼓勵技術創新的機制培育了美國自身的自主創新能力，改變了照搬歐洲技術的學生角色。、福特式生產方式的出現促使美國工業邁入產業化的新階段，經濟得到了極大的發展。盡管在這一百多年里，美國的國力得到了極大的提升，但是還沒有達到趕超英國成為世界強國的程度。1929年世界性的經濟危機暴發，美國政府通過政府干預的方法，用“看得見的手”彌補資本主義經濟發展的缺陷，開創了市場經濟的新模式，首先恢復了經濟。此后又在兩次世界大戰中覓得良機，迅速在戰后改變原本由歐洲國家主導的國際秩序，在全球范圍建立了以美元為中心的國際金融體系。歷史總是如此相似。美國在2008年爆發了金融危機，這對全球經濟格局產生了重大而深遠的影響，這對其他國家來說既是難得的機遇也是艱巨的挑戰。

在中國提出籌建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倡議兩年后，包括英德法在內的50個國家正式簽署《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協定》。從具體措施來看，“在充分交流的前提下，在經濟走廊的基礎上將交通基礎設施建設作為突破口，著力建設融資平臺，共同加強‘一帶一路’項目的務實合作，鞏固國家間互聯互通的伙伴關系”。亞投行把主要業務鎖定了基礎設施融資領域，這一做法會縮小各國家之間的經濟發展差異，促進國家間的經濟合作，有利于區域一體化發展。長遠來看，亞投行的正常運轉可以激活整個亞洲地區的經濟發展，最終形成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亞洲經濟圈，改變亞洲各國始終處在全球經濟劣勢的舊地位。

2.2 學習創新，保留特色，另辟蹊徑

十九世紀中葉的日本實行閉關鎖國政策，被迫打開國門后迅速淪為全球市場廉價原料的供應地，加上西方國家的商品大量傾銷，經濟體系迅速崩潰。日本當局為了盡快擺脫悲慘的現狀，實現政治、經濟和文化的完全西化，希望以此來實現“富國強兵、殖產興業、文明開化”三大維新目標。

當時日本面對的是解決前工業化的問題和解決工業化的任務被擠壓在同一個“當下”時空，一旦照搬歐洲模式，勢必會引起極大的反彈。作為主導日本工業化進程的大久保利通就在明治維新推進到第11年時遇刺身亡，而當時的日本社會矛盾激化極為動蕩。但同期的澀澤榮一卻創造了商業奇跡，原因在于他能融合日本傳統和現代化提出義利合一的經商理念，號召日本人做一手拿《論語》，一手拿算盤的企業家。

日本在調和現代文明與傳統之間的矛盾方面的舉措值得中國學習。中國傳統是個熟人社會，強調集體，重視人倫，比較保守，表現出明顯的農耕文明特性；而現代文明更多的是陌生人的契約社會，表現出明顯的重視個人，強調冒險的海洋文明特性。歐美國家采用的社會發展邏輯是社會進化，在充足的時間里用現代取代傳統。但是在當時被迫打開國門的日本社會，它面臨著時空壓縮的社會結構，必須糅合傳統與現代以使國家強大不至于崩潰。當下中國面臨的不僅是傳統、現代的壓縮還有信息革命帶來的后現代化任務。中國必須超越原有的二元對立，彼此排斥的結構，超越歐美現代化過程中的固定模式，因地制宜、求實創新建立一種超越性的協調關系，實現傳統性、現代性與后現代性的統一。

3.結論

市場將每個國家連結在一起，海洋不再是天然阻隔，而是國家走向富強的必經之路。無論是崛起成為強國還是維持強國的地位，想要依靠戰爭打破原有國際秩序，依靠對抗來爭奪霸權的社會發展邏輯已然是行不通了。和平與發展是當今世界的主題。要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中國必須認清自己所處的時空結構，時空特性。時空壓縮既是困境，也是機遇。我國應該借鑒其他海洋強國的經驗，吸取教訓，結合本國實際情況，走“依海富國，以海強國”的路子，搞“人海和諧，合作共贏”的新模式，在學習中不斷創新，采用超越進化的社會發展邏輯，抓住機遇，實現趕超逆轉。

（作者單位：中國海洋大學法政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