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金《激流三部曲》中丫環的命運解讀

【摘要】：在被譽為“當代紅樓夢”的《激流三部曲》中，丫環以她們獨特的生命個性與人格力量走入了巴金的小說藝術殿堂，她們是巴金在《激流三部曲》中塑造的一個特別的群體，對《激流三部曲》中丫環的悲劇命運解讀，包括殊途同歸的丫環悲劇命運、造成丫環悲劇命運的原因、丫環悲劇命運的反思。

【關鍵詞】： 激流三部曲；丫環；悲劇命運；反思

巴金，中國當代文壇的巨匠。他的作品《激流三部曲》——《家》、《春》、《秋》，創作過程長達十年，它凝聚了巴金許多的經歷和情感，更是被譽為“當代紅樓夢”。在《激流三部曲》復雜的人物關系中，丫環是重要的一環，她們展示這一群體特有的生命意義，豐富了巴金小說的人物寶庫。而這一獨特的群體，她們多舛的命運結局，以及造成這些結局的原因等等都值得我們進行深刻的反思。

一、殊途同歸的丫環悲劇命運

《激流三部曲》中的丫環結局，大致可以分為以下幾類：第一類是給人做小妾，成為傳宗接代的工具。《激流三部曲》中的翠鳳、翠環便是這一結局。因為我國的封建社會是宗法制社會，它規定了家族利益高于一切，而有“子”家族才能得以承繼。因而傳宗接代就成為女性在夫家必須完成的職責，如果不能保證家族香火的延續，夫家就會采取一個萬全之策以使養育男孩得以保證，于是納妾成為宗法社會婚姻制度的必然補充。首先我們來看翠鳳，她在《激流三部曲》中出現的很少，只是在《秋》中匆匆出現了幾次，但是這個著墨并不多的丫環命運結局，卻是一個具有典型代表的結局。翠鳳是周府的一個丫環，最終被其老爺周國光收房。

第二類是被當做禮品，在權貴間送來送去，或成為有錢有勢之人的玩物。在等級制度森嚴的舊社會，丫環是被看不起的，她們是生活在最下層的女性，沒有絲毫地位可言，她們可以被送來送去，甚至被主人奸佞玩弄，成為主人的玩物，可以隨時被拋棄。《激流三部曲》中的鳴鳳，這個不幸的少女，就被高老太爺選中，要將她送給馮樂山做妾。只不過鳴鳳生性剛烈，不甘服從命運的捉弄，于是選擇了跳湖自盡，以此來維護自己的清白。鳴鳳死后，婉兒這個才十七歲的少女就成為了替代的犧牲品，被送給了七十多歲的馮老太爺，成為了馮老太爺的玩物。

第三類是在遭遇不幸，早早凋零。在《激流三部曲》中，這一類的代表便是倩兒。倩兒，這個也是正處于美好年紀的少女，本該華麗綻放自己的青春，但她卻悄然逝去了。劉艷在《婦女心態的畸形史》中提到“沒有悲劇的文學，是文學的悲劇，而沒有不幸女性悲劇形象的文學則不能不是文學的大不幸。”《激流三部曲》的一大成功之處，就是塑造了一群不幸的女性悲劇形象。作品中塑造的丫環形象，雖然她們的結局各不相同，但是都一樣沒有擺脫悲劇的命運。鳴鳳和倩兒，在如花的年紀，還未來得及絢麗綻放便匆匆凋零。婉兒、喜兒、翠鳳最終做了小妾，成為了男主子的附庸，看起來像是找到了靠山，后半生也不用擔心了。

二、造成丫環悲劇命運的原因

造成丫環悲劇命運的原因有許多，但從主觀與客觀這一基本矛盾關系角度來看，大概可以歸納為以下兩點：

1.主觀原因——丫環自身的思想性格。

丫環所處的時代是等級制度森嚴的封建社會，她們的悲劇是歷史的必然，但是她們卻意識不到自己悲劇的原因。在《激流三部曲》中，剛烈的鳴鳳投湖自盡，懦弱的婉兒屈從命運安排，嫁給了馮樂山，倩兒的安于天命，最終悲慘離去等等，雖然是不同的命運，但是都殊途同歸，沒有擺脫悲劇的結局。這在一定程度上是由于她們自身的思想性格所導致的。特別是在思想上，她們深受封建禮教、等級觀念的毒害，完全沒有形成獨立的自我人格意識，奴仆地位，不僅是奴在其身，而且是奴在其心。她們身陷在奴隸身份的牢籠之中，只知道遵從主人的意愿，自我意識是沒有地位的，有的只是主人們的權利意志。長期的奴仆生活使她們失去了抗爭的意識，更多的是逆來順受、安分守己的過活。因此，想改變她們的命運，首先要從思想上使她們掙脫封建等級觀念，解放奴性思想對她們的禁錮。只有解放了她們思想的枷鎖，她們才有可能走出悲劇命運的牢籠。

2.客觀原因——等級森嚴的封建階級社會。

巴金在《激流三部曲》中有力地控訴了封建禮教制度對人的摧殘和壓制，更揭露了封建階級制度對下層女性的摧殘和迫害。而丫環，這個悲慘的弱者，由于她們卑微的階級出生，所以她們沒有人生自由，被迫為奴，在大公館中不受尊重，被主人隨意贈送與玩弄，無法擺脫悲劇的命運。正如覺慧所說，她們的命運是早早就注定了的，他們不可能擺脫既定的命運結局。森嚴的封建階級制度，這個造成丫環悲劇命運的根源，不會也不可能因為一兩個人的反抗而消失，例如文中鳴鳳那具有反抗意義的跳湖，最終也沒能改變高老太爺送丫環給馮樂山的決定，而是繼續把婉兒代替鳴鳳送給了馮樂山。《激流三部曲》中的鳴鳳、婉兒、倩兒等丫環的悲劇命運，無一不在控訴著這不合理的、殘酷的、吃人的封建階級制度。

三、丫環悲劇命運的反思

任何文學作品都是來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它依據生活而又經過虛構，從一定的層面反映了社會生活的真實面貌。巴金創作的《激流三部曲》，是把自己的生活升華成為藝術，塑造了一批形象各異的丫環形象。“在真正的藝術作品里，一切形象都是新鮮的，具獨創性的，其中沒有哪一個形象重復著另一個形象，每一個形象都憑它所特有的生命而活著。”而丫環作為《激流三部曲》女性世界中的一個獨特群體的存在，她們悲劇命運的寫照，帶給我們的是深深的反思。

首先，《激流三部曲》中的丫環悲劇命運，并非某一個人的悲劇，而是整個時代，特定社會下整個下層女性的悲劇。丫環，這個生活在森嚴的階級等級制度下的最下層女性，她們的命運，掌握在自己的主人手中。如《家》中的鳴鳳所說的：做少爺、老爺的都是反復無常，不高興的時候什么事都做得出來。她們根本沒有權利做主自己的人生。并且身處在那樣一個社會，個人的反抗是無濟于事的，也是反抗不了的。例如鳴鳳的跳湖自盡，最終也沒有給高家帶來什么影響，只是多了一個少女的犧牲，因為高老太爺繼續執行自己的決定，繼續把婉兒代替鳴鳳送了出去。

其次，《激流三部曲》借丫環的悲劇展現美好生命和感情被毀滅的悲劇。《激流三部曲》中的丫環，哪一個不是美好的生命，剛柔兼濟的鳴鳳、熱心體貼的翠環、溫柔善良的倩兒等等，她們都是年輕的生命，可是卻因為生活所迫最后悲劇收場。她們有自己的感情，也想收獲屬于自己的愛情。但她們沒有人生自由，無法做主自己的人生，更無法做主自己的婚姻。正處于青春年紀的倩兒，因生病得不到及時的治療，便凄慘的離開人世；鳴鳳愛戀高家少爺，卻被無情送給馮樂山，最終被逼跳湖自盡……這一樁樁殘酷無情的事實，無一不在宣告丫環美好生命與美好感情的破滅。

魯訊先生說過：“悲劇是將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只有讓人看到美好的，有價值的東西毀滅，才能喚起人們同悲同泣的共鳴，給人們以深刻反省。”《激流三部曲》作為當代的紅樓夢，具有極高的藝術成就。該書人物的描寫精彩細膩，情節引人入勝。而丫環作為《激流三部曲》一書中的悲劇人物，其實也是我國封建奴隸制度社會下的悲劇人物，是封建社會的奴婢制度下受摧殘、受迫害的人物，她們的悲慘遭遇與命運，讓人不禁感嘆，在那樣一個變態的不合理制度中，小人物的命運是多么悲慘。她們在封建制度戕害下的消亡，產生了痛徹心扉的力量，使我們看到了腐朽封建制度的不合理性與殘酷性。

參考文獻：

[1] 巴金.家[M].3版.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98.

[2] 巴金.春[M].3版.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2.

[3] 巴金.秋[M].3版.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