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公民環境素養建設探析

隨著環境問題的日益嚴重，公民環境素養以一種新的公民素養形式逐步進入人們視野，成為影響公眾參與環境保護行動的重要因素。美國是最早提出公民環境素養建設理念的國家，其內涵包括環境知識、態度、行動等三方面，三者相互促進，共同構成環境素養建設的主要內容。經過了近幾十年的建設探索，初步形成了以環境教育為主體，輔之以環境測評的建設模式，美國環境素養建設為其他國家提供了良好的借鑒經驗，對改善我國公民環境素養水平具有重要的啟發意義。

一、環境素養建設背景

20世紀中葉以來，環境問題頻現的美國社會開展了一系列環保運動，隨著對環境問題認識的深入和對環境教育的重視，有學者意識到公民對環境問題認識的不足限制了環保行動的開展；與此同時，鄰避事件頻繁發生促使關心環境問題的人群開始由學者、官員和環保組織向公民大眾擴展，尤其是公眾對良好環境的訴求有力地推動了環境運動進程。因此，努力提高公民應對環境問題的素養水平不僅成為環保運動的重要目標，而且也是實現人類可持續發展的重要環節。公民環境素養（Environmental Literacy）作為應對環境危機的公民素養新外延形式應時而生。

早在1944年利奧波德（Aldo Leopold）就曾經提出，在環境保護的問題上，缺乏強烈訴求和相應知識技能的一切保護行為都是無用的，而訴求和技能則需要通過教育來完成。因此，有學者提出美國環境素養建設最早由環境教育的目標發展而來，而隨著對環境教育目標的進一步討論和界定，環境素養逐漸與環境教育的目標分離開來。1968年美國學者羅斯（Charles E. Roth）首次提出“環境素養”這一概念，隨后有關環境素養的研究相繼6f326d42c247b38d80966b3b26ee8b5a8003afa9ff04be44520d57a4f4c95cc4展開。直到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美國的環境素養建設形成了與環境教育密切融合，與美國科學素養建設計劃相互輝映的姿態，如美國教育學家戴維·奧爾（David W. Orr）和物理學家卡普拉（Fritjof Capra）試圖將對地球價值的認知加入教育理念中，認為生態/環境素養（Ecological Literacy）是一種全新認識人與自然關系的思維方式，要求人們在行為時充分考慮到自身活動對自然所產生的影響，要具備并運用相關的科學及環境專業知識來應對遇到的環境問題，真正樹立一種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生存觀念。

從內涵的發展來看，環境素養內涵的深化是西方環境倫理思想轉變的縮影，從完全以人類為中心逐漸向非人類中心主義傾斜的體現，其發展水平深刻地反映了一個國家或民族的生態發展現狀和前景，對這個地區的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的影響。卡普拉認為，環境素養反映了人類理解自然法則的能力，這種認識能力直接在政治、經濟、文化教育等各領域起作用，其實踐要求人們建立可持續的生命觀，按照自然的法則生存或改造自然來創造人類的生活，從而對人類的發展進程產生重大影響，甚至左右人類未來發展的走向。

因此環境素養作為現代社會公民必須具備的公民素養之一，它不僅要求公民在人與自然的關系上持一種整體和諧的自然價值觀，而且必須具備一定的環境科學知識，能夠合理地運用相關知識應對和解決環境問題，并積極地參與環境保護的實踐。

二、美國環境素養建設內容

從環境素養概念內涵角度可以將建設內容分為知識（knowledge）、態度（attitude）、行動（behavior）等方面。其中，態度的轉變是環境素養建設最為關鍵的環節，而態度轉變依賴于環境知識水平的提高，態度改變和知識水平的提高才能更好地促進環境保護的實踐行動，三者之間相互影響，共同構成了環境素養建設內容，缺一不可。

環境知識是綜合了自然科學、社會學、技術知識、哲學等學科的綜合性的知識體系，不僅涉及到人類學、生態學以及關于地球物理等基本科學知識，還包括特殊環境問題知識、人與自然關系的認識尤其是人類活動對自然環境的改變，以及應對和分析環境問題的技巧性和科學性知識等。環境知識主要通過學校教育獲得，媒體和環保機構等的宣傳也為公民提供了知識來源。

環境態度即公民對待環境問題的態度，包括自然價值觀、環保意識、環境理念等主觀層面因素，是環境素養建設過程中的重要環節。公民環境態度的轉變受到了整個社會思潮的影響，尤其是受到了美國環境倫理思想發展的影響，它不僅體現了公民對環境問題的重視程度，而且體現了國家和地區公民素養水平和區域可持續發展的前景狀況。

環境行為或稱親環境行為，指對環境保護具有積極作用的行動舉止，可行的環境行為是環境素養的具體展現，也是環境教育的重要目標。具有持續發展動力的環境行為可以說是逐漸被社會習俗和社會規范認可并保留的結果，且大多數的親環境行為與公民的日常生活密切相關，如回收廢品、購物習慣的綠色化轉變、戶外活動時間的長短等。環境行為是獲得環境知識和轉變環境態度的目的指向，公民最終能夠切實推動親環境行為來改善環境狀況，才是進行環境素養教育的最終目的。反之，阻礙這種行為形成的主要因素則是來自于環境知識的缺乏、環保意識及參與興趣的不足，所以促進親環境行為的實現，也離不開環境知識教育和環境態度轉的共同努力。

三、美國環境素養建設模式

美國的環境素養建設是一場由學校、環保機構和政府共同牽頭，反映普遍化環境訴求的全民運動。它與科學素養建設相輔相成，以環境教育為主要建設方式，并輔之以環境素養測評來了解公民環境素養水平，從而更好地推進環境素養建設工作。

美國公民環境素養教育面向全國不同年齡段的人群，主要包括學校教育和社會教育兩種形式。學校的環境素養教育旨在培養學生具有真正的親環境行為，同時為學生提供良好的環境知識教育，培養學生形成新的對待自然的態度和價值觀，并鼓勵學生進行環境保護實踐。美國教育學家主張首先要將環境意識融入到現有的教育體系中，其次要在中小學進行基礎教育，設置環境相關的課程，以提供具有專業和技巧的教學、訓練、意識培養。環境知識教育主要體現在課程的設置方面，如具有良好環境教育傳統的佐治亞大學（UGA）為學生提供的有關環境問題的課程多達400門左右，并且對學校三萬名學生的環境素養進行了調查，以促進學生對環境知識更深更廣的了解和認識。美國學校環境教育從一開始著重發展中小學，逐步擴展到高等教育中的環境素養培養，進一步細化深入對美國其他社團民族如以色列群體的環境教育進行研究，取得了較大的發展。此外，美國還成立了國家環境教育咨詢委員會、聯邦環境教育工作委員會及環境教育司等機構，為環境教育提供了技術和知識服務，以及為環境教育提供了政策保障和發展原則支撐。

美國社會環境教育主要通過社區、媒體傳播、非政府組織等形式面向不同年齡的人群進行環境素養的宣傳和教育。20世紀70年代以來，美國的社區教育發展迅速，社區學校立足于社區特色，更好地滿足社區居民各種學習的需要，其教育范圍廣泛，包括對青年的教育和成人基礎教育，教學方式和時間靈活多變，有助于提高沒有接受過高等教育者的環境素養水平。

環境素養測評則是了解社會公民環境素養水平的基本途徑，它與環境教育之間形成的良好互動，共同促進環境素養建設。美國公民環境素養測評最早可追溯到1973年馬洛尼（Maloney）和沃德（Ward）的關于環境問題的問卷調查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一些學者開始建構相對完善的測評體系，如以MSELI（The Middle School Environmental Literacy Instrument）為藍本制定的NELA（National Environmental Literacy Assessment Project）是美國具有代表性的環境素養測評工程，第一階段是環境素養的基準研究，以隨機選取的六年級和八年級的學生為樣本；第二階段工作是評估學校建立的環境教育計劃對于學生環境素養的影響，樣本為美國64所學校的6-8年級的學生。目前，NELA 研究組將繼續規劃新的研究階段以促進全國的評估工作。經過近些年的努力，美國環境素養評價體系正逐步完善，2015年在美國 NSF（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的資金支撐下，NAAEE在2006年的PISA測評的基礎上起草了新的測評框架，涉及到了評價體系結構、評分分配、數據和經驗的收集、其他與環境素養有關因素的影響等多個方面，其測評內容主要包括了背景（Context）、能力（Competency）、環境知識 （Environmental Knowledge）、環境意向（Disposition towards the Environment）等四大項， 從完成效果角度來看，這四項指標不僅表示出公民環境素養的水平，也為環境素養建設提供 了建設的目標和要求，進一步完善了之前的評價框架。

此外，環境測評的結果受到了多種因素的影響。具有不同知識文化背景的居民在環境素 養問題上也存在著差異，所以近些年來測評過程中開始考慮如性別、年齡、民族等因素對于公民環境素養水平的影響。隨著美國環境素養測評體系的完善，其他國家如韓國、以色列、土耳其等開始借鑒其評價體系以促進本國的環境素養建設，環境素養評價出現國際比較研究的發展趨勢。目前，國際化的環境素養測評有2006年PISA（Program for International Student Assessment）科學素養測評中的部分，其測評結果被收入到2006年OECD（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的報告中，主要是對世界部分國家15歲左右青少年的環境素養進行的評估。

四、結語

在全球化的今天，環境問題成為世界公民需要共同面對的問題，環境素養的建設也逐步呈現全球化的趨勢，如加拿大、荷蘭、日本、新加坡等發達國家紛紛開始重視公民的環境素養建設。我國公民環境素養概念提出較晚，隨著環境狀況日益惡劣，尤其是最近幾年公共環境危機的屢次發生，激發了群眾對于環境問題的興趣，越來越多的公民感受到恐慌之余開始正視環境問題。目前，我國公民環境素養的整體水平偏低且發展不均衡，所以積極建設公民的環境素養日益提上日程，美國作為先驅者為我國及其他國家提供了良好的借鑒經驗，有助于促進世界共同應對環境危機。

（作者單位：北京林業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