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創作中圖像與文本的關系探討

【摘要】：文本是人腦中抽象的聯想，而圖像在某種意義上又讓我們追溯到有關意指作用的真正本體的問題上來。自古以來，圖像與文本之間的關系問題都是藝術與文學的關注點，因而也衍生了圖像學，符號學等各種研究。本文著重從藝術創作方面來探討圖像與文本之間的關系，以及圖像與文本關系對于藝術創作的應用與表達。

【關鍵詞】：圖像；文字；關系；藝術創作

對于圖像與文字之間的表達與聯系，第一印象是在小時候學習古詩詞及寫作中了解到的。修辭在中國古代文學中是寫作手法，這種修辭手法會讓我們在文字的閱讀和理解中產生圖像的聯想。而在羅蘭巴特的《圖像修辭學》中，修辭被視為“一項技術，一門隱含在詞之古意中的藝術，專門的說服藝術”。文字衍生于圖像，因而有了象形字到現代文字的演變。而文字又反作用于圖像，影響著繪畫中的筆法，繪畫也因此更加注重“寫”而非“描”。

一.文字修辭與圖像聯想在東西方藝術創作中的表現

圖像與文字之間具有復雜密切的關系。圖像具有明顯的直觀性、確定性、一張圖像的展示可以更加直觀的表現內容，因為沒有文字的干擾，圖像顯現的含義會很明確。而文字具有延展性、內涵性、導向性、圖像加上文字之后會讓人產生很多聯想與思考。一方面，文字的展示使得想象的空間更大，這就好比很多時候小說或文學作品拍出的電影畫面與情節表現并不那么盡如人意。但另一方面，文字的導向功能會促使我們多角度去思考。文字的介入，使圖像衍生出更深遠的含義。因此，圖像的具象性與文字的抽象性使得觀者在觀看同一件藝術作品時的理解會產生差異性。

在中國傳統繪畫中，注重“寫畫”，反對描畫，從中國的文字，我們可以看出寫畫的基本要領：程式化與筆筆相生。程式化是一個反復推敲，不斷凝練，最后形成典型的過程，在一個小的局限范圍內進行絕佳的創造。而筆筆相生則是一個生發的過程，“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過程，生發的過程，才能使得作品具有新鮮的生命力。書寫的話，必然要比描畫精簡凝練，而這樣的概念正是受到中國書法的影響，而這也反映出了文本對圖像的影響。

也許有的畫家會認為，在藝術創作中，文本是附庸于圖像的，繪畫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文本可有可無，甚至有人認為圖像在附上文本之后的指向性因為變得更加明確從而限制了該圖像向其他意指的發展，因此會選擇回避甚至屏蔽文本，純粹的用圖像來表達。實則不然，文本可以拓展美術創作的維度，文本可以順應圖像進行說明，同樣，文本也可以背叛圖像，給圖像作出相反的解釋，這兩者都可以達到升華美術作品的韻味的目的。

幾個世紀以來，無論是在東方還是在西方。文字與圖像之間的關系的問題一直都是美學的關注點。

在中國，圖像與文本之間的關系看起來不似西方那般疏淡，這是源于中國書畫同源的傳統，中國的文字本身就是象形的，每一個文字都是一個被歷史檢驗了的圖像，有了這樣的基礎，再加上中國文人畫的興起，使得中國的書法和繪畫處在同一個藝術領域，文字作為詩詞進入到畫面中來，因此，文本與圖像的關系較為緊密。事實上，文本的介入，不單單是中國文人畫的長期傳統，也是當代藝術的重要方式。無論是在中國，還是在西方，圖像與文本關系的處理在藝術創作中都是不可規避的重要問題。現如今，許多國內國際的的當代藝術也在繼續探討文字與圖像之間的互動。這表明無論是在中國還是在西方，藝術家們都在努力地找尋合適的詞匯來補充到視覺形象中，將文字融入到視覺形象之中是一個大的趨勢。而中國的藝術在與世界的當代藝術接軌的過程中，文人化傳統使得圖像與文本的糾纏關系很容易為中國藝術家所接受。

二.藝術創作中圖像與文本的力量

在藝術的創作中，圖像與文本之間的關系主要表現在藝術作品與描述藝術作品的文字，即文本闡釋上。我們會用通過作品本身所感受到的信息，也是巴特在《圖像修辭學》中所說的“能指”，也就是表達，去聯想作品闡釋的含義與實體即“所指”。比如約瑟夫·科蘇斯（Joseph Kosuth）的作品：《盒子、立方體、空的、玻璃、干凈的——一種描述》，這個作品很完美的表現了文字對于觀念的導向作用。他在幾個同樣尺寸大小的玻璃盒子上，以box（盒子）、cube（立方體）、empty（空的）、clear（干凈的）、glass（玻璃），它們都是對于同一件物體的描繪，但由于附上了不同的文字，從而使我們對每個物體有了不同的關注點，展現了圖形和語言之間的復雜關系。如果沒有單獨標注的文字，我們就很直觀的知道這僅僅是五個陳列的玻璃盒子，但是由于文字的介入，使得我們重新產生了思考，我們有了角度，有了聯想，也使得幾個物品之間有了側重點與區別。我們會從材料，形狀，屬性，各個方面去解讀。這件作品簡單明了，卻又引人深思。

除此之外，瑪格利特有一件很具代表性的作品：《這不是一只煙斗》。在這個作品中，瑪格利特試圖應用圖像的背叛來探索圖像與文本的關系。在作品中，瑪格利特畫了一個很寫實的煙斗，但圖下的法文注釋竟然是“這不是一只煙斗”。幾乎所有的人觀看這幅作品的時候都會很驚訝，這怎么就不是煙斗了？這明明是煙斗。但細細一想又確實如此，是煙斗，又不是煙斗。說是煙斗是因為這的的確確是煙斗的圖像，說不是煙斗是因為這是一幅畫，卻不是實實在在的煙斗。“我們之所以把圖當作事實，主要是因為圖與詞之間不可避免的聯系”。而在這件作品中，圖像與文本的這種逆向關系，也就是圖像背叛使得這件作品脫穎而出。假如瑪格利特只是畫了一個煙斗，那它只能是一個煙斗，他的指向性再明確不過。但是，關鍵的這個文本，把一切都扭轉了，文本使得作品豐富起來了。因此，在這里，文本不僅沒有限制圖像，反而與圖像相生，促使了作品的形成。

三.圖像與文本關系探討對藝術創作的現世意義

“所有圖像都是多義的，在圖像的能指后面，隱含著一條所指浮動鏈。”[1]讀者可以從中選擇某些所指而忽略其它，語言和文字使我們更加充分地理解圖片背后的深刻意義，它不僅調整了我們的思維，也使我們對圖像有了更深層的把握。

在筆者看來，學術研究最重要的意義乃是研究成果的現世應用，一項成果不加以應用，就毫無價值可言。圖像與文本雙向關系之所以能夠作用于當代藝術，乃是因為其辯證的哲學思維。而且這種辯證的哲學思維對時下熱門的量子糾纏影響重大。量子糾纏是當前最前沿的科學，其核心觀點便是一個事物在觀察之前，它是正向逆向的兩種狀態都存在的，只有被觀察后，其存在狀態才能被確定。而這樣的研究，不正暗合了哲學思維方式嗎？用量子糾纏的角度來看待圖像與文本的關系，確實，瑪格利特的法文注釋正向迎合圖像與逆向背叛圖像都說得通，而這就是糾纏的狀態。

討論圖像與文本的關系，對于美術創作和文學創作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圖像也可以進入到文字當中，在這個方面，藝術家徐冰做了很好的探索。徐冰的《天書》，通過長期對圖像的抽象，剝離，組合，創作出屬于藝術家個人的文字。同時，討論圖像與文本的關系，在今天這個大數據爆炸的時代，具有很珍貴的時代價值。今天的時代，每天都有圖片與文本的信息環繞在我們周圍，討論文本與圖像的關系，不僅可以更好的將這種關系運用到藝術創作里去，對于防止信息化泛濫也有非常好的前瞻效果。

注釋：

[1]傅天仇，《移情的藝術》，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1986

參考文獻：

[1]羅蘭·巴特《圖像修辭學》

[2]柯蒂斯·卡特《藝術中的文字與圖像》