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民族大學,四川 成都 610225)
【摘要】:柳宗元所寫的人物傳記中的一大主題便是為社會下層普通的小人物立傳。通過書寫這些平民各具特色的生活事跡,大多贊頌了他們身上所具有的某些優(yōu)秀的品質(zhì),同時也借以揭露當時社會、政壇中存在的一些不合理的現(xiàn)象,表明他所要闡釋的道理,表現(xiàn)出柳宗元深刻的見解和對國家、人民的關(guān)切之情。
【關(guān)鍵詞】:小人物;立傳;贊揚;諷喻
柳宗元是我國唐代著名的文學家、思想家。他一生所寫的作品數(shù)量極多,所涉及的題材也極廣,而其中《江雪》、《至小丘西小石潭記》等作品更是至今為大眾所熟知。而他的傳記散文在他創(chuàng)作的作品中也占有重要的地位,極具特色與影響力。他一改以往前人只為地位顯赫或有重大功績之人寫傳的傳統(tǒng),而是將筆觸延伸到社會下層的人物。
為社會平民立傳便是他的人物傳記中的主要一類,“這是《史記》人物傳記之后的一個發(fā)展,也標志著柳宗元的現(xiàn)實主義精神的發(fā)展。[1]”同時在這些傳記中也抒發(fā)了他自身獨到的見解與想法,對當時的社會現(xiàn)象、官場政治形態(tài)也有所隱射,具有較為深刻的思想性。
一、書寫社會中小人物的故事
這類傳記中的主人公都是身處社會底層的小人物。他們沒有顯赫的家世,只憑借自己的本事生存;他們不依附于權(quán)勢,卻仍可以發(fā)揮自己的才能;他們非高高在上的偉人,而是真實存在于百姓中的平實之人。
他們雖是普通的平民,但他們的故事也各有特色。有專力對于商人、技工的描述:《宋清傳》記敘了一位藥材商人宋清,他做生意所秉持的原則與方法,他以自己的能力可能地幫助民眾,因此大家“咸譽清”;《種樹郭橐駝傳》講述的是雖外形不佳,卻有種樹好手藝的郭橐駝,他遵循木之生長規(guī)律,才會培育出果碩枝茂的樹木;《梓人傳》刻畫了建筑師楊潛以智而指揮眾木工做活,從而修建成無毫厘之差的官署。
也有特意對某人所做事情的撰寫,如《童區(qū)寄傳》描寫了兒童區(qū)寄在面對被拐賣的情況下,如何自救的故事;《李赤傳》則寫了江湖浪人李赤受惑而一心求死的過程。
柳宗元以敏銳的觀察力,詳細地記錄下當時民眾的生活狀況,尤其是將商人、百工作為傳記的主人公,將這些在當時地位低下的人予以刻畫,他們的形象更為豐富與飽滿,對他們也有了更為全面與深入的認識與了解。
二、贊揚身處底層平民的品格
這些人物形象大都具有各自優(yōu)秀的品質(zhì),因此柳宗元也在文章的字里行間中表現(xiàn)出對他們的肯定與贊賞。
如藥材商人宋清,他擅長收藥材,能識得好貨,故“自有山澤來者,必歸宋清氏[2]”;他認真配制藥方,能盡快醫(yī)治病人;他不計較錢財而樂于幫助有困難之人,對待他人的態(tài)度不因其是否落難而發(fā)生變化。他的眼光長遠,與過去人們所認知的唯利是圖的商人形象截然不同,塑造了“一個以誠信為本,好善樂施,慷慨豁達,始終如一,從不斤斤計較小利[3]”。
種植者郭橐駝則是盡心去培植樹苗,但并非是盲目的養(yǎng)護,能夠順應樹的生長規(guī)律,有自己的一套理論;梓人楊潛雖不會修一床腳,但卻有善度材,指揮百工、規(guī)劃房屋的本領,從而經(jīng)過他謀劃的工程都能順利完成,他的這種專心于心智,發(fā)揮自己的長處也是值得贊賞的。另外,兒童區(qū)寄在他自救的過程中表現(xiàn)出他的機智、勇敢、有計策的特點,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就敢殺害二豪,并只身逃脫,這是何等的無畏與聰敏。
從這些傳記作品中,我們看到了一個個鮮活的人物,他們雖身處于市井之中,卻有出色的品格,他們也是值得重視的,他們是千百萬普通大眾的所具有的優(yōu)秀品質(zhì)的代表者。
三、展現(xiàn)作者所要闡釋的道理
柳宗元作為撰者記錄下這些平民人物的事跡,并不僅僅是為了贊頌他們身上所表現(xiàn)出來的美好的特質(zhì)。更為重要的是,通過對小人物的描述,引出他所要闡釋的大道理,達到以小喻大的目的,從而諷喻、指出當時政壇、社會中存在的問題。我認為這是他更為深層的創(chuàng)作動機。
如《種樹郭橐駝傳》中借郭橐駝的一番話,說出了柳宗元想要傳達的思想。“然吾居鄉(xiāng),見長人者好煩其令,若甚憐焉,而卒以禍[4]”,就說出當時統(tǒng)治者的政令煩苛給人們帶來無盡的困擾與煩惱,指出應像順應樹木的生長規(guī)律一樣來治理百姓,采用休養(yǎng)生息的辦法來引導人們的生產(chǎn)生活,從而達到百姓安居樂業(yè),社會繁榮發(fā)展的程度。
《捕蛇者說》則更深刻地揭露了當時的賦稅對于人民的壓迫之深,這正是“苛政猛于虎”的生動體現(xiàn)。蔣氏一家三代捕蛇,祖與父皆死于此,卻仍舊要冒死堅持捕蛇,只是為了可以交上賦稅,從中可見當時政策的殘酷性。另外,文中也有對于官吏的描寫:“悍吏之來吾鄉(xiāng),叫囂乎東西,隳突乎南北,譁然而駭者,雖雞狗不得寧焉[5]”,將官吏的囂張與暴虐寫得惟妙惟肖。
《童區(qū)寄傳》也是表現(xiàn)出了當時南方地區(qū)所存在的強盜橫行,掠賣人口的現(xiàn)象,以強欺弱的狀況,同時也強烈的對那些因謀得私利而放縱這種行為的官吏進行了揭露,“漢官因以為己利,茍得僮,恣所為不問[6]”,批判的鋒芒直指與此。
他所要反映的問題,所要揭示的道理,緊扣當時的社會狀況,通過諷喻的方式,表現(xiàn)出他對于國家與人民的關(guān)心。
總之,柳宗元將目光聚焦于社會中的平民百姓,寫出了他們身邊之事,雖然他的傳記中可能存在一些文學上的加工,但基本上還是取材于民間生活,反映了廣大人民真實的生活狀況。他通過對于小人物的贊揚,而反觀到當時存在的一些社會問題,極具現(xiàn)實性,也展現(xiàn)出他獨到的深刻的見解,在贊揚與批判的對比中,在敘事與議論的結(jié)合中,運用以小喻大的創(chuàng)作方法,使他的這類傳記散文更具思想價值與影響力。
同時,他為小人物立傳的這種做法,也表現(xiàn)出他現(xiàn)實主義思想的發(fā)展,在與下層民眾的接觸中,對他們的認識更為全面與深入,更能理解、感悟到生存之不易,也讓更多人關(guān)注到這些平凡卻不平庸的人們;而且也推動了中國傳記文學的發(fā)展,拓寬了傳記書寫的對象,這類作品成為他人物傳記作品中極具代表性的一大主題。
注釋:
[1]游國恩等主編:《中國文學史》(修訂本二),人民文學出版社2002年版,第174頁\
[2]《柳宗元集》(第二冊),中華書局,第471頁
[3]周月華:《淺談柳宗元的人物傳記》,《北方文學》(下半月),2011-05-25
[4]《柳宗元集》(第二冊),中華書局,第474頁
[5]朱東潤主編:《中國歷代文學作品選》(中編第一冊),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364頁
[6]《柳宗元集》(第二冊),中華書局,第476頁
參考文獻:
[1]游國恩等主編:《中國文學史》(修訂本二),人民文學出版社2002年版
[2]《柳宗元集》(第二冊),中華書局
[3] 周月華:《淺談柳宗元的人物傳記》,《北方文學》(下半月)
[4]朱東潤主編:《中國歷代文學作品選》(中編第一冊),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