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當代著名作家瑪格麗特·阿特伍德(Margaret Atwood)從上世紀六十年代到2005年為止發表的12部長篇小說,包括:《可以吃的女人》(The Edible Woman,1969)、《浮現》(Surfacing,1972)、《使女的故事》(The Handmaid’s Tale,1985)和《盲刺客》(Bliand Assassin,2000)等名篇。阿特伍德的小說創作從上世紀六十年代持續至今,貫穿了她的整個寫作生涯,而且取得巨大的成就。1980年,美國《時代》雜志在評論《人類以前的生活》(Life Before Man)時這樣評價作為小說家的阿特伍德:
盡管身負三重障礙:一個帖有“女性主義”標簽的作家、一個加拿大人和一個詩人,瑪格麗特·阿特伍德設法成了一位真正的小說家。她讓我們睜眼看到我們思想和行為的方式,而不用在乎性別和國籍。[1]
可以說,阿特伍德的每一部小說都相當成功,不僅屢獲加拿大國內外文學大獎,而且擁有非常廣泛的讀者群。隨著這些小說的發表,阿特伍德作出當今世界文壇上很有成就的小說家的地位也得到了鞏固,早在《使女的故事》發表時的1985年,就有評論家稱阿特伍德是“現今英語寫作中最出色的小說家”[2]如果說阿特伍德一開始是以詩歌聞名于加拿大文壇的話,如今她是以其小說作品為世界所認可。
長篇小說是阿特伍德創作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她復雜多元的創作思想的核心體現。研究阿特伍德的長篇小說不但對把握阿特伍德的思想體系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對于理解她的詩歌作品也很有借鑒意義。最重要的是,這些長篇在主題、情節設置、人物形象、場景再現等方面都存在著重復和應和,有著內在的聯系,它們共同組成了一個豐富多彩、風格獨特,又相對封閉的阿特伍德的文學世界。阿特伍德在她的長篇小說世界中展示了一個個女性的心理世界和生命歷程。在這12部小說中,不少從書名中就可以透露出女性的特色,比如《可以吃的女人》、《女祭司》、《使女的故事》、《強盜新娘》、《別名格雷斯》和《珀涅羅珀記》,而且這其中除了《羚羊與秧雞》的主人公是男性,其余均為女性。事實上,阿特伍德小說關注的重點也確實為女性,她描述她們的心理世界,她們與男性的關系、她們之間的關系以及她們在生存處境。所以說,研究阿特伍德的小說,其作品中的女性特質是無法回避的。既然作者關注的重點本身就是女性,那本文就致力于探究阿特伍德對當代女性生存境遇所持的看法、她對男女兩性關系的理解、她試圖透過她的小說表達什么、她所構建的女性世界圖景的特點、她的小說作品對當代女性的警誡和現實意義。按照現在評論界的一般看法,這些與女性問題有關的觀點都歸為女性主義批評。因此本文也可基本納入阿特伍德研究中的女性主義批評范圍中。
身體問題是當代西方哲學比較關注的問題。現代西方哲學打破了從十七世紀理性主義以來的精神高于身體的傳統觀點,莫里斯·梅洛-龐蒂(Maurece Merleau-Ponty)認為身體并不是受制于精神的對象化的“他者”,它本身具有相對的獨立性,而且可以反作用于精神。在受這種哲學觀點影響下法國女性主義更是將身體的作用強調到無以復加的地步。而阿特伍德又深受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法國女性主義的影響,也相當關注女性身體。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她曾專門寫了一篇散文《女性身體》(“The Female Body”)。在長篇小說創作中,身體也是貫穿始終的主題之一,她本人也在訪談中承認:
身體始終是我關注的概念,在《浮現》中也是如此。我認為人們在很大程度上是通過他們的身體并且將對身體的觀念應用于身體而體驗到自己。這些觀點他們是從自己的文化中得來的并將其應用在自己的身體上。我也是我在《女祭司》中所關注的,甚至在《可以吃的女人》中也是。[3]
評論家們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現象,也有不少單篇的論文研究身體在阿特伍德作品的地位和象征意義,比如豪威爾斯在《女性氣質、女性、女性主義:從《可以吃的女人》到《女性身體》》(“‘Feminine, Female, Feminist’: From The Edible Woman to‘The Female Body’”)一文中認為:“作為一位女性作家,阿特伍德始終深刻地意識到女性身體的代表意義,不管是在女性的自我定義還是作為幻想目標方面都是。”[4]。而索菲婭·桑雪茲-格蘭特在(Sofia Sanchez-Grant)《瑪格麗特·阿特伍德《可以吃的女人》和《女祭司》中的女性身體》(The Female Body in Margaret Atwood’s The Edible Woman and Lady Oracle)中關注的是“女性的空間”,而這個空間就是她們自己的身體。[5]但是,這些論文一般只挖掘阿特伍德的一兩部作品中的身體寓意,不夠系統和全面。而身體問題在阿特伍德的每一部小說中都有反應,這個問題不僅對分析和理解她的小說作品很有價值,也是研究作者對當代西方女性主義的接受和反叛的一條重要線索。
“囚禁”主題是阿特伍德表達現代女性被困處境的重要形式,在小說中具有多種表現形態,并一再出現。很多論者對這個主題有所涉及,但是總的來說,非常不充分,基本上沒有將這個主題作為研究的主要目標來寫。與“囚禁”相關的是“逃離”主題,這也是在阿特伍德的小說中反復出現,但研究情況與“囚禁”主題差不多,集中研究這個主題的論文并不多。明確論述“逃離”主題的是瑞格尼的《“逃跑藝術家”:〈女祭司〉》(The “Escape Artist”: Lady Oracle)一文。而實際上阿特伍德出于對現代女性生存處境的關注,在小說中大量地描寫了女性的困境以及她們各種各樣的逃離方式,從這個角度出發可以比較深入地理解阿特伍德的創作思想,挖掘她的“性別政治”的表現形象,從而挖掘出作品的含義。
注釋:
[1]Howard, Philip. The Times, 13 March 1980, p. 14.
[2]Parrinder, Patrick. Making Poision, London Review of Books, 20 March 1986, p.21.
[3]Margaret Atwood: Conversations, ed. Earl G. Ingersoll, London: Virago, 1992, p. 187.
[4]Howells, Corel Ann. Margaret Atwood [M], London: Palgrave Macmillan, 1996, p.43.
[5]Sanchez-Grant, Sofia. The Female Body in Margaret Atwood’s The Edible Woman and Lady Oracle.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Women’s Studies Vol. 9 #2 March 2008, p. 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