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華天池：一湖碧水映終南

二十多年前上大學，學校組織春游，翠華山是首選，翠華山位于距西安城五六十里處的秦嶺北麓。當我來到這座深藏于秦嶺之中的大山時，不僅驚詫于“國內僅有世間罕見”的中國山崩奇觀，更為翠華天池所傾倒，蕩舟其上，山水之間，奇哉樂哉！

沒有想到，1996年大學畢業后，我在翠華山一待就是二十年。美國人比爾·波特在《空谷幽蘭》中稱“終南山”是“太陽和月亮睡覺的地方”，作為終南山最核心地段之一的翠華山，是隱士喜歡隱居修行的地方，特別是西岔溝一帶。

《論語》云：“知（智）者樂水，仁者樂山；知（智）者動，仁者靜；知（智）者樂，仁者壽。”周朝天子都穆，被認為是我國的旅游始祖，《都穆終南山記》云：“ 一名徵源池，水廣數丈，深丈許，錦鱗浮游，人莫敢觸。”漢代《三秦記》云：“在長安東南八十里太乙谷中，有太一元君湫池，漢武帝元封二年祀太乙于此，建太乙宮。”《資治通鑒》載：“武帝元封二年，冬十月，武帝巡幸至雍，祭祀于五疇；回長安后，祭祀太一神，并叩拜德星。” 還載有：“天神貴者太一，太一佐日五帝。”清代《西安府志》載：“元封二年，祀太乙君湫池，建澄源閣。”太一（乙）元君湫池，即指今天的翠華山天池。翠華山因徵源池（又稱天池、澄源池、堰塞湖等）而靈，成為求雨祈福的風水寶地。1994年的翠華山天池，因為“翠花姑娘”美麗的愛情傳說而受到大學生們的青睞，許多人在寫有“知音”的石刻前照相留影。

當時的天池幾乎是自然狀態的，水從南邊海拔2604米的秦嶺終南山主峰上流下，其東西分別有玉案峰、太乙峰相擁，北邊是一道土壩，池邊上還有一些農人的茅草房子。天池的水面有200多畝，池水清澈見底，水光瀲滟，宛若瑤池仙境。附近農人直接飲用池水，也作為山下稻田灌溉所用，還開發了水上游玩的快艇項目等。

國內著名的長白山天池、新疆天池等的形成條件各不相同。吉林的長白山天池，是典型的火山口天池；新疆天池，主要是因冰磧而形成的；翠華天池，主要是因地震山崩而形成的。當然，滑坡、泥石流等在天池的形成中也起到了重要作用。從某種意義上講，翠華天池對研究地震山崩的地質作用具有重要的意義。翠華山不僅是國家水利風景區，后來還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評為“世界地質公園”。

翠華山的主峰終南山，又稱中南山，古名太乙山、地肺山、周南山，是秦嶺西自武功縣境、東至藍田縣境的總稱，簡稱南山。終南山地形險峻、道路崎嶇，大谷有五，小谷過百，連綿數百里。《左傳》稱終南山“九州之險”，《史記》稱秦嶺是“天下之阻”。宋人所撰《長安縣志》載：“終南橫亙關中南面，西起秦隴，東至藍田，相距八百里，昔人言山之大者，太行而外，莫如終南。”現在西安人所說的終南山，一般是指翠華山、南五臺一帶，面積有四五十平方公里。至于它的麗肌秀姿，那真是千峰碧屏，深谷幽雅，令人陶醉。歷代詩人多有吟詠。唐代詩人李白寫道：“出門見南山，引領意無限。秀色難為名，蒼翠日在眼。有時白云起，天際自舒卷。心中與之然，托興每不淺。”還有祖詠的“終南陰嶺秀，積雪浮云端。林表明霽色，城中增暮寒”。唐太宗李世民的“重巒俯渭水，碧嶂插遙天。出紅扶嶺日，入翠貯巖煙。 疊松朝若夜，復岫闕疑全。對此恬千慮，無勞訪九仙”。最著名的莫過于唐朝大詩人王維的詩句：“太乙近天都，連山到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靄入看無。分野中峰變，陰晴眾壑殊。欲投人處宿，隔水問樵夫。”我認為，此詩寫出了終南山的大千氣象及其風云變幻。

1996年到山里，2016年離開，二十年的擁抱和分別，看慣風云際會，飽嘗人生冷暖，讓我領略了翠華天池的四時不同之景，春綠夏藍秋碧冬白，與樹木、云彩等自然萬物，有機地形成了萬千風景，加上人之心態，有道是：“青山助人壽，碧水悅人情。”

由于翠華天池滲漏，后來還實施了防滲保護工程。因為環境保護，撤走了天池水面的游艇，還拆除了滑索，并對居住池邊的村民進行了集中搬遷，確保這顆“秦嶺明珠”展現更為動人的光彩。其實，翠華山不僅有天池，在其上還有甘湫池（因水干涸而稱），其下有碧山湖，這三級水面，云霧氤氳，潤澤四方。

翠華山因“漢武帝在此祭祀太一”而被稱為“道教圣地”；南五臺因“觀世音菩薩道場”而被稱為“佛教圣地”，兩山相依，風采不同，幾千年來，見證了長安的滄桑歷史。翠華天池，映照了終南山的身姿，展現了秦嶺的魅力。

“自古長安帝王州”。西安又稱長安，有“天府之國”“四塞之國”的美稱。古有“八水繞長安”之說，其南有秦嶺，北有渭水，終南山如芙蓉萬仞直插天宇。現在，西安形成了“東有浐灞廣運潭、西有灃河昆明湖、南有唐城曲江池、北有漢城團結水庫、中有明清護城河”的水系新格局，顯現出絲綢之路起點——大西安“華夏故都山水之城”氣象。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這是老子《道德經》中的話，雖然是簡單的一句話，但每個人對“水”的理解不同。在終南山中，在翠華山天池邊，在南五臺不老松下，面壁聽濤，撫琴品茶，放下一切……山水之間，大悟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