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重章疊句”語言形式在中職校中的教學

【摘 要】本文以《采薇》和烹飪專業為例，淺談“重唱疊句”這種語言形式在中職校中與專業相結合的教學方式。

【關鍵詞】重章疊句 語言形式 食材 烹飪方法

《詩經》是我們民族文化的基石之一，對后世文學，乃至文化的發展，產生著巨大且深遠的影響。不僅如此，時至今日，我們誦讀起這些經典篇章，仍然能感受到那種充滿活力、感染力的情感體驗。說明它不僅僅陳列在文學博物館里令人瞻仰，還有著強大的生命力。因此，在教學中，我們一直希望能夠真正讓當代的中職生去感受、去理解這中華民族的瑰寶，也相信他們一定能體會到其中的美好，從而永遠地滋養他們的靈魂。但是，不可否認，由于時代變遷等大環境因素以及中職生學習基礎較為薄弱等多方面的因素，要想讓中職校的學生真正領悟《詩經》，是一件任重道遠的事情。結合我們的日常教學經驗，本文以《語文基礎模塊》上冊中的《采薇》為例，淺析如何在教學中與中職校烹飪專業相結合，以“重章疊唱”這一藝術形式為突破口和重點，來幫助學生更好地理解詩意。力求貼近學生的日常生活，體現專業特點，上出職校特色。

語言是人類思維以及情感表達的載體之一，因此不同的語言形式，能夠呈現出不同的效果，給人以不同的思維方式、情感體驗。在烹飪專業中教學，我們就可以以食材為例，進行簡單的類比解釋，幫助學生對“情感內容與語言形式”這個概念有一個粗略的了解。我們以土豆為例，情感內容就好比土豆這種食材，我們對它進行不同方式的烹飪加工，就好比運用不同的語言形式來進行表達。土豆經過不同的烹飪方法，可以制造出土豆泥、薯條、土豆絲等完全不同的菜肴，所呈現出來的視覺效果、口感將會有天壤之別。同樣的，同一種情感內容，運用不同的語言形式來表達，則將會呈現出不同的效果。

“重章疊唱”在語言形式上最直觀的特點就是“重復”，因此毫無疑問，首先它帶來的藝術效果是強調，反復渲染，進行強調，類似于我們現在的網絡語言“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對這一點，學生一般較為容易理解，無需進行過多的解釋。

但如果對這種語言形式的理解僅僅停留在“重復、強調”上，就過于片面，更重要的是，無法令學生真正領略和理解這里所蘊含的獨特的美感。重章疊句、一唱三嘆、反復吟誦，這種語言形式就如同把載體在體積上進行重復，隨之而來的結果就是體積得到了擴大，那么，在內容情感總質量不變的情況下，則呈現出來的效果將顯得較為柔和輕盈。

在《采薇》這首詩的前三節中，原本應該呈現出的是一種渴望逃離戰爭，思家而不得歸的非常強烈的情感，這種情感充滿了焦急、痛苦、沉重，甚至可能帶有怨恨等令人不快的負面情緒。但是我們可以看到，通過重章疊句、一唱三嘆的語言形式，將焦急化為綿長，將痛苦顯得哀婉，呈現出低回婉轉、端莊溫柔、綿綿不絕，令人回味無窮的藝術效果。讀者在受到感動，感知到作者情感的同時，獲得的是美好的情感體驗。正如李澤厚先生在《美的歷程》中評價《詩經》“雖然這些詩篇中所詠嘆、感喟、哀傷的具體事件或內容已很難知曉，但它們所傳達出來的生動真實的藝術形象，那種一唱三嘆反復回環的語言形式和委婉而悠長的深厚意味，不是至今仍然感人么？” 1

孔子評價《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可謂非常精準地指出了《詩經》的中和之美，這種中和之美不僅在后世的詩歌這種藝術形式中得以傳承，甚至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對后世中華民族的集體審美觀念產生了非常重要的影響。“窺一斑而知全豹”，由這首《采薇》，我們就可以感受到，重章疊句這種語言形式的運用，對“中和”這種審美效果的體現產生了非常有效的助益。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采薇采薇，薇亦柔止。采薇采薇，薇亦剛止?！比?，用仿若電影蒙太奇般的方式來表現薇的生長，暗示了時光的流逝，這是非常簡潔含蓄、帶有跳躍性、甚至可以稱之為現代性的畫面式表達方式。但同時，我們可以看到這種“現代性”又是嵌套在“反復”即“重章疊唱”這種古老的歌謠式的表達方式中，于是產生了一種奇異的美感。通過重章疊唱、反復吟誦、一唱三嘆，把簡潔跳躍的畫面感，變得綿延悠長，把無形的時間，變成由語音這種物質載體所呈現的可感知的一種如同絲線般延伸的狀態，從而為體現下一步等待的焦急感做好了準備。

“曰歸曰歸，歲亦莫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曰歸曰歸，歲亦陽止?！睉鹗總冊趹饒錾峡释麣w家的心情，是多么迫切而激烈，是一種非常焦躁而極度痛苦的情緒，就像一塊黑色沉重的鉛塊，若是直接砸向讀者，不可謂沒有沖擊力。但綜合全詩，我們知道整首詩并不僅僅是表達渴望逃離戰爭，渴望回家的焦急痛苦的心情，因此如果在詩歌的開頭，就用這種極為沉重負面的情緒將讀者擊倒，讀者則無法感受到全詩復雜深沉的哲學思考和其它情感。而通過三次細微變化的反復，一來再次點名時間的不斷延伸，突出這個過程的漫長；二來，同樣是將這種情緒變得充滿韌性而綿長。三次完全相同的重復“曰歸曰歸”，仿佛戰士們低沉的嗓音在深夜里回響，像一曲古老的歌謠回蕩在每個人心間，這不是暴動般的狂躁，而是莊重、克制。重章疊句的語言形式將噴薄激烈的情感情緒表達得充滿了韌性，充滿了張力。體現出戰士們不僅有痛苦焦躁的迫切，也有著驚人的克制力與嚴肅的紀律性，與下文所體現的英勇戰斗形成有機的、內在的聯系。也更讓讀者對戰士們的遭遇和心情產生感佩之情。

但是，回歸課堂，我們會發現，這里所用來解釋這種語言形式的詞匯也均是抽象的詞匯，用抽象解釋抽象，想要讓學生理解是很困難的。于是我們仍然以食材和拉面的制作為例，來進行類比解釋。

我們把沉重激烈負面的情感比喻做一團厚實、笨重的面團。而這塊面團，經過師傅們不斷的抻拉、對折、抖動，成為了柔韌、綿長的面條。沒有人喜歡直接吃厚重的面團，但細長而有韌性的面條則深受廣大食客的喜愛。在這個制作過程中，面團的實質沒有發生變化，即情感內容沒有發生變化，面團的量也沒有發生變化，即情感的濃烈程度并沒有發生變化。而是通過重章疊唱這種語言形式，把沉重激烈負面的情感情緒表達得綿長、悠遠、既有力道又溫柔克制，從而產生“余音三日繞梁不絕”的回味無窮的藝術效果。

四五兩小節是對戰士們英勇作戰、連番取勝的戰況的描述，體現的是戰士們的雄壯之姿、豪邁之情、兄弟情誼，這與前面那種濃烈痛苦的情感完全不同，是一種充滿陽剛之氣的昂揚之感。我們看到，作者就沒有再采用會使情感“柔化、中和、韌性化”的重章疊句這種語言形式，而是采取了鋪陳直敘的“賦”的語言形式。由“賦”所影響的先秦散文中的“氣勢”以及漢賦的“鋪張揚厲”，我們可以追本溯源到這里，看到這里四五兩節的語言形式由“重章疊句”改為“賦”，就是為了達到最為適切的藝術效果。

在實際教學中，我們首先希望學生理解通過“重章疊句”這種語言形式，所能產生的“悠遠綿長”的藝術效果；其次是更好地理解《采薇》這首詩所傳遞出來的思家、反戰、保家衛國等各種復雜的情感；第三，初步理解“內容”與“形式”的基本概念；第四，由此引申理解中化民族文化中所推崇的“樂而不淫哀而不傷”的中和之美。除了烹飪專業的關于食材與菜肴制作的結合舉例解釋之外，我們在服裝專業、室內設計專業、幼兒教育專業等其他專業的教學中，均“因專業制宜”，以色彩、布料、橡皮泥等不同的事物為例，來幫助學生理解這個概念。應該說在幾年的教學中，課堂效果還是比較良好的。對藝術、語言以及《詩經》幾乎毫無概念的學生，通過學習，基本能夠理解這種語言形式所產生的審美效果，幫助他們更好地理解《采薇》、《蒹葭》等《詩經》名篇，并對中華民族的集體審美觀有一個初步的了解。

由于中職校的基礎課教學不是一種“應試”教育，不應滿足于僅僅教給學生所謂大眾化的“標準答案”，而是應致力于讓他們真正感受到文學的美好，感受到藝術的魅力，傳承傳統文化，傳遞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以幫助他們樹立正確的人生觀世界觀和審美意識，幫助他們走好人生的道路。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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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李澤厚.美學三書.天津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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