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亞鋒
七棵古樹(外二首)
趙亞鋒
在黃家峽,我看到三棵榆樹
和一棵槐樹,兩人合手抱不攏
上百年的歲月里,他們經歷了什么?
我只看見皸裂的樹皮
像一塊塊結痂的疤痕。我只看見
他們臃腫的腰上
堆積著時間的脂肪。而在地下
與繁茂的根須
挽在一起的,應該還有
曾經給他們澆過水的一雙雙手……
馬路對面,慶福寺里的三棵松樹
在春日午后昏昏欲睡
其中一棵撐開的懷抱里
躺著一株幼小的柏樹
我邊跺腳,邊繞這棵老松樹
走了一圈。臨走,還不放心
又拍了拍他三下
羊腸小道。1.5小時
手腳并用的陡坡。通向平安之路
總是這樣曲折。我不是一個躲避災難的人
也不是一個攻城拔寨的人
可風不停地吹
企圖阻止我接近堡子
我趔趄,后仰,我的影子
卻冷眼旁觀。他多像
蒙面的黑衣人啊
站在城墻向下俯瞰
我有種占山為王的錯覺
堡子里的玉米瑟瑟發(fā)抖
胡麻枯黃一片,遺漏的一棵蘋果
從樹葉間忽閃出來
像誰懷中暖熱的手榴彈……
鄉(xiāng)親們,我不是平安的化身
我只是想獲取片刻的寧靜
23點58分,我和孫師
去縣城轉了一圈
想買點藥。領導的感冒
占據(jù)著我倆的睡眠。可街道上
只有一排排路燈,懷抱無數(shù)
紅艷艷的福字,臉上
傻傻地放著光。在9號樓
偌大的澡池里。孫師
索然無味地洗了一陣
就回房了。打情罵俏的電話
持續(xù)了半個小時。我聽得入迷
池中溢出的水,竟也向他的房間
流去!我感覺自己的想象
濕漉漉的。我的房間,也有一張
大床,兩只枕頭。尤其是其中
一只枕頭,中間凹了下去
似乎保持著某種姿勢。凌晨3點了
我還醒著,直到把兩只枕頭
疊在一起
我才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